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看著孫哲腰部的動作,已經知道他要轉身了,然而他在想這演員是不是敢回過頭搶戲呢?如果他敢,那證明他的眼光不會錯。
演員副導演倒是急了,他直接說道︰「別回頭,別回頭。」
除了導演和張大明都害怕孫哲轉過頭,一旦回頭,那這個鏡頭就廢了,又得重來。
孫哲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他適時地轉過身子,四下里查看動靜。
「完了,完了,他們失去他們的工作了。」演員副導演像泄氣的皮球。
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軟了下來,都失望至極,他們有點痛恨孫哲了,干嘛要回頭,好好地背影就好了啊!
在大家認定完的時候,就在孫哲面對鏡頭的時候,周瑾跳了出來,在孫哲的背上坎了一刀,孫哲順勢倒下。李洋害怕地舉起了手,周瑾一刀砍了下去。
「卡!」導演大喊一聲,周瑾扔掉刀子,走出了廢墟。李洋和孫哲久久地躺在那里,根本沒人管他們。
執行導演沖到周瑾面前,很是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剛才群演沒演好,還得重來一遍。」
「群演怎麼了?」周瑾冷言冷語。
「他們回頭了!」執行導演像是犯了錯一般,「我等會好好地罵他們!」
這時,演員副導演已經在責罵孫哲和李洋了,孫哲不顧演員副導演,看著周瑾的背影。周瑾嘆了口氣,道︰「轉就轉了吧。我累了,這條過了吧!」
執行導演听罷,極為興奮,他故意大聲地問導演︰「導演,ok嗎這條!」
導演起身,大聲道︰「收工!」
周瑾看了一眼導演,導演點頭笑笑。
導演也不走過來,揮了一下手道︰「小周,辛苦了!」
周瑾點點頭,稍微地擠出一點笑容,繼而冷下臉,帶著助理往棚外保姆車去了。她走向保姆車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只等著她離開。
當周瑾真正地走了攝影棚,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演員副導演轉怒為笑,竟沖上去擁抱孫哲。他大聲地道︰「恭喜你們,過關了!」
李洋還沒體會到拍戲的樂趣,他有些失望地說道︰「怎麼了,就沒了?」
「沒了,你還想多少戲啊!」演員副導演又恢復成憤怒的樣子,其實那不是裝出來的,許久休息不好,臉色難看是理所當然的。
「好了,你們趕緊把衣服還回去,去門口的財務部領酬勞吧!」演員副導演一甩手,往里面去了,「哎喲,小華,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賓館!」
孫哲站在原地,看著異常熟悉的場景。他有些莫名的快樂,也有莫名的感傷。他感傷自己的突然離開了2012年,感傷自己回到了原地。快樂的是,他竟沒有死掉,他還能再活一次,還能在繼續拍戲。
這一切,不都是孫哲該去感激的嗎?
遠遠地地方,導演對孫哲笑了一下。孫哲接收到這個鼓勵,點點頭。他認識這個導演,因為在以後的日子里,他們還會見面。
尤其是張大明,他笑嘻嘻地過來,道︰「你們倆不錯,沒讓我失望。好好干,你們能有一番作為的。」
李洋趁機討好道︰「都是導演指揮的好,不然我和孫哲也不會這麼順利。」
「見笑了,我也只是個副導演而已,而且只能管管演員。」張大明有很多無奈,「這樣吧,你們留給我個聯系方式,如果以後有戲我還找你們!」
「好,我都準備好了!」李洋掏出一章名片,「這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打上面的電話就能找到我了。」
張大明一番驚訝,竟有人做這樣的名片,倒也是蠻細心。他看著孫哲,問道︰「你的呢?」
「哦,我剛來這,沒買手機呢,你聯系他就能聯系到我了。」孫哲想拿出兜里的隻果5,可轉眼想想,這也太超時了,與這個時代很不相符。
「好啦,我得去忙了,以後聯系!」張大明禮貌的說了再見,走了。
孫哲和李洋去化妝間換了自己的衣服,簡單的用水沖沖卸了妝。一開始,孫哲很不願意,問化妝要卸妝水,哪知道化妝來了一句︰「跑龍套的哪里有卸妝水給你,用水沖了就好。」
「你!」孫哲想責罵幾句,卻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2012年的大牌,只是個龍套而已。
不得已,孫哲用水沖了沖,擦了擦臉完事兒。
像他這樣的人,是異常愛護自己的皮膚的。不像年輕人,可以揮霍自己的身體。他看著李洋黝黑的皮膚,看著他用水沖臉,想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走出化妝間時,孫哲提醒李洋道︰「以後多洗澡,好好愛護你的臉,不然沒人找你拍戲。」
