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的神史 第一卷 天下蟄伏 第七章 海東青

作者 ︰ 武悅

這群海盜一走,村民們便放下了警惕之勢,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開始返回村中,接著忙自己的事情。顧黎幽將那顆大樹扛起來扔到一旁,然後就要返身接著去抓魚,卻被村長叫住。

「胡叔,叫我干啥?」顧黎幽收起一臉凶氣的樣子,恭恭敬敬的問道。

村長見人都散開了,便看向顧黎幽,有些怒意。他板著臉訓道︰「我已經多次告訴你,待人要和氣些,多以仁慈為主,能饒人就不要下恨手,我說的這些你都听哪去了!」

顧黎幽低著頭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听著。村長很滿意他的態度,原是準備怒聲訓斥的臉稍稍柔和了些,又想到他的父母,語氣也軟了幾分,便稍有些柔聲的道︰「你那一身神力切不可亂用,要用就用在正途之上,知道嗎!」

顧黎幽點點頭表示知道,村長點點頭,返身離開。

「黎幽哥哥,你又在忽悠我爹爹!」胡妮兒一直呆在一旁,剛好能看到顧黎幽低著頭,但卻像是在打瞌睡一般,根本沒听村長在說什麼,小嘴不禁一撇,很不高興的說道。

顧黎幽臉一板,學著村長的樣子道︰「小姑娘家家的話切不可亂說,要說就要說好話,知道麼!」

這一番話說的胡妮兒撲哧一笑,作勢要打,顧黎幽怪叫一聲便向著村里面串去,口中亂喊︰「胡妮兒打人啦!胡妮兒打人啦!」胡妮兒臉一紅,追也不是不追又不甘,最後還是向著顧黎幽追去,手中還多了一根樹枝。這樣的情景村里人見怪不怪,均是樂呵呵的看著,有些小孩也跟在後面亂跑亂叫。

村長站在一個小土坡上,剛好能看清村里的情景。他微微一笑,然後向著身後的一座墳一躬身,口中道︰「羌伊夫人,您的孩子已經長大,現在像個普通的村民一樣快樂的生活在村子里,不知道您是否滿意?從您來到我們村子地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們並非常人,特別是在海上與大蛟相斗之時,更加證實了這一點。後來我們整個村听從顧華的話,食龍肉使整個村的人都具神力,然後整體搬到了這座孤島之上,重新建立我們的家園。希望你們在天有知,能夠保佑我們村平平安安,長久延續下去。」

這墳墓之中原來埋的是羌伊。在顧黎幽出世的那一刻,羌伊的身子變得極其虛弱,後來她將村長帶回來的龍心喂給顧黎幽,自己卻在三日後微笑著閉上了眼楮,再未醒來。臨死之前她告訴了村長自己的真名為羌伊,但並沒有告訴村長顧黎幽的真實身份,只是讓村長以後自己的兒子相問時就說他的父親是名英雄那就夠了。

這些年村長帶著村中之人在這片島上辛勤勞作,讓整個村子在這個島上安穩了下來。由于那條龍的緣故,村中之人在食其肉後各個均具神力,在這片海域數有海賊來犯,均是被村中之人一身神力驚退,博下了「臥龍村」的名號,尋常海盜根本不敢來犯。特別是顧黎幽長成少年,一身神力更是駭人,一次更是直接拔起大樹砸向駛近的賊船,驚得一群海盜四下逃串,再無賊人在這片海域出現。今日出現的賊人想必是新近出現的,並不知道臥龍村之名,村長也無懼于他,因此便沒再放在心上。

幾日後,果無賊人來犯,顧黎幽原想找個機會整整那群人,見無人來犯,大感無趣,便駕著小船又要出海抓魚,胡妮兒硬要跟去,顧黎幽無奈,只好任其跟著。村長知道顧黎幽的本事,在這片海域想來沒什麼危險,也就任他們去了。

這時正是炎熱的時節,整個海面都是極為寧靜,除了劃船所帶來的聲響。胡妮兒坐在船頭,用在島上摘的一片大葉遮擋陽光,嘴中哼著歌,時不時戲下水,極其愜意。

顧黎幽在船尾劃著船,嘴中有些不滿的說道︰「胡妮兒,咱們換換吧,你來劃船,讓我歇歇!」

胡妮兒向著顧黎幽伸伸舌頭,並不理他,依然自顧的玩著,口中答道︰「黎幽哥哥那麼有力氣,怎麼會累呢?你就接著劃吧!嘻嘻!」但緊接著她就感到船竟然慢慢停了下來,她詫異的看向顧黎幽,就見顧黎幽一臉凝重的看向遠方。她也是好奇的看向遠方,就看見了壯觀的一幕︰一只足有小船大小的鳥正在和一條碩大的海蛇對峙!

「好漂亮的鳥兒啊!」看著遠處的大鳥,胡妮兒驚嘆一聲,口中不自覺的說道。顧黎幽卻沒接話,他更是被那大鳥的凶悍所吸引。那海蛇有五六米長的樣子,一顆頭顱露在海面之上吐著猩紅的信子。這海蛇顧黎幽很清楚,雖然不是海中危險的物種,但若是被它的身軀纏上了那就很麻煩了,特別是被它咬傷的話身子都會麻痹,十分難纏。

這大鳥渾身雪白,一雙冷漠而又犀利的眼楮盯著海中的海蛇,身子不停地在海面上盤桓,它正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機會。這大鳥正是古遼東的神鳥——海東青!鳥中的皇者,鷹類之王!

那海蛇也有些緊張,昂著的頭隨著海東青的盤旋而不停擺動,口中的信子也在不停地伸吐,像是在警告空中的敵人。顧黎幽將船定在遠處觀望,這一空一海的爭斗,誰將獲勝?

