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祖母這一番話,料想自己的猜測不會有錯,這王爺今日來就是為了母親,只是不知道,母親的心中究竟是有什麼意思。母親似乎就是在有意的躲著王爺,不過母親如果是真的對王爺一點兒心思也沒有的話,只怕也不會這樣躲避,而是直接說清楚了。
其實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母親如果能再找一位良人,也確實是不錯的事情,只是依著母親的性子,只怕是很難。而且更重要的是母親已經被父親傷透了心,只怕是一時間也難以接受一段新生活的開始。不過如果這位奕郡王真的是可以讓母親托付終身的人,少不得要多勸母親才是。母親這樣一味躲避也確實不是辦法。
「我听嵐兒的意思,似乎是不反對你母親再嫁?」岑母有些驚訝的問道。
「外祖母反對嗎?」趙晴嵐反問。
「你母親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是希望她這一輩子能有一個托付終身的人陪著,朝夕相伴。可是你不一樣,你是你母親的女兒,你母親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你的將來和你的生活。你能不在意嗎?」這孩子為了她娘親的事兒,已經遭受不少的非議,如果慕雲再嫁的話,也許這京城的流言蜚語就會更多了,到了那時候,只怕是受到傷害最大的就是嵐兒兄妹了。
「我是母親的女兒,自然也是希望母親這一輩子能好好的過日子,只是母親如今不過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如果一直一個人生活的話,未免寂寞,要是真的能有一個合適的人陪著,自是最好的。我疼愛母親的心思和外祖母疼愛母親的心是一樣的。」趙晴嵐笑著對岑母說道︰「不過,嵐兒就只是擔心一件事,母親就算是將來要在成家,也需要十分的慎重,可是半點兒輕忽馬虎不得,要是再度遇人不淑,母親這一輩子才是真的完了。」
「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所以這個事情我也不打算多加干涉,只是希望你母親自己能做出合理的選擇就好。將來的人生是她的,自然要她自己做出選擇才好,畢竟她也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岑母也是有許多的無奈,只是淡淡的說道。
「外祖母,這位奕郡王人品如何?」趙晴嵐斟酌半天,最後還是問了。
「這位奕郡王早年喪妻,身邊也沒有孩子,這些年竟是也不曾想過要再婚。前段時間偶然見了你母親一面竟是時時來我們家里,每次來了就算是你母親不見,他也是不氣惱,不過是陪著我說一會兒話也就走了。要是說他的人品,除了沒怎麼讀過書,倒也沒什麼毛病。武將出身的人,不通詩書也是自然,不過他倒是沒有普通武將的粗野,是十分懂得禮數的人。而且要緊的是,他雖然曾經立下赫赫戰功,可是卻也是不貪戀權勢,只是求得避世,到了最後才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對于奕郡王這樣的人,岑母倒是沒有什麼不滿意,按道理說,奕郡王這樣的地位人品就算是找一個名門閨秀也不是什麼不容易的事兒,如今要來找自己的慕雲,想來也是情之所鐘,只是慕雲自己現在看起來倒是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情傷還沒有痊愈。
「這麼說來,這個奕郡王倒是能配得上我娘親了。」趙晴嵐依偎在岑母的身邊說道︰「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找人勸勸娘親了,正像是外祖母說的,母親這般年紀,到底不是一輩子就這樣孤零零一個人過的。如今我還能陪著母親,可是終有一日我也會出閣,終是不能陪著母親一輩子。」
奕郡王能急流勇退,已經是很多人難以做到的,大體的人手中有了全權勢,無不是希望擁有敢打的權勢,到了最後莫不是功高震主惹人猜忌不得善終,這奕郡王及時退了,反而是成全了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單憑著這一點也是極難得的了。
「你這孩子,考慮的倒是周全。我會讓你舅母們去勸勸你娘親的,這個事兒,你做女兒的不好說,就裝作不知道也就罷了。不過明里暗里的倒是應該讓你母親知道你是贊成他再婚的,我想她之所以諸多顧忌,應該還是為你想的多了。」岑母滿意的笑著說道。
既然已經得到了外祖母的意思,趙晴嵐也就安心了,回去見了母親也不說別的,不過是照舊而已,連一字一句都不提奕郡王。
