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沒到站有什麼急事也不能開門。」
開車的是個老司機,這樣的事情也見過不少,他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濃濃的茶水,輕描淡寫就把叫著開門的兩個人打發了。
「司機師傅,我真有急事。」
「小伙子,我知道你有急事,不過車沒到站不能開門,我們也是有規定的。」
上班族男子看到旁邊和自己一起喊開門的女性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感覺面子過不去了。「我是警察,正在辦一起大案,能不能請你開一下門?」
「警察?」司機斜著眼楮看了他一眼。「證件拿來看看。」
「這個……」上班族男子還真不敢把自己的證件拿出來。而且就算拿出來也沒用——他雖然是在編的公務員,不過和公檢法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其實吧,我是個臥底。你見過有哪個臥底是把證件帶在身上的?」
「我也沒見過哪個臥底到處嚷嚷著‘我是臥底’的,警察也得遵守交通規則啊。」
「師傅,幫幫忙,這是我的證件。」那個穿著西裝裙的、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女性一把推開上班族男子,把手里的小本子在司機面前晃了晃。「我是安平高中的教師,我班上有個同學得了急病,我得趕快去醫院……」
「哪個醫院?」司機蓋上茶杯蓋。「哦,那里啊,你還得轉車。下次要是有急事的話,還是打輛出租車吧。」
「現在是下班高峰,就是沒打到車才來擠公交的。」自稱是教師的女性把證件收回口袋,上班族男子撇了一眼,發現她叫丁菲,真的是教師。
「沒辦法,既然是人命關天的事情,那麼我就破一次例吧。你們當心點啊。」司機把手伸向駕駛台。就在上班族男子以為他要開門的時候,原本已經熄火的公交車忽然怒吼了起來。
「沒到站不能開門,我就先把你們送到站吧。」
只見司機猛打方向,巨大的公交車就仿佛游魚一般從前面距離極近的小面包後面扭了一個幾乎是S形的大彎,直接插進兩條車道之間的狹窄縫隙里。司機一邊踩油門,一邊瘋狂地按著喇叭,不時有被撞碎的後視鏡碎片從車窗旁飛過。快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有一輛出租車大概要左轉但是卻沒轉進去,結果插在了兩條車道之間。公交車「輕柔」地在後面擠了一下,直接就把出租車給推到一旁,硬是直接沖過了剛剛變綠的紅燈。
上班族男子面無人色地看著這一幕,他總算知道那句「當心點」的意思了。車一到站還沒停穩他就從半開的門里沖了下來,然後在心里暗暗發誓下次再也不要求半路要司機開門了。接著下車的是丁菲,她鄙視地看了上班族男子一眼,抬腳就向前走。
「那個……丁小姐是嗎?」上班族男子趕緊叫住她。「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很忙,不過請問一下你知道天眼大廈在哪個方向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丁菲的眼楮險惡地眯了起來,右手放到了裙子邊上,那是只用零點五秒就可以拔出手槍的位置。「天眼大廈那里不是被恐怖分子佔領了嗎?你去那里做什麼?」
「呃,其實我剛才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工作證……」上班族男子注意到了她的敵意,趕緊解釋道。「我是第一次到這座城市來出差,要到天眼大廈去辦個案子,所以請問能不能告訴我該往哪里走?」
丁菲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她有些猜不透這個家伙到底要做什麼。警察?也許他是,但是一般的警察可沒有擠公交去現場的愛好。而且丁菲並不能從他的身上看出警察或者軍人的氣質。文職人員?那就更不可能了,文職人員去現場做什麼,就算要拍照取證也要等事情結束以後吧。
「對不起,我不清楚去天眼大廈怎麼走。」多年的經驗讓丁菲知道,最好不要和那些看上去不合常理的人打交道,她過去曾經為了這個教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甚至還失去了屬下和工作。
「是嗎?啊,那打攪你了,真不好意思。我叫楊波,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機會的話請給我打電話,我請你喝茶。」上班族男子絲毫沒有介意的樣子,他從口袋里模出一張名片交給丁菲,干脆地轉身就走。
「第三十三生物研究所?」丁菲看著名片上的字樣,努力地思索著腦海里的殘片。似乎以前在戴蒙艾哲工作的時候,曾經在某個文件里看到這個用數字編號的研究所。這個研究所之所以讓她即使過了這麼久依然有印象,原因就是它的資金來源並不是私人捐獻或者基金會什麼的,而是財政撥款。也就是說,它的後台姓國。
靜靜地思考了十五秒,丁菲忽然笑了起來︰「也好,那幫家伙玩得太大了,現在連國家級的怪物都驚動了。看他們打算怎麼收場吧。」
她轉身走進路邊的一家可以堂吃的蛋糕店。也許是因為剛才爆發的恐怖事件的緣故,此刻店內除了兩個有些慌張的店員以外空無一人。天花板掛著的電視機里商店廣告宣傳片早已被換成了本市的電視台,只不過那里面正在播放著一個相親節目,滿場的笑聲和女嘉賓的挖苦聲不知為何此刻听起來諷刺的很。
買了一杯女乃茶,丁菲在椅子上舒適地坐了下來,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抽空休憩的女白領在懶散地打發時間。事實也是如此。剛才的沖動已經褪去,仔細考慮她不禁發現現在這件事情插手的人太多了,天眼公司、人類統一戰線、世界毀滅委員會、第三十三生物研究所,還有她的那些學生——誰知道戴蒙艾哲集團會不會也攪合在一起?與其一起參與其中,不如等水面澄清之後再去撿幾條倒霉的池魚回家熬湯喝。
祝你們好運,丁菲對著天眼大廈的位置舉起了女乃茶杯,做了個干杯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