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倒抽了口涼氣。
自從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後，這是她第一次重新以審視的目光，認認真真地打量著眼前的灰骷髏。
灰色的骷髏劍手，將手中的訓練用劍輕輕地拋過來。
整個手掌都包裹在薄薄的灰布中，破洞中露出來的手掌殘破無比，萎縮得厲害得灰白色肌肉紋理分明。
「你……會說話？「
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跑過來得木劍——然後隨之便被意想之外得重量壓得手腕一彎。
（似乎是再用木條包裹住了鐵芯……）
從驚愕中迅速地平靜下來後，沐白掂量了下手中的長劍，皺著眉，向面前的灰骷髏發出的詢問。
「啊……人老了，嗓子不太好，不過身子骨還算結實，陪我打一場怎麼樣？」
依然是詭異的，通過震動空氣發出來的聲音。灰骷髏黑洞洞的眼眶中，有著莫名的幽暗。
「如果僅僅是稍稍活動一下的話，你身上那點傷也不會顯得有多礙事吧？」
「那可不一定。」
沐白嘴上是這樣說著，但是還是放開了手，握著劍，拉開了架勢。
即使因為她的動作，重新牽動了傷勢，肋下與背部剛剛愈合了的肌肉又隱隱地有些刺痛。
考慮到游戲1︰5的時間，她現在進入游戲已經快30個小時了，要在現實中的早晨7點之前醒來的話，能做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這大概會是沐白今天（現實時間）的最後一個任務，所以即使有些困難，她也不打算放棄。
「嗯……」灰骷髏發出了滿意的輕哼聲，手中紅褐色的木制訓練劍，在幽幽的藍光中散發出詭異的紫色紋理，「我就說嗎，杰森那孩子作為劍斗教官，終究還是心太軟了些——那麼就讓我看看你，今天都在他那學到了些什麼好了。」
話音剛落。
手中木劍化為一道流光
完全沒有任何預警，在深紫色的軌跡抖然乍起一瞬間，沐白下意識地抬起了右手的木劍，架住了這一擊
（可惡……閃避專長果真無法發揮效力。）
因為格擋成功，意識加速隨之發動。
短短的瞬間，沐白就像是對付大妖鬼那樣，猛然抖動手腕，以最快的途經將灰骷髏手中的長劍彈開，然後緊隨著——
就是反手一揮
然而就像是看破了沐白的動作一樣，灰骷髏輕松自如的一個後退，躲開了沐白的橫掃。
「果然，親自交手的話，會比遠距離更清楚地感覺到呢。」
灰骷髏一邊輕巧地翻轉著手腕，一邊對沐白的劍技發出了點評。
「對于對手的攻擊的把握，對于一個新人而言，格擋與反擊的速度確實快得令人驚。不過——」
然後又是一劍擊來，因為依然是非常直白的一記刺擊，因此沐白又一次月兌離了閃避專長的指引，擋了下來。
但是不同的是，這一次沐白的反擊沒能生效。
就在她急著揮出木劍的那一瞬間，灰骷髏手中的長劍黏上了她的揮擊，長劍一旋一轉，手中的長劍已經被灰骷髏帶歪到對它完全造不成威脅的方向上去了。
然後灰骷髏手腕迅速地翻轉，反手執劍，貼近沐白的懷中，劍刃底部靠近劍柄的劍身在沐白的右手上迅速地一滑，然後劍柄就重重地敲在了沐白沒有受傷的右肋下。
沐白一瞬間就被肋下的劇痛給打岔了氣。
下意識地握著手中的劍，捂著肋下，彎下了腰。
然後眼前紫光一閃，脖子一涼。
被嚇了一跳的沐白，已經跌坐到了地上。
「不過——無論是你的格擋，還是你的反擊，都顯得太過粗糙。」
站在沐白的面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坐倒在地上的她，灰骷髏微微點了點它在外的下顎。
「如果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的話，很快就會發現你的這個缺點，然後在你試圖發動反擊的一瞬間，抓住機會，把你擊倒。」
就像是剛才那樣——
輕輕咳嗽著，眼角有些濕潤，沐白仰頭看著站著的灰骷髏，明白它說的確實都沒錯。
抹去嗆出來的鼻涕與眼淚，沐白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下兩邊肋下都疼得厲害，簡直是站都站不穩。
（……那麼這樣的話，要不要投入經驗到人物職業上……）
沐白知道，以現在的狀態下的自己，完全無法跟灰骷髏對抗。
手指在面板上稍稍猶豫了下。
然後她突然想起來。
如果不是從灰骷髏那里偷學到了幾手簡陋的攻防技巧的話，那麼她還能打敗大妖鬼麼？
（如果是實戰的話，手筋與頸動脈已經被一齊劃開了嗎？）
雖然在訓練戰中，灰骷髏的劍刃從沐白的手腕處走過的那一下，只是輕描淡寫的一記滑擦，但是即使如此，沐白也沒有忽略，如果這一劍是使用開鋒的利劍的話，不用劍柄在肋下的那一下，她就已經被卸去全部武器，毫無反抗之力了。
但是，即使在訓練戰中，是異常沒有意義的一下，但是灰骷髏依然按部就班地，在她的手腕處，劃了一道。
所以，有些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
