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誰都不得平靜,無法安睡的不知幾人。舒蒲璩奀
深秋的天亮的遲,等窗外一點一點透進光線,鳥兒在窗台上叫喚著,百里婧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楮,只覺得後背溫熱,錦被里也層層暖意,正適合這漸涼的天。
意識漸漸蘇醒時,她感覺到一只男人的胳膊緊密地摟著她的腰,她似乎未著寸縷,周圍滿是墨問的氣息,所以她倒沒有慌,只是——
墨問從來都不這樣放肆的。
百里婧咬唇,稍稍一動,身後的男人知道她醒了,身子越發緊密地貼了上來,百里婧僵住時,他滾燙的呼吸貼在她的耳根處,他叫她的名字︰「婧兒……」
百里婧第一次被他的叫喚弄得頭皮一麻,好像他才做了個特別美的春夢,醒來時開始對著她演練,那嗓音是他被她伺候歡喜了時獨有的。
百里婧覺得奇怪,扭過頭去想看看他,剛轉過去,墨問的唇舌就壓了過來,甜蜜地吻著他,才吻了一會兒百里婧就覺得舌根麻木,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了,任他索吻。
然而,墨問似乎並不滿足于一個吻,他吻得她意亂情迷時,將她的半邊身子徹底翻轉了過來,與他面對著面,什麼都不問,竟忽然攬著她腰……
「嗯……」百里婧隨著他的入侵輕吟一聲,驚訝地睜大了眼楮,墨問怎麼敢……
墨問倒沒再動,松開她的唇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在笑,柔情無限,使得他原本平淡無奇的面容似乎也好看起來。
他抓住她放在枕邊的一只手,放在唇邊親了又親。看到她的面色如此訝然不知所措,墨問不確定地在她的手心寫︰「婧兒,你不會是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吧?」
「什……什麼事?」百里婧順著他問,她僵著身子,徹底被眼前的狀況弄傻了。
墨問听見她這麼一問,黑眸立刻一黯,滿臉的傷痛,寫道︰「昨天你喝醉了酒,回來要了我,一遍又一遍,差點就把我折騰死了,你瞧……」他一邊寫一邊指著自己的胸口讓她看,「這些痕跡你不會都忘了吧?」
百里婧毫不費力就看到了墨問胸口、肩膀、脖頸處的痕跡,有抓痕,有咬痕,還有些未知的傷,有的還在往外冒著血絲。墨問有失血之癥,小小的傷口都不易痊愈,傷痕才留得這麼久。百里婧掃視了一圈墨問的身體,那些痕跡似乎手指加腳趾也數不過來,就算抓痕可以造假,那咬痕、吻痕總不至于是墨問自己弄的。
然而,百里婧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
墨問卻不讓她只是看著,他忽然不安分,百里婧雖然是第一次感受到陌生的入侵,可她的身體似乎很容易就接納了他,完全沒有一絲生疏,好像他們之前已經經歷過無數次。
「恩……」百里婧隨著墨問申吟出聲,他不留一點商量的余地,還一邊抓住她的手寫︰「婧兒,昨夜你折騰了我一夜,這次換我來可好?婧兒……」
他寫得那麼直接,百里婧紅了臉,原來她昨天晚上那麼那麼不要臉……否則墨問斷不會這樣不帶商量就……
「恩……」她不答,吟哦聲越來越難以自抑,咬破了唇也壓抑不住,墨問無法自持,百里婧再也沒有辦法去想該怎麼應對,雙臂自然而然地環住了他汗濕的背。
墨問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唇邊帶著滿滿笑意,折騰得她受不住地叫他的名字︰「墨問……」
他傾身,咬她的耳朵,似乎想听下文,百里婧抱緊他,貼著他的耳邊喘息道︰「疼……」
墨問笑得越發歡喜,果然如她所願輕了一些,心里卻道,小東西,昨天晚上你可是喜歡粗暴的,現在倒嫌他重了。但是,很好,她不記得了他就帶著她好好地想起來,不清醒的時候做完了,清醒的時候再做幾次,絕不能讓他被吃干抹淨後還要忍氣吞聲。這從來不符合男人的脾性。
只可惜不能揭開面具來做,他心里難免有點不痛快。
等到兩人抱在一起顫抖不已,百里婧的腰、腿幾乎都動不了了,只能無力地攀附著他,又累又渴,渾身都快要散架了,身上的男人喘息著吻她的鼻尖、眼楮,在她汗濕的手心寫︰「婧兒,我的身子給了你,什麼都給了你,從此你可要好好待我,別嘗過了滋味又嫌棄我不肯要我……」
見他楚楚可憐的樣,百里婧本能地答道︰「不會的……」答完才覺得奇怪,自古以來都是女人擔心被男人拋棄,而墨問總是反著來,讓她無可奈何。
墨問勾唇一笑,又寫︰「這麼說來,婧兒對我剛才的表現還算滿意?」