這奕郡王倒是個不怕難為的人,每天竟然都過來,就算是岑慕雲不見,也不過是和岑母說幾句閑話,又或者是和岑慕楠說幾句話。岑慕雲也覺得每日都不見也不好,因此,期間只是去見了一次。
趙晴嵐看著母親這樣倒是有些心急,可是卻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自己不管再怎麼著急,也不能幫到母親,不如就讓母親慢慢的想通了也就好了。何況外祖母和幾位舅母應該是會好好勸母親的。
因著岑慕雲的這個事情,岑母和幾位太太倒是勸著讓趙晴嵐母女在慶國公府住著,先不要回去外面的小院子,畢竟如果岑慕雲只身在外面,奕郡王這樣的來來往往倒是不好听,不如是住在這里,別人也無話可說了。
「老太太,寧國公府的人來了。」這日,岑母正在和幾個孫女兒說話,門口有丫頭進來回稟。
「讓進來吧。」寧國公府和慶國公府素有往來,平日里兩家來來往往也不過是尋常事,因此岑母並不意外。
少時進來兩個婆子,岑母也記得這是寧國公夫人近身的兩個婆子。因此倒是有些奇怪了,怎麼今日這般正式了。
「奴婢見過老太君,見過各位小姐。」這兩個婆子倒是也是知道禮數的,見了岑母笑著忙就行了大禮。
「罷了,今日怎麼是你們來了?可是你們家夫人有事兒?」岑母笑著問道。
一面問,一面又要人給兩個人端凳子過來坐,可是這二人哪里敢坐了,只是忙就推辭了,最後岑母百般的勸,這才再在腳踏上面坐了。
「我家夫人今日讓我二人送帖子說過,說是我家的梅花現在開的極好,邀請老太君帶著府中的小姐們一起過去賞梅花。」說著二人拿出來一個帖子,岑母身邊的丫頭忙就接了過去遞給岑母看了。
「今日這帖子單是給我們家的還是別的也有。」岑母看著這帖子正式,笑著說道。
「單是給貴府的小姐們下了的。我家夫人說,我們兩家原本就親厚,更應該多多往來才是。」這婆子倒是口齒伶俐會說話的,一字一句都是得體。
「明日我們一定去,有勞二位辛苦這一趟了。」岑母笑著擱下手中的帖子說道。
「我們夫人還說了,務必要帶著貴府的表小姐一同過去。」這婆子接著說道。
「我這府中住著我兩個外孫女兒,只是不知道邀請的是哪一位?」岑母有些好奇的問道。
前幾日本來就打算送了蘇艷紅回去的,可是蘇家傳來消息,說是他們夫妻二人有事情要離開一段時間,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就讓蘇艷紅在岑家多住一段時間,岑母見了這話,自然也是不能不讓蘇艷紅住著,因此蘇艷紅至今也就在岑家住著。
「就兩位表小姐同去吧,我家夫人也未曾交代,想來不過是為了多幾個人熱鬧吧。」這婆子說完了,起身就要告辭。
岑母示意旁邊的人給賞錢,這可是寧國公夫人身邊最要緊的人,賞的少了只怕是都失禮。岑母身邊的丫頭也是見過世面的,忙就拿出來兩錠銀子分別給了這兩個婆子。
「多謝老太君的賞賜,奴婢這就回去復命了。明日在家恭候老太君和諸位小姐。」
「要說這寧國公府的梅花倒是極好的,我前年的時候去了一次,原本也是極不錯的。」雨蓉笑著說道。
「這京城中梅花好的地方有不少,可是能越得過寧國公府的,除了宮中的也倒是真的不多,明日我們就同去也是好的。」岑母笑著點頭說道。
「嵐兒和艷紅兩個還從來沒去過吧,明日倒是能去看看,原也是不錯的。」雨蓉又接著說道。
「不過就是幾株花罷了,有什麼好看的,這大冷的天。」蘇艷紅倒是不覺得梅花有什麼好看的,因此只是嗤之以鼻的說道。
雨蓉倒是鬧了一個大紅臉,不過蘇艷紅這樣她也是看習慣了,因此,也不多說話。反正這家里的人沒人不知道,賞花觀月這樣的風雅的事情從來和蘇艷紅是沒有什麼緣分的,想來老太太剛才問那句話的原因也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指要嵐妹妹過去。
「這天雖然冷,可是也只有在這樣冷的天氣開的花才值得我們這樣巴巴的去欣賞,要不然大體都去看梨花杏花桃花就好了。」趙晴嵐笑著對雨蓉說道︰「也不知道明日是不是下雪,如果明日下雪倒是更好了。」
「可不是,雪中的梅花才是最好的,紅梅白雪相得益彰,嵐妹妹果然就是風雅的人。我瞧著今日的天氣不是很好,說不得明日就有一場大雪,要是真的下雪了,這天氣可就真的冷了,不過艷紅說的也不錯,這樣的冷天,我們坐在屋子里倒是不覺得,可是要出去,還真是要好好的預備一下。」雨隻接著說道。
「你們的大毛衣裳不是都拿出來了?明日穿的暖和一些也就是了,要緊的是要打扮得體,你們都是大家的小姐,可是半點兒也輕慢不得,不能讓人笑話了。」岑母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需要預備的,自己家的女孩子從來是穿著打扮都十分得體,就算是隨意的出去見客也是沒什麼不可以的。
「可不是,我的那件大紅羽縐面白狐狸皮的鶴氅前兩日拿出來撐著太陽好的時候曬了一會兒去了潮氣,也已經燻過了,要是下雪明日就穿著也是極好的。」雨蓉笑著說道。
