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父與子的第一次
「哪他干嘛要來招惹我們？」
夏睿的心里，雖然恨元昱，但卻又覺，他是自己的爹，自然就不能對其他任何人好！更不能對別的女人好！
夏芷凌大概能了解兒子矛盾的心情，但這事，她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怎麼去解釋。
如果兒子是成年人，自然明白，除了結婚生子這種正常模式之外，還是會有兩個陌生人，在一次意外之後有了孩子這種事件。
但對五歲的孩子，她要怎麼解釋自己和元昱一夜這個事實？又要怎麼解釋，自己和元昱除了兒子這個關聯之個，彼此誰也無權干預誰，歸根到底只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寶貝，這事你不能怪他！你和他是父子關系，但媽咪和他，卻是什麼關系也沒有！」
按夏睿的倫理邏輯，既然自己是元昱的兒子，那媽咪和他自然也是有關系的，怎麼會沒有關系呢？
不過，既然媽咪說她和那男人沒有關系，那自己也不要跟那男人扯上關系就是了！
臨睡前，暗地想了整晚的夏睿好像是終于想明白了夏芷凌所說的關系了。
「媽咪，既然那個男人可以有女朋友，是不是說，媽咪也可以有男朋友？」
夏芷凌怔了一下，理論上說，這樣的推論也沒有錯。
「嗯，是這樣沒錯。」
夏睿在被窩里折騰了一會，從被窩里鑽出來，盤腿坐在床上。
「媽咪，哪可不可以讓朗叔叔做媽咪的男朋友？」說時一臉認真，絲毫不像是說笑。
夏芷凌又是一怔，自從兒子知道有元昱這個爹存在之後，已經沒有再主動撮合她和商雲朗了。現在，怎麼又舊事重提了？
「寶貝，朗叔叔也是會有他自己的女朋友的。媽咪不需要男朋友，媽咪有寶貝就夠了。」
小臉掠過一絲失望，咬咬牙低下頭想了一會，伸手模模夏芷凌的臉，像是承諾什麼一樣使勁地點點頭。
「嗯，那就由我來做媽咪的男人吧！」
睿睿說得太過一本正經，那莊嚴的神色頗有紳士風範，逗得夏芷凌「噗」地一下笑開了。
「哈哈，好！那寶貝要做一個厲害的男子漢，一輩子保護媽咪！」
那天之後，夏睿郁悶的心情好轉了不少，漸漸又恢復了活潑開朗的性子。
一周很快過去，眨眼功夫又到了周五，在夏芷凌差點忘了元昱這個人的時候，下午，卻突然接到他的電話。
「凌子嗎？」話筒里傳來男人有點按捺不住興奮的聲音。
「嗯！」夏芷凌的直覺告訴她，這男人看來是回國了。
「睿睿明天有沒有時間，我想帶他出去玩。」
「行，我晚上回家問問他，叫他自個給你答復。」
夏芷凌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說完，就干脆地掛了電話。
電話那邊的元昱，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一臉的悵然若失。他本來還以為，她至少會問，他這段時間去了哪里，或者，她還會說，兒子想他了之類的話。
但她卻毫無留戀，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難道說，兒子受傷那段時間，他們之間變得稍微親近了一些的關系，全是他單方面的錯覺？
晚上，有好長時間沒回家的元昱，終于得以回家吃上一頓飯，趙心瑤憋了很久的話，一見到兒子忍不淄說了出來。
「小昱，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帶睿睿回家？」
睿睿受傷之後，元昱和父母約法三章︰不準他們私下去看夏睿、不準他們擅自打電話給夏睿、不準他們強行將夏睿擄回家。
這三條不準，差點沒把趙心瑤給憋出病來。
元昱這個時候正等兒子的電話等得有點心煩，于是沒好氣地回答。
「媽，你急什麼，他又跑不了！」
趙心瑤見兒子不耐煩了，看看他消瘦了一些的臉孔，便識趣地不再說什麼。
