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戒指中的第一層空間,花千葉(從現在開始,就稱呼他為花千葉了。)漫步在藍色的花海中,這里還是和之前天邪進來時一樣,並沒有任何變化。
「花千葉?」他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也許連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微笑很溫暖,不似之前的妖孽笑容,雖然美,卻帶著一抹冰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僻。
「為什麼,會是一個五歲的小丫頭,還是這樣的體質的小丫頭?那麼多資質好的人,卻偏偏是她的眼淚才解開我的封印,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他憶起千萬年前,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戒指中,無盡的孤獨似要將他逼瘋,他想要離開,想要往外逃,可是當跨出山門時,劇痛仿佛將他撕裂,他只能灰溜溜的躲回戒指中,借用這里的藍色靈花的花香療傷,漸漸一次次習慣被傷痛折磨,一次次習慣孤獨和寂寞,他不再期望離開,漸漸自暴自棄,冷眼看著每過十年就會進入此山的人。
在五千三百年前,他絕望了,活膩了,他甚至想要自爆,靈魂和戒指一起自爆,當他將靈魂力量發揮到最大,超過他的負荷,卻傳來一個聲音。
一個帶著無尚威壓的聲音,將他靈魂中那些蠢蠢欲動的力量壓制下去,讓他無法自爆。
「會有人帶你離開,她的眼淚會帶著無尚的毅力,將你的封印解開,你要做的,就是將空間中所有你能學的,都學了,以便將來幫助她,也是幫助你自己。」
「你是誰?」
「孩子,容許我這樣叫你,你看上去很年輕,我是天家的天雪蒼。我已經不知道我有多少歲了,在沖破仙君的境界時,我失敗了,但是我的一絲意識卻殘留了下來,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天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戒指中,這枚戒指是我們天家的傳承至寶,在我兒時進入這座後山,就是為了尋找它,可惜那時候我與它無緣,沒想到我死了,卻能用最後一絲意識在後山找到他,發現你的存在。」
「會有人為我解開封印?」
「我用我最後的一點力量,做了先知的預測,我即將消散,不復存在,但是希望你能等待,等待那個人的出現,幫助她,幫助我們天家……」
那個聲音漸漸消失,卻讓他絕望的眼神,染上了一絲重生的渴望。
從回憶中拉回思緒,他身影一轉,藍光消散後,花海中已經沒有人影。
黑色的戒指中發出一道藍光,顯出花千葉的身形,他站在天邪的床前,看著已經熟睡的孩子,微微揚起嘴角道︰「那個人的確沒有預言錯。他應該是你們天家祖先吧,我很感激在那個時候,他出現阻止我自爆,不然我也不會遇到你,也不會有名字。」
他忍不住笑容更深,「花千葉,這個名字還真是有點女人啊!」
「我會保護你,不要走,不要走,幫我,我不想當廢柴,不想……」低低的夢語從天邪的口中說出,聲音輕的讓人無法听清楚,但是卻很悲傷,很無助。
她做噩夢了嗎?花千葉皺起眉頭,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天邪的額頭前,因為是靈魂體,他根本無法觸踫到天邪,只能隔著空氣觸感她的夢境。
夢中,她縮成一團,牢牢的握著手中的戒指,一群人圍著她,冷笑著,譏諷著。
讓花千葉驚訝的是,自己也在她的夢里,卻冷眼看著她被欺負,甚至也在笑,是一種冷漠的嘲笑。
她的家主爺爺在逼迫她,逼迫她交出戒指,凶神惡煞的臉,換做別的五歲孩子,也許早已嚇哭了,但是她卻死死攥著手里的戒指,用力搖頭。
「我會保護你,我不會讓人搶走你!」
「可笑,你憑什麼保護我,我要找更好的主人,有資格配的上我的主人,你這個廢柴,不配當我的主人!」夢中的那個花千葉竟說出傷人至極的話,緩步朝著她的家主爺爺走去,顯然是代表他能夠認定的主人只是眼前的大羅金仙。
「花千葉,我承諾過我會保護你,我絕對不會騙你!不要走,不要走,幫我,我不想當廢柴!我一定會努力,再苦也會努力,努力成為你覺得好的主人,求求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夠幫助我的人,如果你離開,我怎麼辦……」
她的家主爺爺冷笑道︰「廢柴,你還想翻身?別做夢了!為了保護天家傳承至寶不受損傷,只有你死,它才能重新認主,你去死吧!」
一股強大的威壓凌空而下,直直壓向天邪幼小的身軀。
夢中的花千葉突然全身一僵,似有靈魂俯身般顫抖了一下,再次張開眼楮時,那雙眸子不再冰冷,他身影一閃,擋在天邪的身前,巨大的威壓壓得他喘不過氣,但是他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天邪身前。
「你,你不是要離開嗎?為什麼要救我?」天邪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的背影。
他搖了搖頭,讓自己的意識力量在她的夢境中更強大,他手中憑空出現一朵藍色的花朵,花朵靈氣逼人,騰空停留在他的手心中,他默念著古樸的咒語,藍色花朵周圍泛起奇怪的符文,刺眼的藍光瞬間將花朵包圍,符文變得越來越清晰,一個個奇怪的符文沖天而起,化作一個巨大的屏障,將他和天邪都保護在其中,天霸所壓迫過去的力量被一點點抵消,不久就化作虛無。
