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條悄悄掉落,喬小北猶如石雕。好一會兒,綻放無奈的笑容,小小的腦袋無力地靠著床邊。
當初沒有打開這本書,她錯過了大好機會。如果她當初打開了,這時怎麼會坐在這兒,說不定早帶著母親弟弟遠離這兒回原籍。本來依然可以像平常女孩一樣追求自己完整的人生。可如今入了這富貴之門,別想有機會找著真心的愛人,連做夢都不行……
環顧四周,牆壁上張大千的名畫似在嘲笑她的幼稚無知。
一切都是天意。
無意識地撿起便條和銀行卡,仍然塞進書頁間。淚盈于眶,可咬牙不讓淚掉下。緊緊地抱著書,肝腸寸斷。
宿醉的後遺癥還在,頭痛的她一會兒就墮入睡夢之中。
好象睡了好久好久,好象很涼很涼的感覺。恍惚間有人在旁輕喚並搖晃著她。她不願醒來,只覺得被騷擾。于是用力地推開。
「喬小北,喬小北……」好象有男人的聲音。東方瀾麼?怎麼會,他有心儀之人,她是他的棋子,她拒絕接受這呼喚。接著睡。
好像有人抱起了她,晃悠晃悠地,懸空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她下意識地朝安全地帶靠緊。
東方瀾放不掉雙臂中的女人。喬小北似乎溺水的人般,抓緊了他絕不放手。他終是掰開她的手,放她到床上。
臉色詭異,看著喬小北眼角的淚痕,想起往事種種,多麼委屈的事她都能忍著,思路清晰,絕不哭……
蹲去,撿起遺落在地的《中外情詩大全》,跌落的便條讓他皺起了眉。
雲皓天?雲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數年後將是他東方瀾最強有力的對手。原來她還有個十八歲的愛慕者。一個願意用家族三十年基業換她愛情的少年。
她的傲氣讓她錯過了一次絕好機會,陰差陽錯來到他身邊。她後悔了麼?東方瀾擰緊了眉。
離開臥室,帶上門,來到二樓。汪苗苗正倚床躺著,默默想著什麼,看到東方瀾支撐著坐起,哽咽難言︰「容瀾……」
「身體好些了沒有?」
「容瀾,你說呢?」她盈盈地望著他,可憐兮兮的。
「苗苗……」東方瀾搖搖頭。
汪苗苗泫然欲泣︰「容瀾,容瀾,容瀾呀……」
「苗苗,別哭。苗苗,二十六了呀,堅強些。」似在嘆息,東方瀾深幽的黑瞳柔和起來。
汪苗苗喃喃著︰「她一定愛上你了。東方,你有了愛你的妻子。」
「她不會。有過薄情的父親,有過薄情的初戀。她不相信愛情,我只是她的一個恩人。苗苗,她愛上我未必是錯。我期待。」東方瀾漆黑的瞳有些高深莫測,讓人看不明白。
汪苗苗低喃著什麼。
聲音太小了,東方瀾沒有听清楚︰「什麼?」
汪苗苗頓了頓,淺淺地笑了︰「沒說什麼。我困了,容瀾,看到你真好。三天的假一下子就過去了呢,到時想看到你比登天還難。真懷念當初在北京時晨夕相伴的日子呀。」說著,果然合了眼,似乎睡著了。
長身而立,凝著汪苗苗的傾世柔美,高深莫測的他在想些什麼。
走到樓下倒了少許紅酒,懶懶地靠著門,輕品數口,吩咐︰「師傅,去高爾夫球場。」
師傅答應一聲,去車庫開車。
「我也去。」身後響起一個不太響亮的聲音。
「哦?」他轉過身來。喬小北正盈盈地望著他,有著小小的期盼。這女人的修復力還真行,傷心得累得睡倒,醒來依舊神采奕奕。
是太傲氣還是太清心寡欲?忽然有點想看到她有朝一日為男人相思斷腸之容顏。
「好。」他沒有拒絕。喬小北展顏,飛也似地回去換了件東方明雪送的衣裳。人要衣裝,橙紅色的貼身套裝穿在她身上很顯身材,好看。東方瀾凝了一會,想起了秋風中穿著旗袍的她,風掠起旗袍的樣子令人遐思……
頷首,任她上車。
兩人上了車,到了高爾夫球場。她是個什麼也不懂的生手,一圈教下來倒是領悟不少。手把手教她之時,懷中少女般的體香幽幽地侵入他嗅覺,纏繞不散。
他想起了汪苗苗的話。眸光閃了閃。終于累了,兩人到一邊休息。喬小北靜靜地伸出手,握住高高的飲料杯,輕輕地說︰「瀾,我想出去上班。」
「不行。」他一口拒絕。驀地明白這才是她跟著來的原因。
「我需要一份工作打發時間,也需要一份工作成長。」喬小北迎上他堅決的目光,語氣也變得堅決,「如果東方先生希望我和一般貴婦一樣,天天打麻將逛街八卦打發日子,那麼有朝一日離開你時,我只會是一個刁蠻糾纏你的怨婦。東方先生……」
「有朝一日不管你用什麼方式離開我,我都會給一筆錢給你,讓你今生衣食無憂。」他黑瞳犀利,語氣不容置疑,「就說今早那張卡,如果不揮金如土,寬綽的花費也能用上三五十年。」
喬小北靜默,好一會兒才坦白︰「東方先生,你明白的,我只是不想天天只圍著你一個人轉。」
「你只能圍著我轉。」東方瀾臉色陰鷙,「必須只有我一個男人,也必須愛上我。同理,只要我們在婚姻中,我不會去踫別的女人。」說完臉更加陰寒,他為何要求她愛他。
這話不是他想說的。
喬小北訝然,那他要踫誰,不會禁欲吧這男人?太不實際了。明雪說他孤獨冷漠,可是再孤獨冷漠的男人也要解決生理問題……
漂亮的眸子特別清亮︰「婚姻內我不會有別的男人,殺死我也不會。」
「很好。」他贊揚。聲音柔和了些︰「你可以去學些愛好什麼打發時間。可以開網店,可以做些別的。」
「好的,我會天天打網絡游戲。」喬小北顯然在生悶氣。終究不及面前這老江湖,一生氣嘴唇蹶得高高的。一張臉傾刻無比生動起來。
「玩網絡游戲也沒什麼不好。我想玩玩都沒時間。」
她聞言愕然,孩子般純真地瞄著面無表情的他,忽然噗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