夏睿每天準時九點睡覺，元昱是知道的，于是他一吃過晚飯就窩在書房里邊工作邊等。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向九點靠攏，心里便一點一點地倍感煎熬。想要再打個電話過去，卻又怕夏芷凌說他婆媽，于是熬著等著，就像等待皇帝臨幸的妃子一樣忐忑中夾雜著期待。
還有五分鐘，就到九點。元昱終于按捺不住，拿起電話準備打過去。
卻在這時，有信息進來。
點開，果然是兒子發過來的。
「明天九點過來接我。」
元昱看著簡潔得不能再簡潔的信息，一絲失落涌上心頭。難道，只有自己這個做爹的，掛念著那小子嗎？
在元昱過去三十年的人生歷程中，從來就沒有隱忍這個詞。這段時間，卻為了母子二人，隱忍了太多。
這下，也不再多想，直接拔了回拔鍵。電話接通，是夏芷凌的聲音。
「喂，睿睿不是已經發了信息給你嗎？」
元昱出國近半個月，路途奔波睡不好吃不好，天天惦著念著母子二人，偏偏在那個原始森林里，卻又總收不到外界的信號，就那樣與世隔絕了半個月之久。
現在終于回來了，卻受到如此冷漠無視，當下心里憤憤不平，像個被父母無視的孩子一樣，憋了一肚委屈是和戾氣。
「夏芷凌，除了這個，你就不能和我說點別的？」
他受夠了她那種連應付都懶得做的不屑態度。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之後，傳來她淡淡的不帶一點波瀾的聲音。
「我和你，還能說點什麼？」
疏離的語氣，听得元昱心里涼嗖嗖一片。
她的話，如當頭一盆冷水，將他心里這段時間暗暗滋生的所有遐想與奢望全都澆滅。確實，他和她之間，還能說點什麼？說說今天天氣很好？說說最新出爐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或是，說說中日局勢？
元昱知道自己在生氣，初時，他理所當然以為是在生那個女人的氣。
但現在看來，卻什麼都不是！女人的態度和話語，將真相赤果果地擺在他面前。
他和她之間，根本沒有熟到能彼此生氣的程度！
……
第二天，夏芷凌給兒子收拾出門的物品，一邊將他愛吃的零食放進他的背包里，一邊問。
「寶貝，真的不要媽咪陪著你嗎？」
她不明白，上次兒子分明是要她陪著的，這次為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夏睿堅決地搖搖頭，「嗯，不用！」
夏芷凌也不再勉強，心想兒子向來獨立，元昱看著也挺疼這兒子的，反正一周才一次，就讓這父子倆多點單獨相處的機會吧。
才八點五十分，元昱的車子已經停在了夏家門口，他下了車，手里依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夏芷凌接了過去，這個男人每次來都會帶些自己父母愛吃的點心或是兒子愛看的漫畫之類的東西，並不會讓人有太大的負擔。
元昱本來是準備進屋里坐一坐，但夏芷凌卻站在大門處，扭頭對里屋喊。
「寶貝，背上你的小背包，到點出發了。」
喊聲剛落，背著背包的小子便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對站在門口的二老揮手。
「外公外婆，我出去玩！」
元昱隔著大門朝里面站著的二老點點頭，心想回來的時候再進去拜訪也一樣。這時夏睿已經快速地鑽上後排，元昱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準備等夏芷凌上車就離開。
卻見夏芷凌依舊站著，然後他听見兒子說。
「媽咪，拜拜！」
元昱臉色變了變，按下車窗，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不帶一絲怒氣。
「夏芷凌，你不是一起嗎？」
夏芷凌搖搖頭，卻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溫柔地吩咐著夏睿。
「寶貝，要乖乖听你爹的話！」
吩咐完，才望向元昱。
「你能在晚上六點前，將睿睿送回來嗎？」
