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瀾輕輕笑了︰「後悔？她和我有血緣關系？」
「沒有。」容海盯著東方瀾的臉斷然拒絕，國字臉正氣凜然，這是個沉穩可靠的男子。雙臂押了容濤，「因為她是喬中洪的女兒。」
一片寂靜，風兒吹過都嫌響。各人神色各異，容濤的暴戾之色收斂得一干二淨。
汪苗苗的手不知不覺松開了男人的手臂。
東方瀾深幽的目光放遠，溜過藍天白雲，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竟柔和了些，似有笑意。但也只是瞬間，他依然冷冷的了︰「那又如何？小北已經是我老婆。」
「你……」容海上前一步，「你如果愛她，我便不插手。你拿她做棋子，我便不得不插手。就算斷了兄弟情誼，我容海也在所不惜。」
「已請你來保護她，你怕什麼？」終是笑了，笑對喬小北，「放你離開，離開不？」
喬小北蹙眉看著一團亂，東方瀾隱隱讓人產生涼意的笑容，果斷搖頭。
東方瀾大笑，一手擱在妻子的肩頭，摟緊，下巴的胡須刺著了她光潔的額︰「看到沒有，我們夫妻情深，生同衾死同穴。你偏要來壞人婚姻。」
喬小北任他摟著，心思如海，不言不語不動作。
正午行人甚少，沒有多少看客。但此時110的警車呼嘯而到，一行人被帶到警局。
「行凶未遂，該判多少就多少。」面對著警察詢問事實，東方瀾未替兄弟辯白。
容濤憤怒地看著東方瀾跳起腳罵。東方瀾冰瞳一掃，他憤憤不平住了聲，那雙牛眼狠狠瞪人。瞪東方瀾，瞪汪苗苗，也瞪容海。幾乎把喬小北瞪出一個洞。
喬小北輕輕吁了口氣，這人多少有點牢獄之災。也好，至少暫時不再用擔心走到路上有人潑硫酸。
各有心思，大家默默回到迎風小苑。
剛好吃飯，人人都有心事，人人沉默。
東方明霞看到大哥有朋友來很奇怪︰「原來大哥也有朋友啊？」
言者無心，听者有意。除東方瀾外，其余數人都低了頭，偷偷輕笑，只不讓東方瀾這冰山看到。
「我不是你大哥的朋友。」容海一本正經，試拳頭給小丫頭看，「我是你大嫂的朋友。你大哥要是欺負你大嫂，我拳頭就送你大哥。」
「哦？」東方明霞有點不高興，小嘴兒嘟得高高的，眼楮斜瞄著這陌生男人，「原來你是大嫂的愛慕者啊？」
喬小北一口飯噴了出來。這丫頭說話非得這麼隨意，讓人尷尬。輕輕用紙巾清潔面前的飯粒，偷偷瞄向東方瀾。這人沒反應。
東方瀾瞪了小妹一眼，東方明霞頭倏地埋進飯碗。
「是啊，你真聰明。十六年前我就開始愛慕你大嫂。」穩重的男人說出這句話，眾人神色各異。容海和汪苗苗有些小心翼翼，東方瀾的神情嚴厲。
這人原來並不是如長相那麼莊重，亦或是今天遇上什麼喜事失常。喬小北留了心︰「容先生愛開玩笑，明霞誤會了不好。」
汪苗苗在桌子底下掐了容海大腿一把，場面稍加安靜。
三樓本來只住新婚夫妻二人，這會兒東方瀾讓容海住了樓梯口第一間房。東方瀾吩咐︰「我妻子若出了這里，必須寸步不離。」
「你不說我也知道，保證沒人敢傷害喬小姐。」容海擲地有聲。這神情語氣才和他穩重可靠的形象相符。
「請問，東方家惹上了黑幫了嗎？」喬小北蹙眉，一個企業家的妻子需要這樣保護？
「當然不是。」東方瀾沒有更多解釋。
下午東方瀾哪兒也沒去，獨自在書房里忙些什麼。喬小北看電視，容海果然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喬小北不明白，這個看上去穩重又隨和的男人怎麼會如此心細如發。她但凡想要做的事，容海必會先她一步。
「喬小姐，茶來了。」
「喬小姐，水果到。」
……
目光終于生生從電視屏幕上拉回，喬小北雲淡風清︰「容海，你做了多少年保鏢？」
「一下午。」容海認真地回答。幽亮的黑瞳坦然，沒有說假話。
「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喬小北挑眉。
「六歲的時候我們就認識。那時你是世上最驕傲最漂亮的小公主。我們都喜歡你。」容海嚴肅以答，竟晃動著自己的拳頭，「小北放心，小北這麼清雅，東方未必抗拒得了你。挑上你為妻，他已經有心。若哪天真對你有傷害，我會保你周全。」
愣愣地瞧著那個拳頭沉默。十歲前她確實是驕傲而漂亮的公主，可她不想回憶過去那段繁華。容海是她一個故人，說不定東方瀾和汪苗苗都是。她已經忘了年幼時的故人，如今也不想深究。
不再聊天，專心看電視。
看了兩集連續劇之後，終于有點受不了容海坦率而大膽的目光。站起來才一起身，李媽送上大杯牛女乃︰「夫人，洛局長說了，讓我每天泡兩次請夫人喝，這樣夫人體質一步步好起來，以後懷的孩子一定有個好體質。今早夫人忙沒喝，請夫人現在喝了吧！」
想得真周到，做得更周到。保鏢，營養什麼的全都替她準備好了，看上去多少榮寵多少溺愛……淡淡一笑，一飲而盡。
上樓，容海跟到樓梯口時進了自己房間，喬小北這才覺得一身放松，歡快地幾乎跳著回房。途經書房，見東方瀾正眉頭成「川」字，對著電腦在煩惱些什麼。
這個男人俊美無儔，心如死水如喬小北，常常也會看著他的容顏走神。這有著王者風範的男人極易霸著人的視線……出神間，生生地收回目光——遠看迷人些，爬在身上的時候沒有這種欣賞的感覺。
大臥室如今是她一個人的，歡快地甩上門，較大的關門聲讓她自驚自嚇，倏地站住凝神听外面的動靜。
沒啥動靜？很好，這空間仍然是她一個人的。
臥室里有個書桌，配了張偌大的轉椅。輕笑如花，她跳了上去，嘿嘿，真舒服，難怪東方瀾每次坐進去的時候都一臉滿足。順手拿起一本園林書籍，沒有翻開，反而發呆——出入不自由，沒有工作，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打發？
這是個大問題，是個沒有出路的問題。想起一件事，拉開抽屜，發現原來那張可以消費三五十年的銀行卡還在。拿著想了一會，淡淡一笑。什麼也不能做，連對回娘家都不再有心情，那就狠狠消費吧！橫豎她還有大把空間要把自己打扮成風姿卓絕的東方夫人。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明天起她努力做富貴閑妻。
這樣才不會委屈自己這份契約婚姻。
身心忽地輕松起來，唇畔有笑。突然尷尬了笑容……
這個男人何時進來的？看著她唇畔輕柔的笑似乎柔和了他那張冰鎮的臉，黑瞳似孤寒之星。
「原來你是喬中洪的女兒。」環住她縴腰，一雙手有些不規矩地往上爬，邪笑間听不出情緒，「倔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