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溪河水向北流 309 拉支隊伍

作者 ︰ 兔四哥

林木森回到辦公室,張大發剛從工地轉回來,滿面惆悵地望著他。

林木森很是坦然地一笑,說︰「怎麼回事?這可不象你張大發的性格!」

張大發心寬體胖,肚子里腸子都不打彎。可昨晚沒睡好,他心里結了一個疙瘩。以張大發的邏輯,沒有糧食換木料,地、縣、社就不會重視「漁民新村」;領導不重視,就沒有這拆除工程,也沒有建工隊,自己也就沒有這吃香喝辣的舒適日子。可進了城,享樂了,忘掉了還關在牢獄的王建民。林木森、不,林主任真是個仁義人!有了好處,我們是眼楮往上,看到、想到的是領導。他的眼楮卻是朝下尋,惦念著兄弟,關心社員。難怪叔叔敬重他,這樣的人,服。見到林木森,張大發就想尋個機會交交心,他對林木森說︰

「難得清閑,林主任,我請你去‘同春樓’吃粽子去。」

「好啊!」林木森眼前一亮,高興地說,「大發哥,把蔣主任、肖書記也叫上。我正在想中午請他們上哪去吃飯;去‘同春樓’吃粽子;又簡單,又親熱。大發哥,好主意!」

「今天禮拜天,他們休息。」張大發感到突然,有些失意,疑惑地說︰「不方便吧?」

林木森說︰「就是休息才方便,讓他們蔣主任、肖書記全家都來;一餐便飯,聯絡一下感情。」

張大發懷疑蔣主任、肖書記會謝辭;沒料到兩位夫人一听是「攜家人一同赴宴」,感到「面子足」,答應得比丈夫還快。

去酒樓里請客面子足,還比在自己食堂燒方便,不需動腦筋;在自己食堂請客,廚房里的掌勺人是兩個農家女人,家常便飯拿不出手,「花樣菜肴」做不出來,去「酒樓」只要準備錢。

徐財旺打頭,進「同春樓」門說要一個包間,「同春樓」櫃台上一看他們黝黑膚色,沒人吭聲。

這些平日敢在飲食店吆五喝六的主,望著「同春樓」的招牌只剩下喘氣的份了。林木森二話不說,領著上樓先進了一間包間。四個人剛入座,服務員隨後進來,很是認真地問誰點菜?龍溪公社建工隊四個領導,誰也點不好菜。

林木森吸取了「五福樓」的教訓,拉開架式,問服務員︰

「‘同春樓’是湖興的百年招牌,就有些招牌菜吧?」

服務員是「同春樓」老職工,許久沒有亮牌子了,口癢,正好拿四個鄉下人練練。暗暗一笑,一聲咳,拉開場次,在韻有板,一報了三五十個菜。

張大發他們听得都有些懵了。

林木森知道踫上真把勢了,一笑,遞上一支香煙,說︰

「招牌就是招牌,名氣就是名氣!說實話,師傅,我們是沖著‘同春樓’粽子來的。」

服務員一看是「西湖」香煙,忙接過往耳朵上一夾,一笑。听林木森的外腔口音,非城非鄉的作派,料定是「知青」,說︰

「承蒙捧場!小哥,要多少?」

林木森淡淡一笑,說︰「十五、六對。」

「同春樓」的粽子分咸甜兩種,湖興「吃客」(指講究吃食的人。故,有俗話,飯店里的臭蟲——吃客)一般一次咸甜各買一只,稱一對。

服務員一听象是老客,很客氣地說︰

「小哥,光吃粽子,你們不會上樓。還來點什麼?」

林木森一笑,說︰「粽子帶回去吃。師傅,上館子,不就想是嘗個菜味。可听師傅剛才報菜名的功夫,沒有十年拿不出手。師傅,你這三五十個菜一報,可成了花園里賞花,我都蒙了!」

服務員馬上介紹說︰「小哥,我看你們也不要挑不要選,就來份套餐,店里有搭配好的‘席面’。經濟實惠,別看這四碟八碗二湯盆,綜合了‘同春樓’的二十多只招牌菜」

林木森一問價,就二十八元點了一份「中上檔」的「席面」。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錢就是錢,三個半鄉下人,四五十塊錢敢不皺眉頭,再是名店立刻就敬奉你。服務員亮著嗓門一報菜,隨後便有人送來茶水,招呼入桌。抽支煙,客人到了。說是「攜全家」,肖書記、蔣主任誰也沒帶孩子;正好八個人。

林木森讓徐財旺折開一條「西湖」煙,桌上每人一包,剩下二包「席」上抽。他先發了一圈煙,給四位客人一一斟上茶;端杯致意,說︰

「肖書記、蔣主任,實在是對不起!一直想向兩位領導學習,偏偏參加了‘工作組’,‘社教’沒搞完,又去‘黨校’學習;‘黨校’學習又不能請假,只好麻煩兩位領導犧牲休息時間了。說起來,休息時間應屬于家人;還把你們拖出來,這就得請兩位夫人及家人們原諒了!休息就以休閑為主,張隊長說,請兩位領導去‘同春樓’吃粽子。肖書記、蔣主任,我是外地人,听姨媽說,去‘同春樓’吃粽子,是湖興城一句客氣話;今天我就客氣客氣。‘同春樓’粽子好吃,我們一起嘗兩只;兩位領導的孩子們都沒來,張隊長就給兩位夫人各準備了十只,麻煩帶回去。還有一句話,請兩位夫人放心,今天休息,我們多喝茶,少喝酒;男人在外講面子,端上酒杯就要爭個高低。高高興興吃餐飯,回頭讓兩位夫人受累,就要埋怨我不懂事了!」