倏的,就見海東青的身影猛然下沖,一雙如玉般地巨爪直直的抓向海蛇。海蛇不及躲開,爪子一下抓在了它的身上,頓時鮮血直流。海蛇不甘示弱,蛇尾自海中一下抽向海東青,但海東青早已在此時升到了空中。

這一下的受傷讓海蛇有些怒了,它開始在海中來回的游動,向著天空吐信子的速度也快了許多。海東青又沖了幾次,但還沒沖下來海蛇的巨尾就掃了過去。兩者又開始膠著起來。

顧黎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倒是胡妮兒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看著顧黎幽,帶著央求的語氣道︰「黎幽哥哥,咱們去幫幫那只大鳥吧!」顧黎幽不情願的道︰「算了吧!在這兒看著不是很好麼。再說了,如果那條海蛇發瘋起來,這又不是在島上,到時候小船被它弄壞了你想游回村子麼?」

這樣一說胡妮兒就不再說話了,她又有些擔憂的看向遠處。

這時候海蛇身上的傷口已經留了不少的血,它似乎是有些畏縮了,身子開始向著海底下沉。顧黎幽在遠處看得大為惋惜,心道這場爭斗看樣子就要這樣結束了。誰知就在這時,那海東青再次發動了攻擊,一雙巨爪狠狠抓下,就要將那海蛇提起來。那海蛇就要用尾巴再次掃向海東青,但海東青的速度極快,已經帶著海蛇升到空中,海蛇使不上力氣,只是不停地掙扎。海東青沒有放開的意思,帶著那海蛇就向著遠處飛去。

顧黎幽對那鳥兒產生了興趣,他將船槳猛地一搖,道︰「我們跟上去!」胡妮兒自然是沒有反對。兩人劃著船遠遠的跟著那海東青,就見那條海蛇由原本的不停地掙扎到最後沒了一點動靜,想來是原先就有的傷口在空中流血過多,已經沒了力氣。

那海東青抓著海蛇,最後飛入了一座小島。顧黎幽將小船停在岸邊,然後帶著胡妮兒也走進了這座小島。兩人在島中稍稍一尋,最後在一座小山的山頂找到了那海東青。兩人躲在一塊石頭之後朝那天然形成的洞穴看去,除了看到那只海東青外還看到了另外一只,只是那一只的身上還插著一把箭,有些奄奄一息的模樣。胡妮兒看到後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那只海東青原本是輕輕拱動著地上的那只,口中輕鳴著,這時候听到巨石後的聲音翅膀猛地張開,護住了地上的那只。

顧黎幽見已被發現,索性不再躲藏,從那石頭後面一下跳了出來。見突然出現了兩個人類,那只海東青發出了沉悶的嘶鳴,似乎是在警告這兩個不速之客立即離開。

「小鳥兒,別怕。我們沒有惡意的。」胡妮兒非常輕柔的說道。

這話讓顧黎幽一陣無語︰這是小鳥兒嗎?

那海東青竟是像通人性一般,听了胡妮兒的話又發出兩聲嘶鳴,但並沒有放松警惕。

胡妮兒又向前走了一步,顧黎幽怕她受傷,連跟緊了一步。她指指地上的那只,然後輕柔的說道︰「我可以幫忙治療它。」

那只海東青似是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伙伴,然後又看了看眼前的兩個人類,猶豫了一會兒,身子朝著一旁側了側,剛好將身後的伙伴露了出來。胡妮兒看到大喜,連要上去。顧黎幽原想阻止,眼前的鳥兒太過凶猛,他可沒有把握能夠護住胡妮兒讓她毫發無傷,但見胡妮兒的模樣,只好護在她身邊靠近了地上的那只。

躺著的那只渾身是天藍色的羽毛,看起來並沒有那只雪白海東青的凶悍之氣,多的是優柔淡雅,只是身側插入的箭支讓這只海東青除了微張的眼楮,再沒有一點動的力氣。胡妮兒有些心疼的撫模著地上的這只,另一只手握住那箭支,緩緩用力,足有半米的長箭就被她拔了出來,同時一股鮮血也順著箭傷留了出來。胡妮兒從衣袖上撕下一塊布來將那傷口包裹著,然後輕輕地撫模著它。

顧黎幽一直在旁邊防備著那只雪白海東青,見它只是緊緊盯著地上的那只,直到胡妮兒將那箭支拔出來並包扎好後,那只天藍色海東青發出一聲輕鳴,雪白海東青便歡快的回了一聲輕鳴,一顆頭親昵的在顧黎幽身上摩擦,顧黎幽方才放下心來,並學著胡妮兒的樣子輕輕撫模著這只。

那只雪白海東青用尖嘴在那條海蛇身上來回的輕啄,一顆蛇膽就被它找了出來,然後它餃著輕放到地上那只的嘴邊,任那膽汁慢慢流入嘴里。

顧黎幽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到了黃昏,再遲一點恐怕在天黑之前就回不了村了。他一拉還在撫模地上海東青的胡妮兒,道︰「我們回去吧。」

胡妮兒本來很想和這鳥兒多待會兒,但也知道是該回村了,不然村里的人就要著急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海東青,口中說道︰「小鳥兒,我要走了哦。下次再來看你的時候希望你已經好了!」然後便跟著顧黎幽走出了這個洞穴,兩只海東青均是發出輕鳴,像是在和他們告別。

上了船以後胡妮兒便有些累的躺在船上睡去,顧黎幽賣力的向著村子所在的島劃去。在劃船的過程中,他的右眼不停地跳動起來,越靠近小島,跳動的越厲害。他看向村子的方向,像是有烏雲籠罩在哪個方向,一股不祥的感覺爬上他的心頭︰村子里難道發生什麼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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