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聶凡靜靜的靠在躺椅上,看著漸漸落下的夕陽,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他才二十八歲,但是生命卻將要走到盡頭!
從小無依無靠,父母早亡,他在一家孤兒院長大。高中畢業之後,雖然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一所著名的大學,卻只能靠著假期打工為自己掙取足夠的學費!
畢業之後,創業的艱辛,幾乎投注了他所有的精力和熱情。二十八歲,正是事業有成,生命中最為精彩的時刻,但是命運卻在這一刻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一次意外的暈倒,當他再次醒來,看到的卻是一張殘酷的病例。直到這一刻,聶凡才發現原來他所追求的,此時竟然如此的可笑,如此的不值一提!
再大的公司,再多的財富,可以換回生命嗎?事業再成功,地位再高大,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這一刻,聶凡真的很想痛哭一場。
癌癥晚期,不足三個月的生命,他還能做些什麼?病床上,聶凡想到了許多,小時候的孤苦,讀書之後的努力,大學之後為生計的奔波,一幕幕,一樁樁。
三天之後,聶凡毅然拒絕了所有的治療,然後匆匆出院。他將自己大部分的財產捐給了曾經的孤兒院,又將公司轉讓給了最好的朋友加搭檔,然後一個人悄悄離開。
拖著病體,聶凡去了很多地方,他要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享受生命的精彩!
他登過泰山,看過巴黎的鐵塔,嘗試過拉斯維加斯的豪賭,乘坐過威尼斯的小船,最後卻來到了神秘的百慕大!這里將是他的最後一站,也是他生命的終點!
夕陽如血,照的海面一片嫣紅!這一刻,神秘的百慕大,似乎又多出了幾分嬌艷!海面上沒有風,天空中也沒有雲彩,只有一艘孤獨的游艇,寂寞的飄蕩。
船頭,聶凡靠在躺椅上,眼楮開始變得模糊!幾只海鷗,呱呱的叫著,好像在為他唱響臨終的悲歌!
海鷗雙翅劃過長空,漸行漸遠,一如聶凡短暫的生命,最後不知道去向何方!
聶凡咬了咬嘴唇,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他努力的睜大眼楮,想要好好的看看生命最後時刻的色彩,卻終究無法實現!眼皮好像兩座巨山,沉重無比。
聶凡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生命正在漸漸流逝,年輕的身體正在變得虛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的腦海卻愈發清晰,許多曾經忘卻的往事一一浮現!
最終,所有的記憶都定格在了一個身影之上。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檔,也是他的紅顏知己。聶凡還記得分別時,她淚水模糊的樣子。夕陽下,嬌俏的身影被拉的老長,顯得十分無助。
這一刻聶凡忽然覺得十分愧疚!真的錯了嗎?為什麼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卻一次次拒絕她,讓她失望,讓她難過,難道只是為了那可笑的事業?
佳人依舊,但是他卻不久于人世!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忽然想到李白的《將進酒》,聶凡心中滿是傷感。
有許多事,不是後悔就可以重新來過;有許多人,不是舍不得就可以挽留!
許多東西,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了,才知道他的珍貴,可惜一切都晚了!
風乍起,波濤洶涌!
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團烏雲,接著又是一團,時間不長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一時之間,天空烏雲翻滾,竟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隆隆,飛快的轉動,瞬間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力之大,好像要將整片天地都吞噬進去。海水狂涌,一道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蔚為壯觀。
「怎麼回事?」劇烈的晃動,使得已經模糊的意識猛然清醒了許多,涅凡努力的睜開雙眼,只看到一個模糊的黑色漩渦,好像巨獸恐怖的大嘴。
「嗡嗡……
巨大的響聲,天地好像都在震顫,海水洶涌著沖向高空,情形十分嚇人。聶凡甚至來不及慌亂,身體已經隨著水柱沖天而起,快速的向著漩渦飛了過去。
才剛一進入漩渦,巨大的撕扯力量,從四面八方涌來。聶凡努力的掙扎,卻無濟于事!他太虛弱了,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有哪里能夠抵抗這樣的天威。
聶凡清晰的感覺到衣衫正在一片片碎裂,接著是他的身體,血液染紅了破碎的衣衫,也染紅了長空,最後通通被吸入了漩渦,不知道將葬身何方!