大家一陣笑。林木森的話言簡情深,肖書記、蔣主任听了很是舒服;兩位夫人更是贊嘆不已。很快,「席面」送上,林木森堅持只上一壇五年的「女兒紅」。

「席面」是「酒樓招牌」;菜肴精美,花樣豐富,份量也足。

張大發望著香的菜,忍不住,說︰

「這壇酒不夠我一個人喝;菜又好吃……」

林木森說︰「菜好吃就多吃菜,酒喝多了,好吃的菜也吃不出味來。」

兩位夫人立刻贊同。

「東方廠」的拆除工程交龍溪建工隊的內幕,肖書記、蔣主任是心知肚明。單憑方書記從德興點名調回陳英豪,他們便知林木森的背景寬,得知林木森又去「地委黨校」讀「青年黨員干部培訓班」,這將意味著什麼,所以肖書記、蔣主任很願意與林木森作朋友。

林木森遵守承諾,只是談風景,扯閑話,仿佛就是周日休息,朋友之間聯絡感情聊聊天。

肖書記、蔣主任是「‘東方廠’工地」負責人,即使周日,扯談起來也難免不說到工作。當他們談到「工程進度緩慢時」,肖書記批評工人「等的時間比做的時間多,看的時間比等的時間多。」

蔣主任無奈地說︰「做河邊的工程就這樣,滲水快,每天抽水誤事。又是冬天,水不干不好作;要是夏天,打這種毛坯基有些水也能做。肖書記,要不再加些人,調四隊進場?」

肖書記說︰「哪邊正打‘攻尖戰’,蔣主任,我們工區三個工地,春節前總得收尾一個,不然怎麼向公司交代?」

林木森見他們為難,于心大不忍了;說︰「有技術就是架子大,肖書記、蔣主任,我不懂‘工程’,愛莫能助。這樣,我組織一、二十人配合你們,社員田里水里干慣了,按蔣主任說的,就是有些水也先把毛坯基做了。」

肖書記、蔣主任一听,心存感謝;兩位夫人更是認為林木森為人豪爽,是個好朋友,感謝他一片赤心。

夫人們一插嘴,男人自然得表態。

肖書記說︰「蔣主任,這倒是個好辦法!」

蔣主任有些為難,說︰

「好是好,林主任,有二個問題。一是作工程有慣例,要做得做全部;打了毛坯基就得做立柱基礎、打圍基、做‘排水’一整套。二是‘零時用工’名額,工區的‘零時用工’超過十人就要報公司批準,公司又要開人事會;左討論,右研究,就是方書記催著辦,勞資、人事、安技、行政等等部門批下來,怕都過年了。」

林木森說︰「肖書記、蔣主任,這些都好辦。第一個問題,你們抽四、五個技術人員來把關,帶著我們的人干;別說打基礎,就是預制立柱、預制梁也沒問題。第二個問題,做‘混凝土’就三個組,不超過二十人;我從建工隊里調出十二、三人,也頂多再增加七、八人。」

蔣主任一听,馬上同肖書記商量;兩人很快達成一致,蔣主任說︰

「林主任,就按你的辦法,組織一支‘混凝土工程隊’;定員十九人,另設一名隊長,一名炊事員,不過,以我們的權限,只能給你增加七個名額。這樣也不需報公司討論;‘混凝土工程隊’不設編,直屬工區,免得一、五兩個工程隊眼紅。這樣有些突擊任務我們也有人干。怎麼樣?」

「听兩位領導的!」林木森轉臉對張大發、徐財旺說,「你們倆也忙不贏,這事就讓王大明干,你們看怎麼樣?」

徐財旺一听調開王大明,忙說︰「行!我同意。」

張大發也跟著表示贊同。

林木森真沒料到事情會這樣順利。得食貓兒強似虎,魚為奔波始化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木森有了一支自己的隊伍。男兒尚武,林木森父親管人事,建新廠時兼任過工廠技工學校校長。父親好書,職務之便在家建了個書櫥。林木森也好書,學校停課時,他幾乎全部時間全放在讀書上。自學最大優點是自悟。

送走客人;回轉的路上,林木森便安排王大明說︰

「真是有福之人不用起早床,沒想到這樣順利。大明,抓緊點;最遲在星期三去工區報到。從工地上抽的十二人,錢北抽興榮、新華;余下十人每個大隊都只抽一個,大豐抽徐武林。增加的七個名額,錢南二個名額,讓薛志勇自己配個會木匠的下手。再從從 里、北港抽上五個人,首先把阿秋抽上來;其他人員你自已定,這樣你也有了‘隊伍骨干’,應該沒問題吧!大明,這回抽人甩開大隊, 里、北港有李忠良和你頂著,讓他們直接和隊里簽合同!」

王大明說︰「听你的。林主任,炊事員怎麼辦?」

林木森想了一下,說︰「先不定人,我還想爭取增加一個名額。‘混凝土工程隊’直屬工區;開始時加班工資會有影響,但以後的待遇會比‘建工隊’強,兩個隊之間會有些矛盾,你不要顧及張大發他們怎樣想。你先穩住人心,干起來再說。遇事多和王富貴商量,主動些,畢竟過去我們‘整’過他。」

王大明說︰「好。阿福伯也說過,可富貴對我總是不理不睬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學劉備,三顧茅草屋去請諸葛亮。」

林木森一听,劉備還真是王大明這種得天獨厚、萬事不操心的人,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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