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她比誰都懂。只是淚盈于睫,感覺眼瞼只要顫動一下淚珠就會滾落。好象許久沒痛快哭過,好象她一直就沒有哭泣的權利。現在只想放聲大哭,一哭解千愁。
她晶瑩的淚珠倒讓他高興了些,含笑看了看手中的杯子,紅酒所剩無己,他手一松,含笑看著它落地。
听到清脆的碎杯聲,他這才長身覆上她。神情倒似平常那般戲謔,好象貓捉老鼠般志在必得。
她一身繃緊,等著他的凌虐。知道自己會很痛,她緊張,完全沒有那份承歡的心思。
緊要關頭,電話聲響起。喬小北一身倏地放松,這電話響得真是時候。可是身上的男人不悅,長臂一伸,掛了,還拿開了話筒。
她恨得想捏死他。顫顫地看著他︰「瀾……」卻又閉了嘴。他比她更驕傲,氣頭上哪里听得進去。
他終于滑進,黑瞳眯起,注意著她臉上細微的神情。那張純淨清麗的臉上有著驚恐,但她咬牙不做聲。他忽然停了,伏︰「小北,你和他當初到什麼程度?」
再也忍不住,她哭了。倔強的人兒肝腸寸斷。
「別哭。」摩挲著她磁玉般女敕滑的小臉,他還安慰,難得的溫和。
這男人有做魔鬼的潛力,淚眼蒙朧間她笑給他看︰「東方,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所以會吃醋?東方,你愛過幾個人……」
被他逼瘋了,她才胡說八道。他的尊嚴豈容她挑戰,立即如狂風暴雨般襲向她。
痛!
終于停了,可他不滿足,還在折騰。她經不起再一次的折騰了,驚慌地看著他趴在身上蹂躪她。
「你下次再私自去見他看看!」他冷冷宣告。
她驚慌地瞪著他,感覺著兩人之間哪里開始不太對勁。好像相敬如冰有點變成水火交鋒……
震天的敲門聲就是這時候響起來的,同時伴著容海急促地喊聲︰「容瀾快起來。苗苗病發,危急……」
一切動作停止,從來沒有這麼默契過,兩人爬起來套起衣服就往外沖。她覺得痛,可是痛比生命來說無足輕重,她掙扎著跟在了眾人後面。
喬小北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苗苗兩點多病發進醫院,凌晨六點才搶救過來。搶救過來的人兒依舊蒼白勝雪,躺在一室的白色中了無生機,似乎隨時會消失。喬小北有听說過心髒病,而且知道很多心髒病患者和常人一般結婚生子。但汪苗苗顯然不屬于這一類。
她的心髒病已經影響到了全身肌體功能。別說生子這種消耗體力的大事,只怕男歡女愛都無力承受。
這才明白苗苗的話並沒有夸大。她的不爭不搶,確實是不能爭不能搶。但實話說來,這脆弱的女子還是在爭在搶。
醫生要求病房絕對安靜,所有人全被趕出來。走廊里上數人愁眉不展。
倒是容海恍然大悟般︰「北北,你怎麼來了?」
「是啊?你怎麼來了?」汪晴晴大吃一驚,「容瀾,這女人怎麼能來?」
言下之意她不該來。喬小北瞬間明白,在他們這些孤兒之間,她是個外星人,不被他們接受的。
東方瀾心思不在這里,他打開手機找著什麼。
「苗苗這丫頭……」汪晴晴嘆氣,搖頭,眼眶紅了。
「現在不是有心髒移植手術?」喬小北有些不解。按東方瀾的財力,動這個手術可以支撐。
「苗苗的血型罕見,千萬分之一的幾率。而且一歲左右就被棄在孤院門口,根本無法查找親人,很難找到合適的心髒。中國人不習慣驗血型,就算有合適的也大多會被錯過。」汪晴晴解釋。明艷大美人語氣惆悵,神情復雜,漂亮的眸子總是飄過房中那張蒼白的臉兒,但並不久駐。喬小北忽然有種感覺,汪晴晴對汪苗苗又愛又恨。
甚至恨比愛多。
東方瀾正在打電話。他擴了音,所以大家都听得清楚︰「Abe,現在情況怎樣?」
一連串英語說過來。太快,喬小北只听見Abe的聲音有些無奈︰「東方,你不能急,這是完全沒辦法的事,你們中國人有句俗話說得好︰巧婦難為無米這炊。只要有心髒,我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會替東方上門服務……」
Abe?喬小北震驚不已。她听說過這個名字,醫學界心髒病的頂尖醫生,據說天生怪才,所以才三十多歲已經名滿世界。她記得這個名字僅僅因為這個名字太容易記,Abe,怪才才取了個這麼通俗簡單的名字。
然而她震驚不是因為這個人,而是東方瀾怎麼會和Abe熟,听起來Abe對他很恭敬,有牢騷也不發火,只澄清事實。
可是醫學界的人都知道Abe只為官方服務,非官方絕不服務,這麼多年他服務的只有各國元首及內閣大員。可是他怎麼會替東方瀾服務?喬小北百思不得其解,疑慮的眸子掃過面前這幾個親如兄弟姐妹的孤兒,最後落在汪晴晴身上。汪晴晴昨天氣怒之時,曾說過半句莫名其妙的話,而且說東方瀾找個聰明的女人在身邊是自尋死路。
她浮想聯翩,東方瀾已經大步過來︰「回家。」
容海和汪晴晴依然留在醫院,兩人回到家時已經接近七點。一進客廳,撲面而來的香氣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頭。
見鬼了,一室的玫瑰花。紅白黃樣樣有,大氣素雅的大廳打扮得像個俗氣的花姑娘。東方瀾皺眉,瞄小妹東方明霞︰「誰擺的這麼難看的東西?」
東方明霞有些怕大哥,背著書包瑟縮地往外走︰「不是我的。」走了兩步皺眉兒,「也不是苗苗的。」
「去上學。」雖然不悅,東方瀾還是放走了小妹,東方明霞立即如月兌韁的馬兒一般往前奔。出了門還在瞄屋子里的玫瑰花,好奇心能壯膽,伸進半顆腦袋,大惑不解︰「大哥,這是送給大嫂的花。大哥不是你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