「死無全尸嗎?」這一刻聶凡忽然平靜了下來,他嘴角卻微微翹起,想要死的瀟灑一點,卻終究沒有笑得出來。他不是聖人,所以也做不到聖人的豁達。
……
似乎很久,也似乎只有一瞬間!
「嗚……
一聲痛苦的申吟,忽然打破了沉寂!
「他醒了,他醒了……也不知道是誰,忽然驚呼道!
「嘿,這小子命還真大,被打的這麼狠,居然沒死!」
「是啊,是啊,我還以為他死定了呢!說起來那位也真下得去手,他本來就受了傷,竟然還打的這麼狠!」
「哼哼,這能怪得了誰,不干活還想吃飯,沒把他打死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你說的輕巧,我們這里誰是自願來干活的,那少年不想干活也情有可原!」
……
地上躺著一個少年,他手指微微蠕動,眼皮也在不停的顫抖,似乎很想睜開眼楮!四周紛雜的聲音,一字不漏的傳入他的耳中,吵得讓人心煩。
這少年,看起來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衣衫破爛不堪,幾乎不能蔽體。透過破爛的衣服,可以看到少年的身上傷痕累累,新的舊的,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顯得十分的恐怖!
少年的長相,倒也十分清秀,只是小臉之上滿是灰塵,還有幾道縱橫交織的鞭痕,此時已經結了血痂,彎彎曲曲,看起來好像幾條恐怖的大蜈蚣。
「這是哪里,我不是已經死了嗎?」終于,少年睜開了眼楮,眼神顯得有點迷茫。
這里應該是地下,光線顯得十分昏暗,旁邊的石壁上,有火把在熊熊燃燒,發出 里啪啦的響聲。
空氣十分渾濁,有火把燃燒之後的焦糊,也有汗水長時間發酵之後的酸臭,顯得十分難聞。
四周,都是一些衣不蔽體的男子,或年輕,或年老,但是他們身上無一不是髒兮兮的,仿佛已經十年未曾洗過澡,遠遠地就可以聞到一股酸臭的味道。
這里的光線雖然十分暗淡,但是少年的眼神很好,他能夠清晰的看到這些人臉上的眼神,或冷漠無情,或幸災樂禍,也有憐憫惋惜,憤怒悲痛,不一而足。
「啊……
少年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陡然發出一聲低呼,竟是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面目扭曲。
……
「讓開,讓開……
忽然,一陣呼喝從不遠處傳來。原本那些圍著少年的人,忽然一個個如遇蛇蠍,臉上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接著快速的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少頃,五六個人來到了少年的近前。這五六個人,每一個都膀大腰圓,眼中精光湛湛,看起來十分的不凡,他們腰里掛著腰刀,手中還提著一根長鞭。
其中,為首的是一個刀疤臉,此時正一臉冷漠的看著少年,道︰「小子,沒死就趕緊給我起來干活,我告訴你,在我這里,不干活就別想吃飯,到時候餓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大人,他受了傷,你看能不能讓他……人群之中,有一個人看少年十分淒慘,不由得開口為之求情,卻不想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刀疤臉無情的打斷。
「滾,老子說話那里有你插嘴的份!」刀疤臉雙眼如刀,狠狠的向著說話的人瞪了過去。
少年眼楮也向著那說話之人看了過去,卻發現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卻已經花白了頭發的男子,此時正被那刀疤臉呵斥的生生打了一個激靈。
「你們這群王八蛋,都不去干活在這里站著干嘛,是不是一個個都不想吃飯了?」刀疤臉呵斥了那男子一聲之後,眼楮向著四周一掃,冷聲道。
「嗡……
人群一陣紛亂,接著一個個散去。唯有那花白頭發的男子一陣猶豫,嘴唇蠕動了幾下,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嘆息了一聲,猶豫著轉身離去。
「哼……看著人群散去,刀疤臉冷哼一聲,接著又冷漠的看了少年一眼,這才轉身離開。跟著刀疤臉的那幾人,一直不曾說話,不過看向少年的眼神,同樣冷漠無比。
人群紛紛散去,地上只剩下少年一人。少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神也變得更加呆滯!
「涅凡,聶凡!」好一會兒之後,少年終于掙扎著坐了起來,他不停的喘著粗氣,但是嘴角卻微微翹起︰「這難道是天意,名字竟然只和我差了一個字!」
不錯,這少年就是聶凡。融合了這具身體的記憶之後,聶凡終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