放棄用突然提升的戰斗力突擊灰骷髏的戰術，沐白老老實實地重新站了起來，擺出了架勢。
這一次，意識到劍術本身的重要性，沐白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把杰森所教授的依斯蘭德軍陣劍術，僅僅是視作是一種技能對抗效果。
依斯蘭德軍陣劍術的出劍姿勢分為數種，但是適合在無甲無盾的情況下使用的，只有一種。
看著沐白將姿勢放低，用劍指向自己的頭顱，以此來制造壓迫感，灰骷髏輕輕地游走了一下。
而沐白跟著他步伐的移動，挪動著身體，眼楮一眨不眨。
「杰森那孩子的軍陣劍術嗎？」。
灰骷髏再一次開口說道。
「確實是一套千錘百煉，適合絕大部分新手的好劍術。」
然而，但是語氣中沒有贊賞與欣喜，灰骷髏提劍向前，只是一個虛幻的刺擊，就yin*著沐白向他發動了莽撞而孤注一擲的反擊。
雖然注意到灰骷髏的變招，即使彈開了從側面的一劍，但是卻被灰骷髏的腳尖點到了腿窩，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
「不過卻不怎麼適合你——而且這套精妙繁復的劍術理論，在庸人手里，也只會變成庸俗的劍術。」
灰骷髏滿意地看到，沐白又站了起來。
「很好，果然，我沒有看錯。」
用手中的木劍又試探性地做了幾次攻擊，意識到自己翻了莽撞的毛病，收縮了防御之後，沐白這幾次都很好地擋下了灰骷髏的長劍。
但是即使數次都準確地將灰骷髏的長劍彈開，但是沐白依然無法找到反擊的空隙——或者換句話說，對于該如何反擊，她現在已經一無頭緒了。
即使努力地絞盡腦汁，面對灰骷髏充滿保留的試探性進攻，貿然出擊的話，只會像是之前那樣，再一次被刺翻在地。
「我已經活了很長時間，跟很多人交過手，也看過很多人死在其他人的劍下。」
一邊用輕巧快速的刺擊，試探著沐白的反應能力，灰骷髏一邊說道。
「他們中有很多人跟你一樣，都是由一個新兵逐漸成長起來的。」
「不過，不同的一點是，在面對突發狀況的時候，大多數新手都很難做到跟你一般的冷靜。」
「哪怕已經被預告了可能的危險，面對突然出現的真實敵人時，絕大多數人，都會變得大腦一片空白，然後束手就擒，被乖乖殺死。」
「而只是極小部分人，不禁不會呆滯僵在原地，反而會以常識所無法想象的速度快速反應過來，向敵人發出猛攻。」
「但是如同第一種被嚇傻的人一樣，放任自己被上涌的熱血給控制住的話，也無法真正地活下來。」
「真正能從突變中活下來的人，往往是在極境之中，還能冷靜地觀察，分析，然後在千鈞一發之際，找到那所存的不多的可能性，從絕境中活著逃離出來的人。」
一邊說，灰骷髏的的攻擊也逐漸變得更加犀利起來了。
一方面要分心注意灰骷髏的話語，另一方面，還要應對灰骷髏如驟雨般的急攻，沐白終于無可避免地變得手忙腳亂了起來。
雖然總免不了被漏過的劍擊輕輕敲中身體，但是在那一波又一波，近乎連續不斷的打擊下，沐白也終于因為格擋反擊連續發動的原因，進入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中。
不……不僅僅是系統所給予的輔助的原因。
沐白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即使月兌離出加速狀態，灰骷髏的出劍也逐漸變得有跡可循了起來。
快速的刺擊看起來不再像是一道流光，簡單直白的攻擊逐漸被大腦記憶住，並進行了更快速預處理。
而且，更重要的是，隨著灰骷髏的話語，沐白隱隱地發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大腦與身體中復蘇。
那是——
戰斗的記憶？
而灰骷髏的話語還在繼續。
「是的，劍術相當粗糙，而心態也稍顯浮躁。」
「但是你卻可以在格擋的瞬間，以近乎本能的反射，調整好手腕的變形，重新對對手發動反擊。」
「然而，僅僅是彈開攻擊，還是不足夠的。」
逐漸地，在嚴重，灰骷髏德身影，跟記憶中那腐爛德怪物逐漸重合。
而紫褐色德木劍，也跟蒼白德利爪重合到了一起。
「與其在被對方攻擊，所導致重心不穩德時候，勉強自己，快速地進行反擊——」
踫——
第一次，雙劍踫撞德聲音，以如此清晰的聲音，在沐白的耳中猛然炸響。
眼中的時間再一次緩慢下來。
如果無法做出攻擊的話——
那麼為什麼——
「那麼為什麼，不把對方的武器或重心偏移掉，在對方姿態不穩，無法反擊的時候，好整以暇地，將劍刺下去呢？」
依斯蘭德軍陣劍術•架劍。
攻來的長劍被架著劍柄高高地彈起。
依斯蘭德軍陣劍術•撥壓。
面對灰骷髏緊急抽手的一劍，再一次撥打。
依斯蘭德軍陣劍術•推擠。
然後擠進懷中，架到了灰骷髏頸動脈上的長劍，隨著沐白後退的身影，用力一抽。
「劍術•依斯蘭德軍陣劍術等級提升。」
「目前技能等級為4級」
「獲得LV1級新技能劍術•冰鳶」
「此技能與劍術•依斯蘭德軍陣劍術共效，請注意查看」
「玩家人物，滿足冰鳶近選官轉職條件，該稀有職業已向玩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