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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在一旁坐定,靜靜的瞧著,這個粗糙的男子,耐心的,從地里挖出一棵棵野草,精挑細選的,面上,有隱隱的笑容。
「其實,這樣的日子真是好,種些田,上上山,很安寧。」梁山自言自語,或者,是在跟文玉交流。
可惜,文玉的話,很少,她的心,「砰砰」的跳的正急,雖然極力掩飾,依然顫栗不已。
這個男人,除了激動、想要落淚的淒涼,帶給她的還有一種莫名的緊張,壓迫之感。這是為什麼?文玉一次次的問詢自己的心,她分不清這種感受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想要讓自己再長大一些,再美麗一些,再優雅一些,可是,每次見到梁山,幾乎,都是這樣狼狽不堪,就連笑容,都是酸澀的。
這個孤單的男人,像一個夢,突兀的,走進這片小山谷,天地寂寥,只有他和她,在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里,流連。
她能聆听到時光飛逝的聲音,她知道這一刻奢侈而短促,也許,在她活著的漫長歲月里,這樣的機會,只有這一次。
一個優秀的男人,在自己還沒有長大的時候,來到了身邊,一個帶給自己痛楚的男人,讓面對他的時光,都是想要落淚的沖動。
這不是親情,也應該不是愛情,因為,她從來不渴求它永恆,不奢望相守,面對他,只有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與心碎的片片剝落的聲音。
當梁山直起身來,拂一拂手上的泥土,他的後腰,伸過來一雙細女敕的手臂,在他胸前環抱,緊緊地,像一簇常春藤,纏繞在樹身上,無聲無息,極盡纏綿。
一個小小柔韌的身軀,依附在他的後背上,一縷溫熱,從後背上慢慢傳來,燙到了他的肌膚,和粗糙的心。
梁山的手,停留在半空,由起初的疑惑不解、全身僵硬,到緩緩放松、心有所動,他回到那個夜晚,一個遍體傷痕的女孩兒,緩緩的抬了手,裹成了白白的粽子,覆上自己的眉,張著敷藥的唇慢慢的,輕輕的訴說︰「梁山,你听不見我,對吧?我想對你說,前世,真的很愛你,舍不得你,之所以躲著你,不理你,只是因為沒辦法面對現實,沒辦法不顧一切。」
她的手,拂過梁山的鼻梁,嘴唇,眼淚,再次撲簌簌的落下來,一聲嘆息,一首奇異的歌曲,在淚水中流瀉而出︰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不知道它們跑那去了?赤luo果的天空,星星多寂廖。我以為傷心可以很少,我以為我能過的很好,誰知道一想你,思念苦無藥,無處可逃——
這幾句歌詞,曾經無數次的在梁山腦海里回放過,每一次,都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一個荒誕的夢,可是,今日,當這個小小的身軀,再一次義無反顧的環住了自己,他忽然懂了,那不是夢,是一個真實,盡管,他還是不明白,前世的小姑娘,愛了誰?為什麼對于自己,如此依戀?又為什麼,可以帶動起自己的心痛?
「思念苦無藥,無處可逃——」他不敢去追問,小姑娘的心里有什麼秘密,那沉重的愛戀,有怎樣的糾結,他的後背,正在慢慢兒的被熱淚滲濕堙透,他的已被磨礪的剛硬的心,也在慢慢兒的融化,如一潭水,波光粼粼,盡是莫名的憐惜。
時間,在此凝固了,文玉仿若重新活過了又一次,又死亡了一次。
梁山的後背,漸漸的有了涼意,胸前的手指,也緩緩的松開,有什麼東西,從將軍的心頭,劃開了一道口,然後,逃走了,剩下一個小小的空洞。
文玉回到了現實中,蹲子,從將軍腳邊,把每一株野草包裹起來,放進背包,那個瘋狂的擁抱,甚至,如同做夢一般沒有了痕跡。
梁山寂寂站立,默默無語,盡管心潮翻動,不知從何說起,這一輩子,已是注定要獻身邊境,非馬革裹尸不能還的了,又有什麼理由去扯墜上一個十一歲小姑娘的幸福呢?她還小著呢!
一聲長嘆出口,有些話想說,又都沒有說。
他知不知道,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就此,再沒有機會表達?人生充滿了遺憾,其中之一就是,我曾為你心動,你卻不知。
梁山接了背包,文玉徒手,攀了那根繩索上去,外面,依然是雪野冰原,冷瑟一片。
小白喜悅的跑上來,伸了舌頭,舌忝邸文玉的眼楮,那里有冰花,凝固在眼睫毛上,文玉癢了,「咯咯」的笑起來︰「小白,不要鬧了!」
梁山背了背包上來,彎腰去解繩索,小白警戒的「嗚嗚」。
「那是將軍,不要招惹他哦!」文玉打趣,臉上不見半點兒悲傷的痕跡。
將軍的聲音也大了些︰「小姑娘,要不要背你下山?」
「不用!你知道不?我可是明道長的徒弟!」文玉擺手,呼了小白一聲,開始向山下走,身後,將軍的侍衛也圍攏來,一行人,激起了在殘雪中匍匐的小動物們,喜得小白「嗖」,走了!