元昱搞不懂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才讓夏芷凌又變成如此了。但其實，夏芷凌對他一直就這樣，根本從來就有變過。只是因為元昱心里漸漸多了些其他期待，才會有現在這樣的心理落差。
元昱自己顯然沒有意識到心里微妙的變化，當下賭氣不理夏芷凌，一踩油門，將車開走。
「睿睿，你想去哪里玩？」
車子開出了一段路，元昱才想起，接下來要去哪，兒子好像還沒說。夏睿一上車就坐在後座拿著掌上電腦玩游戲，听元昱這樣問，頭也沒抬。
「隨便。」
元昱頭大，本來以為夏芷凌會一起，他是指望她會按兒子的喜好安排好今天的行程，但現在她不在，兒子又好像不太合作的樣子。
「上次你是想去游樂園嗎？我們現在去？」
夏睿倒是很爽快，「好！」地應了一聲，又繼續埋頭玩他的游戲。
元昱載著夏睿，之前對夏芷凌的怒氣慢慢地消了一些，于是想起兒子的上次受傷的事。
車子停紅燈的時候，元昱問︰「睿睿，你膝蓋和手掌的傷，有沒有留下傷疤？」
夏睿不說話，只是將手掌攤開，遞到元昱面前。
元昱看一眼，幸好，手掌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元昱見兒子雖然依舊是不怎麼搭理自己，但總算是對他所提的問題都有所回應，比起初初總是對著自己冷哼哼的狀態，不知好了多少倍。
伸手握住夏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小孩子細女敕白皙的皮膚，手感如緞一般滑溜感覺極奇妙。
「寶貝，你有沒有想爹？」
兒子沒有刻意地抽回雙手，給了他勇氣，不由得就問了他一直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夏睿用和他酷似的雙眸瞅著他，撇撇嘴。元昱對孩子很沒轍，也不懂孩子的心理，但從兒子的眼神和動作，他居然解讀出兒子好像在生他的氣。
「寶貝，爹前一段時間到非洲出差，因為走得太急，來不及通知你和你媽咪，然後，進了原始的森林之後，才發現，那里居然沒辦法和外界聯系。」
元昱從來沒有向人交待自己去向的習慣，包括生他養他的父母，他亦從來懶得說明。但在兒子那雙清澈剔透的眼眸注視下，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讓兒子明白，不得不承認，他怕在兒子眼里看到失望和懷疑。
「哦！」
夏睿想起那個新晉女歌手，于是將小手抽了回去。
他原諒這個男人的不辭而別，卻無法忽略這個男人有別的女朋友的事。但媽咪說過，這個男人有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夏睿縮回後座又再悶聲不吭地玩他的游戲，元昱的心境和昨晚又已經大不相同，這時並不和兒子計較，知道兒子即使不作任何回應，但他說的話，兒子還是有听進去的。
于是，他便一邊開車一邊將他前段時間在原始森林里所遭遇的有趣見聞說給兒子听。
夏睿開始是下了決心不理元昱的，但他是個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孩子，漸漸地，就被元昱所說的新奇刺激見聞所吸引，不覺間，就將掌上電腦擱在一邊，一手搭在元昱的椅背托著下巴听得有滋有味。
元昱從後視鏡看到小家伙听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極可愛，趁著車子停下來的空檔，忍不住湊過去在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夏睿來不及躲，臉露尷尬抬手擦擦被元昱親過的地方，瞪了元昱一眼。元昱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親兒子，心情好得快要飛上天了，哪還介意被兒子那樣瞪？
而且，他總算知道小家伙對什麼感興趣，于是美滋滋地說起自己所經歷過的很多趣事，從不多話的元昱，為了要討兒子的歡心，變得前所未有過的健談。
一路上，元昱基本沒停過嘴，因為兒子那雙晶亮的眼眸閃著亮光，他發現自己的嘴巴居然停不下來，這下可好，他也成了不折不扣的話癆。