百里婧听見這問不知如何作答,別開頭去輕聲道︰「……嗯。」
墨問總算消停,摟她入懷,與她十指緊緊相扣。
百里婧的眼楮悵惘地看著床頂,微微一低頭看著光潔的手臂,消失了的守宮砂讓她徹底結束了少女時代,心里有種失落落的感覺,不是後悔,也不是害怕,只是有什麼東西從此一去不復返了,就好像過去的歲月。又好像有些東西注定要失去,終究還是失去了。
墨問也從來都沒想到他會在這片陌生的疆土上,留存如此刻骨銘心的記憶。他的摯愛,他的妻,他酣暢淋灕的洞房夜,可這一切明明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實質上又都是偷來的,他至今未能實實在在地握于掌中,他處于騙局的最中心,眼看著騙術被識破,還未曾想到更好的方法來月兌身。
一旦月兌身,他與她的聯系是否從此斬斷?他這些順利成章全部都要一並拱手交出,只要他交出墨問這個身份。現在,連留在她身邊陪她一輩子,當一個平庸的啞巴、廢物也不可能了,他逃不過一場大劫。唯一的區別只在于,這劫數是他自己布下的,還是旁人為他設下的。
無論哪一種,他的下場絕不會好。
墨問不由地又將懷中人抱得更緊了些,他們昨夜曾熱烈交纏,她對他的心事卻一無所知,她不知道他有多焦慮擔憂,因為他不想失去她,而他隨時可能失去她。
……
听聞百里婧回來了,一大早木蓮就起床要去「有鳳來儀」看她,出房門的時候踫見了墨譽,見他的眼圈泛著青色,顯然昨夜不曾安睡,木蓮問道︰「你怎麼了?」
墨譽當然不會對木蓮說實話,只是看著她隆起的月復部道︰「這麼早要去哪?」
「听說昨夜婧小白回來了,我快四個月沒看到她了,所以準備去找她。」木蓮笑道,她自從當了母親,性子倒沉斂了不少。
墨譽一听到婧小白的名字,神色一下子變得不自然,在木蓮疑惑時,墨譽卻開口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木蓮一直都知曉墨譽的心里有婧小白,當下也不好說什麼,便隨他跟著,待到了「有鳳來儀」時,見園子里駐守著不少禁軍,木蓮費解︰「這又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守著?」
大丫鬟綠兒上前問道︰「四少爺,四少女乃女乃,你們這是來……」
「婧公主呢?起來了麼?」木蓮笑問道。
綠兒頓時紅了臉,羞赧著支吾道︰「四少女乃女乃,公主和駙馬爺還未起,大約不會早起的。您若是有事,奴婢等公主醒了再去通傳。」
看到綠兒的神情和言語間的曖昧,木蓮恍惚什麼都明白了,轉頭見墨譽神色更為陰沉,不由地心頭燒了一把火,拉著墨譽往回走,在無人的假山處,木蓮問道︰「墨譽,昨夜你去宮中參加陛下的壽宴,婧小白也是在昨夜回府的,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墨譽心里堵,從昨夜一直堵到現在,被木蓮這麼一問,他吼了出來︰「是,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大哥與她昨夜圓房,鬧得整個盛京都知曉了!陛下還特地派禁軍來府里守著,不讓任何人打擾他們!」
木蓮听得有些糊涂︰「為何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忽然想起自己當初與墨譽的那一夜是被人陷害,不由地驚恐道︰「不會是婧小白被人下了藥吧?!」
墨譽悶不做聲。
木蓮心下了然,當即冷笑道︰「墨小四,你這是為她可惜呢,還是為自己嘆惋?很不幸,你就攤上了我這樣的女人,也沒有人為你大張旗鼓地調遣一隊禁軍來伺候洞房夜,這就是你我的命!你要來瞧瞧,瞧什麼?瞧瞧他們幾時起,幾時休?瞧瞧這陣勢有多大,你自己有多嫉妒渺小麼?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的孩子都快五個月了,你還存著那些非分之想!你惡心不惡心!」
木蓮素來能戳到墨譽的心窩里去,墨譽氣得俊臉通紅,把心里的不快吼了出來道︰「我是擔心她所托非人!落駙馬對陛下說大哥會武功,可大哥從來都不曾用過武功!人人都說大哥體弱多病命不久矣,可他卻才智過人一躍而位居輔政大臣之職!我也很懷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哥若會武功,那就是欺君之罪!」
「落駙馬……親口對陛下這麼說的?」木蓮蹙起了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