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之下,是萬里冰雪,那尤如鑽石一樣拔地而起的雪山尖峰,在太陽底下散發著瑩瑩光輝,透著神秘氣息,白色的天地,無端透著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飛機上,陸少霆的目光凝重而復雜,他看著電腦里顯示出來的圖案,神情有幾絲焦急,根據附近的航線顯示,這一帶地方只設立一個停機場,但機場之外的地方,人少物稀,想要
從這里找出蘇錦的隱藏之地,無疑是十分困難,對他們來說,時間是最寶貴的,如果拖得越久,就會被安娜瞧出破綻,如果她再轉移蘇錦,那救援就更加困難了。
伊凡安靜的在圖片上標示出百里之外的地形圖,她來之前已經跟蔣榮通過電話,蔣榮也十分擔心,命令她一定要不顧一切救出蘇錦。
「再過半個小時飛機就要著落了,兩位做好準備了嗎?這里的氣溫零下三十度,你們可得做好保暖工作。」副機長來到他們身邊提醒道。
陸少霆與伊凡披起加厚的羽絨服,的確感覺到了氣溫在明顯下降,伊凡不免擔心道,「不知道師姐在這種地方,他們會怎麼對待她。」
「唯一可以確定一點的是,安娜絕對不會讓她送命。」陸少霆回道,收回了電腦里的目光,望向窗外皚皚皓雪,怔怔出神,他回想起與蘇錦曾經的出生入死,想想也真得很可笑,
他從十三歲被選入了特種部隊,開始訓練,他每天被灌注的信息,就是如何對抗這世界上頂級的暗黑分子,而他也視這種工作為最神聖的,哪知道十五年的今天,他會不顧一切去
救這樣一種人。
真是天意捉弄人,如果他不認識蘇錦,或許現在,他繼續保持著那種高度為國效命的使命感,絕對不會對自已產生任何懷疑。
伊凡見他陷入了沉思,也不打擾他,只是她的心里一直有個疑問,這個警察為什麼會全心全意的救師姐呢?這需要多麼深厚的感情,才會讓他做出這樣的舉動?她一向最討厭的就
是警察了,但對他卻沒有這種感覺,真得很奇怪。
半個小時之後,飛機平安著落在雪地里掃出來的一塊著落坪地,這是一塊公家的停機坪,機長與副機長被兩名警員帶去了交涉登記,而做為游客來此的陸少霆與伊凡則被領進了一
間辦公室,不一會兒,有兩個人過來與他們談話,在確定他們是真得來此游玩的,才放他們走。
「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門外有人在偷听我們講話?」伊凡在走出門口的時候,才將這種感覺告訴陸少霆。
陸少霆點點頭,但小聲的叮囑道,「別表現出來,我們已經被人盯上了。」
「可惡,安娜竟然這里也安插了人手。」伊凡咬牙道。
「看來我們今後的一舉一動要格外的小心,說不定還會遭到暗殺。」陸少霆冷靜提醒。
就在陸少霆與伊凡說笑間,果然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目送他們離開之後,轉身進入了旁邊的辦公室里,他快速拔通了一串長途電話,地點,正是美
國。
不一會兒,那頭傳來了女人渾厚的聲音,「怎麼了?」
「老大,今天這里來了兩個游客,一男一女,但我懷疑他們來此另有目的。」男人低沉的回答,那聲音冷靜得,完全不似常人。
「把他們的照片傳過來,盯緊他們,看看他們到底要干什麼。」那頭女聲冷冷吩咐。
「是。」
男人將手機接入一個端口,將偷拍得照片傳送了過去,不一會兒,他的電話就響了,在電話那端只聞一聲尖銳的命令聲,「給我殺了他們,他們是來救人質的。」
「是老大。」男人眼神閃過凶狠之色。
而在停機坪上,陸少霆與伊凡與兩位機長告別之後,便霍了一輛車駛向了附近一個領時安全站點。
開車得是一名中年男司機,陸少霆一路上不停的向他尋問這附近的景點,听司機娓娓道出,十分熟悉周圍的地形,兩個人才慢慢消除了戒心,這才放心的與他交流。
「年輕人,你們也真得大膽,這麼年輕就敢來這種地方游玩,可要小心啊!這里到處都是危險啊!」中年男人以不算流利的英文說著。
「請問這附近除了你們這座安全站,有沒有其它什麼地方居住?」
「有是有的,但都是一些行蹤不定的獵人,這里雖然動物少,但能獵到一兩頭雪狐狸,這毛皮也是十分值錢的。」
「那他們一般都會定居在什麼地方?」
「想要抓住這些小畜生,一般會走近那大雪山里,劃船去一些無人的冰山里,哎,年輕人,我勸你們就不要亂跑了,來這里感受一下風景就可以了。」
「請問你們這里租船的地方有幾個?」
「兩個地方,安全站附近的碼頭就有一個,你們要去的話,我還是建議你們帶個向導去。」
陸少霆與伊凡互視了一眼,碼頭的確是一個可以入手調查的地方,聊著聊著,就到了安全站,這是南極工作站,地方建得也比較大,還有供游人吃住的地方,是一個進雪地的入口
站。
陸少霆與伊凡交了錢,就被安排進了兩間房休息,以他們的體力他們並不算累,他們放下包附就下了樓,準備去附近的碼頭看看情況,剛剛到門口,一輛私家車就停在他們面前,
一個中年男人探出頭來笑問道,「兩位要去什麼地方,這里打車可不容易啊!」
陸少霆眯了眯眼,笑了一下,「我們準備去附近的碼頭。」
「這可巧了,我剛好要去碼頭送貨資,要不,我送你們一程吧!」男人熱情的笑著。
