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陵在飯店的房間里呆了一周就覺得膩了。
他認為自己身邊有太多陌生人進進出出了,感覺很不方便。所以就干脆在天津買了棟小洋樓住了進去。他覺得這樣挺好,像如今這樣的多事之秋,多置辦一個安身之處總歸是不錯的,最起碼再卷入那樣的輿論漩渦的時候,也有個地方可以讓他避一下風頭。
張子陵打算在天津住個個把來月,但一個人呆著似乎又太寂寞了些。所以他往北平拍了一通電報,讓他手下的劉會計帶幾個人過來跟他在這兒住一段時間,順便匯報一下工作。
第二天劉會計就來了,他拿著張子陵給他的地址,帶著八個保鏢一塊兒住進了張子陵新置辦的小洋樓里。
這人一到,小樓里立馬就顯得有了人氣了。劉會計順便還給張子陵帶來了一皮包的現金,總共有個二十萬塊的樣子。
「小劉啊,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啊。」
張子陵笑著拍了拍劉會計的肩膀,話雖然說得不好听,可確實是在夸他。所以劉會計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像前清宮里那些太監那樣,非常奴顏獻媚地順著張子陵的話夸起了自己︰「老板,您妙贊了。我這個人啊,沒別的長處,就是心比較細。知道您要在這兒住段日子,可老是呆在屋里多悶啊,免不了要出去走動走動,那沒錢可怎麼行呢?」
張子陵對著劉會計一揮手︰「走!你把手下的人都叫上,先陪我到醫院去把紗布拆了,然後咱們再去吃個飯,晚上在一塊去找點樂子。」
這話不但劉會計愛听,就連跟著他一塊從北平跑到天津來的那幾個保鏢听了,也忍不住浮起一臉曖昧的笑。
張子陵某些時候是個說話很算數的人,從醫院出來之後,他就帶著這幫人上了酒樓,點了一大桌子菜胡吃海喝。
張子陵沒動幾下筷子就覺得飽了。他端著杯酒站到窗邊,一邊淺淺地抿著,一邊舉起他的右手仔細看了看。表面上雖然已經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了,但在握拳的時候還是有一種淡淡的無力感。
「看來還得養一陣子才行啊……」張子陵把手放了下來,他突然想起那個殺手對著自己下狠手之時的那個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還好當時他的反應夠快,否則就不止是斷一跟手骨那麼簡單了。
張子陵突然瞪大了眼楮!心想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他才剛想起那個差點要了他命的女殺手,就看到對方從街對面的一間店面里走了出來。雖然對方的打扮的和在六國飯店的時候很不一樣,但他還是一眼就把對方給認了出來。
「你們身上帶家伙了嗎?」。
張子陵問這話的時候劉會計正在忙在把一個肉丸子往自己嘴里塞,但是那個丸子做得大了點,一口吃不完,所以他只好咬下一半,飛快地嚼了兩下吞進肚里,然後對著張子陵點了點頭道︰「出門哪能不帶家伙呢?都有,都帶著呢。」說完他就一把拉開了衣服,露出插在腋下的槍套。
「好!都跟我來!」
張子陵也把槍拿了出來,然後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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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雪雖然在天津城里帶了一年多,可由于沒有養過寵物的緣故,愣是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個獸醫來給這病的死不活的小黑瞧瞧。啞巴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就只好開著車在大街小巷上亂轉,最後把白若雪轉煩了,她就讓啞巴把車開到了金玉滿堂,然後把這個差事交給了向來最會辦事的林東來處理。
「寵物?獸醫!」
林東听了她的話之後,立馬一拍大腿道︰「這就有啊!就在大門外邊沒幾步路的地方,要不我帶您過去。」
林東上了白若雪的車,他坐在啞巴身邊不停地指指點點,果然沒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家寵物診所,門口的玻璃上貼著一張巨大的牧羊犬的貼畫,特別醒目。
診所里就一個醫生在,而且非常年輕,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對待客人非常冷淡,三言兩語地問過了小黑的狀況之後,他就揪著小黑給它打了一針,疼得小黑發瘋似地尖叫個不停。