父子二人，在游樂園里玩瘋狂過山車，玩激流探險玩鬼屋，兩人一起瘋狂尖叫，好幾次夏睿害怕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地往元昱身邊躲，而元昱自然趁機將兒子緊緊地摟進懷里。
兒子這種不經意流露出來的依賴舉動，再次讓元昱心里漲滿了為人父親的自豪，每當抱著他軟軟的小身子的時候，他的心就無比的滿足。
在玩樂中，時間過得飛快，一整天，雖然父子二人真正的對話並不多，大多數時候只是元昱在說話，但到離開的時候，無論是元昱還是夏睿，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快樂滿足的表情。
元昱緊緊握著夏睿的小手，低頭瞧著他紅通通的小臉，問。
「寶貝，今天玩得開心嗎？」
元昱並不知道，其實這是夏睿第一次到游樂園玩。
夏睿點點頭，「嗯，開心。」小家伙想端著臉，但畢竟只是小孩子，並不習慣說謊。
元昱再次發現，原來兒子是個很容易就滿足孩子。
「那寶貝好好想想，下周六想去哪里玩，下次我和你媽咪一起陪你去玩，好不好？」
夏睿抵制不了誘惑，重重地點點頭，開心刺激的經歷已經讓他暫時忘記了元昱有女朋友的事了。
父子二人說著這些的時候，已經走到了車子旁，元昱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彎身抱起兒子放進座位上，夏睿也不拒絕，乖乖地任由元昱幫自己扣好安全帶，元昱幫他扣好安全帶之後，在他額上親了一下，他也沒只是別扭地扭開臉。
元昱勾起唇角，心情極好地繞到駕駛座上。
夏睿玩了一天，累壞了，于是坐在車上一會就睡著了。還沒到六點，元昱的車子便停在了夏家大門外。
夏芷凌出來接兒子，卻發現元昱抱著睡著的兒子站在大門外。看兒子歪著頭靠在男人胸前很是香甜的睡相，夏芷凌不忍吵醒他，只好打開大門，讓元昱將夏睿抱進門。
葉詠文見元昱進了家門，只得禮貌地問。
「元先生，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這是夏杰夫婦一直以來對元昱的稱呼，元昱听著很礙耳。
「葉阿姨，叫我小昱吧，我爸媽都是這樣叫的。」
葉詠文有些為難，元昱又轉頭看看夏芷凌，見她故意別開臉並沒有挽留自己的意思，雖然他心里很想留下來，卻是清楚，時機尚未到。
「凌子，我今天給寶貝照了些相片拍了些DV，回去我發到你郵箱里。」
說完，便識趣地轉身告辭。
元昱離開了一會，夏睿就醒了。晚飯的時候，小家伙憋話憋了一天，這時再也忍不住，像個鳥兒一樣嘰嘰喳喳地說開了。
夏芷凌看著兒子泛著紅光的小臉，流露出前所未有過的興奮，心里也很替兒子高興。
接近凌晨時分，夏芷凌收到元昱的郵件，里面是整理歸類過的照片和DV。然後又過了一會兒，夏芷凌的QQ彈出求加好友的窗口。
備注一欄，寫著「凌子，我是元昱。」
夏芷凌想拒絕，轉念，雖然她百般抗拒，但這個男人總有辦法闖進來，既然這樣，就大方一點吧，加個QQ好友並不代表什麼。
成功加了好友之後事，立即收到元昱視頻的請求。
夏芷凌這個時候正在書房，于是接受了他的請求，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男人想要玩什麼花樣。
「凌子，寶貝的那些相片，我發到我的微博上，行嗎？」
一天的相處，元昱「寶貝寶貝」的已經叫順溜了。
「別問我，你自己問你兒子。」
夏芷凌不想幫兒子決定，直接將包袱扔回給元昱。
－－－－－－題外話－－－－－－
謝謝hyy9125的花花。麼麼一個！
這些天，事多得很，每天晚上十點多甚至十一點多才有時間寫文，無論身心，都充滿無力感。
今天，只更五千字吧。接下來，竹子想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如果還是現在這樣的狀態，會考慮早一點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