李洋聞聞自己的腋下,有些味道,自言自語道︰「是該洗澡了!」
門口的會計正等著孫哲和李洋來領錢,因為她也著急著要去休息,要去吃飯。遠遠地看著孫哲和李洋走過來,她喊道︰「喂,你們倆跑龍套的,趕緊來拿錢!」
「耶,大嬸,什麼叫跑龍套的,我們是演員好不好!」李洋不願意了,「我們是演員!」
會計也懶得跟他理論,拿出了錢和賬目表,道︰「這里簽個字!」
看在前的份上,李洋不再計較,簽了個字,孫哲也簽了個字。然而,李洋拿起錢數了下才發現竟然只有五十塊。
「不是說好每個人三十塊加盒飯的嗎?怎麼只有五十了,還有,你們的盒飯呢!」李洋不干,在錢的事情上他很計較,他窮怕了,一分錢都得算清楚。
「你們是群頭找來的,他提成了,你們找他要去。還有盒飯在那邊,你們自己去拿。」會計一本正經,「他只提你們十塊錢已經不錯了,知足吧!」
「可是,我們是副導演找來的,關那群頭什麼事!」李洋要辯解。
會計聳聳肩,不說話了。她收拾了東西,走了。
「喂,不能就這麼走了啊!」李洋要追上去,被孫哲拉住。
「好了,別計較了,咱們去拿盒飯吧,我餓死了!」孫哲已經很知足了。
李洋機靈,很快就領了兩個盒飯出來。他和孫哲坐在攝影棚外的樹下,狼吞虎咽吃起來。
「你慢點,你慢點,沒人催你!」孫哲從此以後,每次都要這麼說李洋,他試圖改變他的生活方式,或許能讓他活的久一點。
「我餓,我的肚子催我呢!」李洋幾口就吃完了。
孫哲吃的少,李洋眼巴巴地看著他。索性,孫哲把米飯給了李洋,「你吃吧,我吃飽了!」
「你吃吧,我吃飽了!」李洋裝樣子。
「別裝了,吃你的,我吃的少!」孫哲把飯丟給李洋。
孫哲其實看著攝影棚,無限的惆悵,這個時候,南希會在哪呢?還在2012年的南希又會在干嘛呢?還有他投資的電影,現在應該損失了不少錢了吧。如果南希會辦事兒,就會找人代替他的角色,繼續拍下去。
就算他在那個時代死了,南希也該繼續他的事業。
「喂,咱們分錢了!」李洋已經吃完了,他抽出三張十塊的給孫哲。
孫哲數著錢,有些詫異,道︰「一共五十塊,咱們應該每人二十五啊,給我三十干嘛!」
「你就該得三十,因為這個活算是你找的,而且在拍戲的時候你的表現比我好,是因為你我們才能拿到錢的。所以,不管怎麼說,你得拿三十。」
他還是那個他,他一直就是那個他。孫哲看著李洋,幾乎要流淚了,因為能重新找回這個兄弟,是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好,我拿三十!」孫哲為了掩飾自己的眼淚,抱住了李洋,在李洋的背後擦掉了眼淚。
吃了飯,孫哲和李洋往外走,一邊走,李洋問了個問題︰「孫哲,我看你嬉皮能肉的,家里應該蠻有錢的吧,怎麼來干這個了?」
畢竟還是被他看出來了,孫哲無奈地道︰「你不知道我是……」
可是,孫哲的花還沒說完,這時一輛跑車停在了孫哲的身邊。孫哲並不知道里面的是誰,然而李洋認出了車里的女子。
「你看,是周瑾!」
孫哲听到這個名字,忽然很是窘迫,就像傷疤被人揭開了一樣。他在祈禱周瑾不要搖下車窗,不要認出他。
事與願違,周瑾就是因為看到了孫哲才停車的。她緩緩地搖下車窗,摘下墨鏡,不無諷刺地說道︰「喲,這不是孫哲嗎?」
孫哲沒法,只能轉身了,他裝作沒事地道︰「嗨,好久不見!」
「演技不錯嘛,拍戲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說實話,我一直記不住你的臉,但能記住你的背影!」周瑾冷笑一聲,「我很佩服你現在的舉動,竟然還敢出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敢來我的劇組,還做了群眾演員!如果不是看你可憐,我今天必定要求再來幾遍,直到換了你為止。」
孫哲笑了笑,不說話。李洋看到了蛛絲馬跡,原來孫哲和周瑾是認識的。
「慢慢奮斗吧,小龍套,我相信你這個敗家王子會有重生的一天。」她陰陽怪氣地說道。說完,周瑾搖起車窗,開著車狂奔而去。
孫哲看著如風一樣消失的跑車,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一種憤怒,重新勾起了一種劇烈的痛。
「你沒事吧?」李洋關心地說道。
「沒事,咱們走吧!」孫哲收起情緒,大步往前走。
李洋看著孫哲的背影,此刻竟然有些憂傷,哪如演戲時的那般自信。他想起了周瑾剛才那句陰陽怪氣的話︰「我相信你這個敗家王子會有重生的一天。」
「原來你就是那個敗家王子孫哲!」李洋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