打完針後醫生告訴白若雪說,小黑病得太重,還得給它喂幾天藥才會好,所以希望白若雪能把小黑留在他的診所里。
白若雪沒有理由不答應,讓啞巴付了錢之後,她向林東交待兩句打理好賭場之類的話,就打算坐車回去了。可她沒想到自己才剛一坐進車里,就有一群人從街對面的酒樓里沖了出來,分成兩列把她的汽車給夾在了中間,人人手里都拿著槍,瞧著很有點凶神惡煞的味道。
張子陵神態囂張地站在汽車旁邊,低下頭,伸手敲了敲她的車窗。
敲好白若雪這時候也剛好扭頭向外一看,正好和張子陵隔了個玻璃、端端正正的打了個照面。
直到今天,白若雪都不得不承認,張子陵的確長了副英俊絕倫的好相貌,最起碼在她所見過的男人當中,就沒一個人比得上他,尤其是那他雙眼楮,像對黑寶石似的烏溜溜地放著亮,很有點精光四射的味道,真不是一般地好看。
白若雪突然非常後悔,早知道會和這人撞上,她就應該帶把槍出來,現在就可以給他來一槍了,就算殺不死他,最起碼也能毀掉他那一只招子,讓他變個獨眼龍也好啊。
白若雪感到另一邊的眼角處有個人影閃了一下,原本也是站在汽車邊上的林東不聲不響地退到了診所里,然後拿起了電話。白若雪大概猜到他是準備叫人來幫忙了,所以她不動聲色地朝張子陵笑了笑,然後打開了車門,先把拐棍放了下去,然後再把一條腿伸了出去。
「喲!腿還沒好呢?該不會殘廢了吧。」張子陵站直了身子,陰陽怪氣地笑著,一雙眼楮全都放在白若雪的身上。雖然上次在六國飯店里他就覺得這個女人長得不錯,但今天再一看,覺得她比起之前似乎更好看了,大概是衣服的緣故的吧,雖然她身上那件斗篷樣式堪稱簡單,但畢竟是件女裝,怎麼也比她上次穿的那身男式的西裝要來得漂亮多了。
「你的手倒是沒事了,看來你的身體不錯,恢復得很快啊。」白若雪看了看他那只光滑白皙的右手,朝著他笑得極度溫柔,說話的聲音也非常柔軟,這讓張子陵感到非常意外,心想她前段時間不是還想殺我嗎?現在怎麼突然又變成這樣一副態度了?
看不透對方在想什麼的張子陵若有所思地作出了回應︰「都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我覺得這說的就有點像咱們倆這樣的,換了個城市都能踫上,你說這是不是就叫緣分啊。」
「咱倆的確是挺有緣分的……」白若雪笑著點了點頭︰「但你也不用帶這麼多人來見證啊,還個個都拿著槍,多晦氣啊。」
張子陵剛要回答,忽然感到周遭空氣似乎變得異常了。
他扭頭環視了四周,驚訝的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已有那身穿黑色西服的青年三三兩兩地圍攏過來,一個個神情凶惡,有的大大方方的握了砍刀、斧頭,甚至還有人亮出了手槍。
這些人一聲不吭,越聚越多,游魂一般慢慢靠近。
張子陵手下的保鏢們見勢不妙,全都飛快地跑過來把張子陵圍在了中間。張子陵卻嫌這些人束手束腳的礙事。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兩名保鏢,他上前一步高高抬腿,一腳踩到了了白若雪的汽車發動機蓋上;隨即縱身向上一躍,利利落落的邁上了汽車車頂,居高臨下的放眼一望,他不禁笑了一聲——就這麼幾分鐘的功夫,這一條街上竟然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穿著黑西裝的青年還在從四面八方涌將過來,無人喧嘩,一片寂靜,只有腳步聲低沉雜沓的響起,刀鋒斧刃寒光凜凜,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張子陵向下看著白若雪,眯起眼楮緩緩地說道︰「行啊,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勢力很大嘛,看來我想錯了,你並不是個普通的殺手。」
白若雪仰頭望向了他,略帶得意地微笑答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偶爾錯個那麼一兩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人啊,做事還是得有分寸,有的時候要是弄錯了,後果很嚴重的。」
說完,她高高地舉起了手,張子陵知道只要她把手往下一揮,這滿街小青年就會不顧一切地朝他撲過來,這樣的場景光是想想都讓張子陵冷不丁地冒了一身冷汗。
但白若雪最後卻沒能把手揮下去,因為一幫巡街的英國巡捕看到這邊事情不對,就吹著哨子,一溜小跑地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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