「是條好狗!」梁山贊嘆。
「那就多抓幾只兔子,回去給你的兄弟們打打牙祭!」文玉笑嘻嘻的提議,于是,侍衛們也散開,去搜羅野物。
走走停停,到了天色近黃昏,一列人才從山腳下繞出來,幾只兔子和山雞,悲催的吊在了劍柄之上。
文家人早等急了,礙著將軍的面子,沒多訓斥文玉,只狠瞪了幾眼,把野物收進灶房拾掇晚餐,給軍士們安置房間休息。
文玉抓緊時間,把野花草取出來,養殖上,希望這換了地方,也能成活個大半吧!
將軍一行,帶的烈酒自是不少,在外奔波,天寒地凍的,喝些烈酒能夠驅寒養神,于是,有酒有肉,有鮮美的韭菜炒雞蛋,軍士們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文玉在另一張桌上,聞得那酒味刺鼻,不由好奇幾分,原來見過的白酒可都跟水似的,要不然,那電視劇里的好漢們,能端了大碗豪飲?
文強作陪,竟是不敢享用那烈酒,擺著手︰「忒刺喉嚨,俺享受不了!」
文良也是,端著酒碗,嘗了一口就連聲的咳嗽,蹲到一邊涕淚交流,宛如受刑一般,引得軍士們都是大笑。
文玉湊上前去,細細端詳,那酒在白瓷碗中,顏色渾濁,一股辛辣之味兒直沖鼻腔,卻掩蓋了原本應有的酒香,這還算好酒?
梁山在與文強攀談︰「這是朝廷特賞,專門為邊疆軍士所釀最烈的白酒,即便不飲用驅寒,受傷時噴灑在傷口上,也有止痛防潰爛的作用呢!」
文玉心中一動︰如今的釀酒工藝不濟,自己是否也可以在這上面大做文章?最起碼,試驗出酒精來消毒或者加工琥珀都是可以的,上次那尊山水盆景,總覺得還顯粗糙,就是飲用水酒比不上酒精的效用啊!
而烈酒,更容易提純出酒精的吧?文玉眼珠子轉來轉去,跑到梁山跟前求懇了︰「梁將軍,給我留些烈酒可好?下次您來,我一定回贈您更好喝的美酒!」
梁山訝異,看看小姑娘的笑顏,已經找不到絲毫山間的脆弱,擺擺手,一個侍衛取了個大大的酒囊來交到文玉手上,著實壓沉了手臂。
「我可記著你這句話,等從京中回來時,要帶著兄弟們來喝你的美酒的!」梁山粗聲大嗓,還是那股子豪放的勁頭兒。
「您就請好吧!」文玉施一禮,抱了那酒囊回房,腦子里,已經在反復琢磨這酒精提純的事宜了。
酒精提純,根據的是物理原理,酒精的沸點通常在78攝氏度,比水的沸點低,加熱到78攝氏度將酒精揮發出來,再收集,就是現代最常用的方法了。
文玉是個說干就干的性子,越是心緒不寧,越是要利用做事來牽制自己的思緒,這一夜,小姑娘收集了雜七雜八的物事,搬到房里,通宵達旦的試驗這個提純的方法。
二十六間房,足夠軍士們睡覺的地方,文強把所有房間的地龍都燒起來了,木地板上,隨意的躺倒了鐵打的漢子們,在安寧的夜晚,睡了個安穩的暖和覺兒。他們的將軍,卻徹底的失眠了!
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自己的心痛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小姑娘,那一刻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腰身,也環住了他那顆剛硬的心,柔柔的,烙上了印記,長期在戰場上在邊疆苦寒之地討生活,以為人生就是這樣冷冰冰的過程,任宏的經歷,更是讓他視女人如水火,避之唯恐不及,可是,這個小姑娘,控制不住的要讓人去疼惜,去呵護,這是什麼感情?
他站在窗前,依稀,可以看到小姑娘屋里閃爍了一夜的燈光,甚至,他仿佛能嗅到空氣中,從那間屋子散發出來的酒味兒,但是,他不懂自己的心到底是什麼想法,也沒有人指點他該如何做,長夜,就此慢慢兒的揭過去,有很多很多的東西,就此消散在了晨光下,再也找不回來。
文玉的酒精提純工作,終于成功了,她收集了一陶罐的酒精,清澈明淨。
當梁山率眾出發,回頭再看一眼文宅時,門口相送的人群中,依然沒有那一道小巧的身影,那個小丫頭已經切割開昨日所有的記憶,悶頭大睡去了,桌案上,一行草書淋灕盡致︰天涯何處無芳草,老子在乎你這一根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