「你那件衣裳倒是和紅梅花相得益彰渾然一色,要是雪中穿著又保暖又好看,倒是極為不錯。」雨隻笑著說道︰「我還在愁呢,我明日要穿什麼?穿的寒酸了,倒是讓人家看不起我們,穿的太過花哨了,也不免讓人小看了我們。」
「我記得前段時間你不是才做了一件茄色哆羅呢狐狸皮的斗篷,穿著不是也極不錯的?」雨蓉笑著提醒道。
「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可不是嘛,母親說我以前的大衣服舊了,所以給我做了一件,我倒是不記得了,難為你還操心記得。想來丫頭們也是早就預備好了,只是還沒到時候穿,等回去了準備一下就好。」雨隻笑著說道。
「你們姐妹的衣裳都是有的,我倒是知道,只是嵐兒和艷紅兩個是客人,想來倒是有些不便,正好,我這里有兩件斗篷,就給她兩個也是合適,你們姐妹該是沒有意見吧?」岑母看著兩個外孫女兒笑著說道。
「祖母偏疼兩位表姐,我們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們也不在乎了。」雨茹笑著說道。
「你這鬼靈精兒,倒是會說話了,家里這些姐姐妹妹的誰不知道,我最心疼的就是你了,要是別人說我心疼外孫女兒也就罷了,偏生是你說。」岑母笑著將自己身邊的雨茹攬到了自己的懷里。
「祖母還是先把那兩件斗篷拿出來給我們看看,雖然是給兩位表姐的,可是我還是想看看是什麼好東西。」雨茹年紀小,最是好奇的,所以只是纏著岑母說道。
「彩鳶,你去把前些日子我得的那兩件斗篷拿出來。」岑母笑著對身後的丫頭說道。
這丫頭應聲就走到了里間屋子里,稍片刻的時間捧著一大紅一淺紫兩件大毛衣裳就出來了。岑母示意彩鳶將衣裳擱在桌子上。
「你們兩個看看,喜歡哪一件就拿哪一件,自己挑自己喜歡的就好。」岑母看著蘇艷紅這趙晴嵐道。
蘇艷紅距離桌子近一些,忙就上前翻了翻,仔細的看了,原來這件大紅色的是錦上添花洋線番?絲的,另外一件淺紫色的看起來也好,可是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料子,再看看毛,這件紅色的是正宗的狐狸毛,而且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上等的,再加上蘇艷紅素來又是喜歡紅色,因此心中一驚是很喜歡了,可是她卻抬眼看了看岑母,心中有些遲疑,畢竟說是都是自己的外孫女,可是誰都知道,趙晴嵐才是她嫡親的,自己可不是。
可是岑母只是低頭和雨茹說話,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因此就覺得,岑母可能是兵不打算管她二人誰拿哪一件。所以笑著說道︰「嵐妹妹,你要哪一件?」
「姐姐先挑吧,你是姐姐,我是妹妹,自然該是你先挑才好。」趙晴嵐也不在乎,不過就是衣裳而已,何況,外祖母拿出來賞的,自然都是不差的,哪一件還不是都一樣,差別就在于,顏色不一樣罷了。自己是偏愛淺紫色多一點,可是料想這樣素淨的顏色,不是蘇艷紅喜歡的,她的愛好就和她的名字一樣,最是喜歡紅艷艷的顏色,只覺得這樣的顏色倒是才能襯托得了她一般。、
「既然妹妹這麼說,姐姐我就不客氣了,這件大紅色的我要了。」蘇艷紅看趙晴嵐謙讓自己,所以忙就拿過大紅色的斗篷。
「艷紅,晴嵐讓你挑,你可是看好了,看仔細了?」岑母看著蘇艷紅拿定了,這才笑著問道。
蘇艷紅听了岑母的話,只是心中咯 一下,外祖母為什麼這麼問?莫不是桌子上的哪一件比這一件好?不,應該不是這樣,想來外祖母是覺得自己拿了好的,所以想要自己擱下手中這一件,看起來外祖母終究是偏心自己的親外孫女兒多一點,不過好歹自己現在是拿定了,外祖母也該是不能多說什麼才是。
所以蘇艷紅笑著說道︰「我素來喜歡紅色的,所以就拿了這件,自然是選定了的。」
「那這件淺紫色的就給嵐兒吧。」岑母點點頭,示意趙晴嵐身後的翠羽將衣裳拿好了。
「嵐兒,這衣裳你還算是滿意吧。」
「這衣裳倒是素淨,穿著應該是極為雅致的,我看著十分喜歡,是有些愛不釋手了,多謝外祖母賞賜。」趙晴嵐模模翠羽手中的衣裳笑著說道。
「祖母給嵐妹妹這件衣裳倒是從來沒見過,竟不知道這是什麼的。」雨蓉好奇的問道。
「你小孩子家,原是不認得的。艷紅拿了的這件料想你們也都認識,就是白狐皮錦上添花洋線番?絲的,倒也是極難得有這樣好的狐皮。不過你嵐妹妹這件說起來到底是比艷紅這件要好一些,這是西北雪山上的雪貂皮,冬日里最是保暖的,這料子是雲雁細錦的,也是極為難得,也就是宮中每年才有二十匹。我這是前段日子進宮的時候,娘娘賞賜下來的,說是這雲雁細錦雪貂皮的衣裳皇上今年一共得了兩件,因著我們家娘娘有身孕就都賞了她,娘娘素來不怎麼喜歡這顏色,就賞給我讓我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