他將殘留的花瓣力量揚手打出,那些夢境中丑陋的嘴臉全都被花瓣包裹帶出夢境。
整個夢境只身下天邪和他兩個人,他蹲子,深深看著蜷縮著的天邪,溫柔笑道︰「真的再苦也能承受嗎?」
「你是同意幫我嗎?」
「小丫頭,過去有人告訴我幫助你,就是幫助我自己,看來也許是真的,你之前說過,也許我的身體還活著,也許你能夠幫我找到。我會盡力幫助你,但是以你的資質,可能很幸苦,我不會心軟,會很嚴格,你會怕嗎?」
天邪望著他溫柔的微笑,用力的點了點頭,堅定道︰「不會,再幸苦我也不會怕,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強。」
「那好!以後可別怨我太嚴格就是了!」他和煦一笑,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她的夢里。
天邪依然沉睡,無夢干擾的睡眠,很是香甜,他站在床邊凝視她許久,她也許以為剛剛那只是一個簡單的夢境,但是那里卻留下了他的承諾。
你那個家主爺爺還真是可笑,會死嗎?我明明覺得他生龍活虎的!不過,既然他要咒他自己,那我今夜也讓他好好嘗嘗快死的感覺!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那麼氣憤,只是因為夢境中那人想要殺她,他竟然就想去找那人出氣。
天色如墨漆黑,天霸在書房並未入房休息,對于仙人來說睡覺不睡覺都沒有關系,更何況他這樣的修為。
一陣怪風卷起天霸桌案上的書籍,天霸猛地站起身,聲帶溫怒道︰「什麼人,敢和老夫耍這種把戲!」他衣袖一揚,一道火光從他手心射出,直射那道怪風正中間。
火光卻從風中穿透而出,怪風依舊卷著他的書籍,沒有任何變化。
天霸一開始以為是誰以隱身術進入房間,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可是現在若是真的有人以隱身術進來,那也已經被他用火光重創了,沒道理是火光穿過對方身體,對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到底是什麼人!若是再不現身,休怪老夫無情了!」天霸的手心中匯聚著毀天滅地的極大力量,同時他的神識威壓將整個房間壓在其中。
他看不見的一處,花千葉正冷笑看著他,在夢里花千葉只能用意識控制天邪夢中的自己,所以需要花很大力氣抵抗對方的威壓,但是現在他以本尊的靈魂體存在,對于這樣一個大羅金仙的威壓並不放在眼里,就算當年那個天雪蒼以極其接近仙君的境界,他都只是因為自己準備自爆才被壓制住。
他壓了壓喉嚨,發出和自己不一樣的聲音︰「听說你快死了,不過看你的樣子倒是更像裝病吧,今日我就讓你嘗嘗假病成真的滋味如何?」
一個陰森恐怖的聲音帶著點點沙啞,強大的颶風朝著天霸襲面而來。
是陰魂之體!天霸心下一驚,在此人說話前,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陰魂氣,難道是修冥者?可是這樣的力量卻偏偏只有陰魂才會擁有,而且還是超過自己的存在,自己何時招惹過這樣的人物?
當颶風將他推到牆上,巨大的壓力似要將他壓扁,他從袖中扔出一張獸符,火光燃燒之下,出現一頭由龜和蛇組合成的獸魂。
這些獸符是抽離一些壽元將盡的仙獸魂魄,將魂魄放置符中封鎖起他最後的力量,在危機之時使用,並非真的仙獸那般強大,但是對于修冥者或是陰魂體都有很大的殺傷力。
「是玄武?不過可惜,玄武本為神獸,但它只不過是你們仙人強行用仙界仙龜和巨蛇交配出的變異種族,和玄武還差得遠,只是一頭品相稍好的仙獸罷了。」
天霸駭然的看著聲音傳達出的方向,玄武的本意就是玄冥,武、冥古音是相通的。武,是黑的意思;冥,就是陰的意思。對于修冥者是一大強敵,本來他是想以次充好,用假冒的玄武騙對方全心對付假玄武,那時,他便可以用手心中攥著的另一張遁走符離開。
藍光一閃,出現一朵妖艷的藍色靈花,花香帶著催眠的力量,假玄武竟昏迷了過去,恢復了獸符的樣子,黑光一閃,獸符顯然是被對方給收走了。
天霸看不見,但是若是天邪現在在,就必然會發現花千葉的手指上戴著那枚黑色的戒指,但是天邪手指上的戒指依然存在,似那枚戒指和花千葉一樣,都是幻象的存在,並不是實體的,卻有著一樣的空間力量,花千葉就是將那張獸符收入了戒指中。
天霸堂堂一個大羅金仙在對方面前竟毫無反擊之力,被巨大的風壓制的無法動彈,只見那黑光有恃無恐的將天霸身上的東西一件件收走,對方還時不時,很不爽的蹦出一句︰「身為天家家主,想不到這麼窮,都是什麼破玩意,就沒一樣值錢的?」
天霸真想破口大罵,說是破玩意,那你還收走干嗎!
可是他卻又沒膽說出,在別人面前他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面對死亡,他卻比誰都怕,沒有一點家主威風,反而像只敗家犬,他只求對方真的只是來搶劫的,搶完快走,千萬不要把他的老命也帶走。
「已經沒有東西了,哎,還真是窮!」花千葉玩味一笑,雙手撫過雙眼,準確的看見對方仙根所在,彈指之間,一股風勁刺入天霸的眉心。
「啊!」劇痛折磨之下,天霸感受到身體中的仙氣迅速流失,身體無法提供現在所在境界的仙氣,壽元在迅速流失,裝病時的一切謊言,在此刻竟都成真。
「沒想到傷了一點仙根,就廢成這樣,真是無趣…呵呵……」隨著冷笑聲離遠,房間只剩下天霸一人,臉色蒼白如紙,狼狽的像條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