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慧麗的諸多行為,引得了徐武的懷疑。七月十七日晚上六點四十分,丁慧麗因養蠶的技術問題,前往‘農科所’向沈雙林請教;徐武得知後,欺騙擺渡船工,以學劃船的名義,將渡船搖到對岸,停在‘農科所’的碼頭;並偽裝成老船工。八點十分,等沈雙林送丁慧麗回蠶種場上擺渡船後,徐武將渡船搖至河中間;先後將沈雙林、丁慧麗倆人打入西苕溪河。後來徐武及時悔悟,將不會水的丁慧麗救到岸上;沈雙林因落水時嗆水昏迷,幾乎溺亡;被聞訊趕來的林木森及時救起……」
「徐文,真看不出,你那兄弟還真是個‘情痴’!為了這個爛貨,上回和大軍他們打得頭破血流地,這次又作下此等棘手的事。」「小兄弟」無可奈何地說,「人證.物證俱全,你讓我怎麼辦?」
「狗屁情痴!活月兌一個魔鬼投胎,‘花痴’一個!」徐文說,「兄弟,能不能改輕一點?就這樣呈報上去,‘三年’跑不掉!」
「小兄弟」說︰「我想過了,可我改輕了有什麼用?徐文,沈雙林說起來只是于林公社的一個芝麻主任,可這批‘學員’都是各縣的精英,經過地委‘圈定’的;只要沈雙林咬著不松口,蠶種場、農科所都得給地、縣一個交代,這批‘學員’都會乘機作亂,你改了也會翻出來。」
徐文說︰「兄弟,哪怎麼辦?」
「小兄弟」說︰「徐文,只有找林木森出面;他是你兄弟的好朋友,又都是‘知青’。讓林木森勸沈雙林放一馬,大不了私下多付些‘營養費’。公社干部有幾個錢?徐文,只有讓沈雙林舀了錢,他今後才不會翻口。他不糾纏,事情才會大化小,小化了。現在單位里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雙林不追究,頭頭們巴不得一了百了。徐文,不過你兄弟出來,你得把他領走。眼不見心不煩,閑話也就少;對蠶種場,農科所,我也得有個交代。還有那個爛貨,帶不帶走隨你;帶走,我當啥事也沒有。不帶走,等事情冷下來,我會收拾她!」
徐文雙手抱拳,作謝告辭。
受徐文再三拜托,林木森答應盡力而為。或許是「知青」情誼,或許是「感情投資」。
沈雙林躺在農科所衛生院。見到林木森,撐著坐起;他面色蒼白,顯得十分憔悴。再三表示「救命之恩,沒齒不忘!」
「行了。」林木森說,「雙林,打算怎麼辦!」
沈雙林說︰「跟他沒有完!木森,我知道你會為難;徐武是你的好朋友,可他作得太過份了!」
林木森說︰「雙林,有沒有商量余地?」
沈雙林說︰「沒有!木森,是徐武托你來作說客吧?」
林木森說︰「真不虧是于林第一才子!姜還是老的辣。不過,托我的是徐武的哥哥徐文。」
沈雙林說︰「木森,不是我駁你的面子。從出娘胎,我就沒受過這種冤枉氣!」
林木森說︰「雙林,我們‘同窗’一場;能住在一間屋里,都是緣分。你長我五歲,比我建樹早,是甘主任看重的人;將會被甘主任委以重任,日後我可得仰仗你哩!這件事,依我看,雙林,算了!你不要激動,听我說完。雙林,好好想一下,無論什麼事,只要和女人沾上邊;有些人就會千方百計地往‘桃色’上去靠,‘作風問題’很敏感,平日里大家只作笑話講,一旦有個什麼事,你就根本無法講得清。你也清楚,徐武只是 頭、莽夫一個,這次他只是明的,與你過不去的還有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雙林,我們只是來學習的,沒有必要涉及到當地的矛盾之中。我是一個旁觀人,朋友合以義。雙林,借徐文求情,你給他面子,網開一面;徐家倆兄弟不念你的恩,也會記得你的好。再說,徐文怎麼也是個‘城市民兵’的頭頭,日後你調進城里,大家見面也是朋友。為了一個丁慧麗,值得嗎?」
沈雙林說︰「木森,你不要誤會!丁慧麗真是找我幫忙的。」
林木森說︰「你與丁慧麗是什麼關系,這事有什麼理由,我都不管。雙林,三樓平台的東西,我己收拾了。你好好休息!」
說著,林木森起身告辭,被沈雙林叫住了。
沈雙林說︰「等一下。木森,每年夏蠶後,蠶種場都會辭退一批人。丁慧麗知道我和甘主任的關系,想通過我找甘雪留下她。你能答應幫忙瑪?」
林木森說︰「雙林,你我保她一季,能護她一生嗎!」
沈雙林說︰「以後如何,哪是她的造化了。木森,拜托了!」
林木森想了想,找了甘雪,攤明了事由;他挑明了和徐武的關系,還說了姨媽哪晚打麻將,徐文「巡邏」放了一馬的事。
甘雪給了林木森一份「合同」,說︰「沈姨這份情,我蘀她還。」
沈雙林寬宏大量,收下了「營養費」,決定不追究徐武。
農科所經研究,同意沈雙林因下河洗澡,「嗆水傷肺」,不得不「休學」。事發的第三天,于林公社派船來接沈雙林。沈雙林娘子也來了;清秀文靜,膚色白皙,很有幾分色。她不善言談,未開口臉先紅;當著眾人給林木森跪下,以表她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看著于林公社的船遠去,林木森感到一種愁悵。沿河而行,一道排渠攔在前面,渠內的水急流向西苕溪,激起陣陣浪花。急流再向前,浪花便消失了。
青山郁蔥,西苕溪河水悠悠的流動,閃著清麗柔和的光。
林木森似乎明白了陸阿福所說讖語的蘊藏玄機,「龍溪河水向北流」,平淡直白,卻點明了人生。「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人生的奮斗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讖的性質,是陰冥力對陽間人族成員奉獻真愛,或干預世間事務的成果與見證之一。若想「山外青山樓外樓」,就不能隨著「龍溪河水向北流」,一旦進入太湖,龍溪河的浪再大也掀不起太湖水。
下午,徐武從保衛科放了出來,「辭工」走了。丁慧麗借口要上工,送都沒送。
陳仁杰向林木森解釋了丁慧麗和沈雙林的「關系」,說︰
「巒山的水冷土瘠,田里的灌溉水全靠山里的冷泉,男人不適應長時間在冷浸田里勞作;因為冷泉浸精骨,還會傷腎,以至男人會沒有生育能力。幾乎所有農活是女人包干,巒山女人比男人能干,也比男人累,所以仍保留有‘母權制’的遺風。女人是主宰,因而並不太看重童貞。加上山里人思想很樸實,知恩必報,決不虧欠。巒山婦女對于性方面很‘開通’,許多人婚後仍和情人保留‘走親’,姑娘們也是這樣,只要認為你對她好,以身相報是很平常的事。所以我不娶巒山姑娘。」
在林木森的堅持下,農科所取消了對他的表彰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