伊凡回頭朝陸少霆道,「他的英文可真是流利啊!很少見。」用得卻是中文說的。
陸少霆點點頭,但卻是微笑著與她交談,「這個人很可疑,不過,我們將計就計,路上小心些就是了。」
果然,他們的談話間,這個男人一雙眼楮溜轉在兩個人的臉上,似乎拼命想要猜測他們在交談什麼事情,但無奈,不懂中文的他,根本听不出來,而且見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樣子,
似乎不是懷疑他,這一點讓他放心。
「那謝謝你了,我們正好也打不到車,等到了地方,我們會付給你錢的。」伊凡彎下腰,笑眯眯的說。
司機喜笑顏開起來,為能賺點路費而高興,他們上車,車子在雪地里顛波著前行,路上,陸少霆與伊凡一路用中文交談,看似悠閑,卻是毫不放松的緊盯著前方的路面和司機。
當車子往西邊行駛時,陸少霆立即感覺到不對,剛才來時那個司機明明說過,碼頭所在地是在東南方,可見這個司機根本沒有帶他們去碼頭,他立即將這個想法告訴伊凡,伊凡與
他對視了幾秒,很快有了主意,伊凡大叫一聲,「司機停車。」
那司機顯然嚇了一跳,忙踩下剎車急問道,「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我的表掉了,我想是不是掉在你車上了,你給我找找吧!」
「小姐,下了車再找吧!」
「不行,那可是一塊金表,很值錢的。」伊凡急得叫起來,一邊推開車門一邊下車,在座位下翻弄著。
司機臉色倒是很沉靜,他推門下車,主動上了後座翻找,陸少霆與伊凡站在車門外,不等那司機反應過來,陸少霆的槍頭已經頂在他的腦袋上了,厲聲道,「下來。」
那司機嚇了一跳,忙驚慌的看著他們,「二位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根本就是沒有帶我們去碼頭,你到底是什麼人?」伊凡冷聲喝問道,眼神沉冷下來。
「這是去碼頭的路啊!我只是一名司機。」
陸少霆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探向他的腰間,模出一柄短槍,「司機出門帶槍?」
「不……不是的,因為這里時常遭人打劫,我是防身用的。」司機忙解釋道。
伊凡立即拉開車門拿起他的電話查看著,翻了幾下,目光冷笑道,「你這里的通話記錄里為什麼有美國華盛頓的號碼?而且就在昨天。」
「我那有親戚。」男人依然不承認。
陸少霆聲色俱厲的問道,「說,被你們綁架的一名亞洲女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男人否認,但是眼神里的冷靜,卻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除非是訓練過的殺手。
伊凡眯眸道,「看來問不出什麼,這里沒人,殺了他吧!」
陸少霆果然扣動了板機,那男人臉上頓時冷汗落了下來,他眼神里出現了掙扎,終于,他老實承認了,「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今天接了一個電話,有人讓我送你們到一個
地方,我只是按照他們的意思做的。」
「送我們到什麼地方?」陸少霆沉聲問道。
「這個地方只有我知道,如果你們想要找什麼人,我可以把你們送到他們那里去,到時候你們想怎麼樣都可以。」
伊凡哼了一聲,「別跟他廢話,他只是想引我們過去,殺了他干脆點。」
這句話一落,那個人突然竄起身想要奪陸少霆的槍,陸少霆早有防備,毫不留情的開槍擊向他的胸口,男人頓時倒進了雪地里死了。
伊凡眯眸道,「現在我們怎麼辦?看來他們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這群人都是安娜調派過來的美國殺手,也不知道這里有多少人,但我們必須快點查出蘇錦所在的地方,否則,一切都前功盡棄。」陸少霆一邊說,一邊將尸體推進一個坑里,用
雪掩蓋。
他們兩個人開上車,返回了東南方向,沿路打听了碼頭的地點,在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到了,這是一片還沒有結冰的湖面,十分冷清,陸少霆找到了老板,與他洽談著租車的事情
,同時沿著話題尋問了最近租船的基本情況,那老板是當地人,話很多,不一會兒,他們就打听出前不久有人租了船,而計算了一下日期,正是蘇錦消失的三天,陸少霆直覺認為
,這一定就是安娜那伙人。
「請問他們租船開往什麼地方?我想看看他們是不是也是來游玩的,可以跟他們結伴。」陸少霆笑問道。
老板神色突然變了一下,搖頭道,「我看他們並不是什麼友善的人,你們還是不要跟他們結伴得好,你不知道這群人有多粗魯,租船的時候,把我拉到了暗房里,我什麼也沒有瞧
見,他們就扔了一踏錢,等我開門之後,他們就把船開走了。」
老板的話越發確定了這伙人的身份,陸少霆再細問了沿著這湖面會經過的地方,老板見他們兩個人年輕好相處,也十分仔細的將這一帶的地形說給他們听,包括這附近的游玩景色
及特點。
伊凡認真的記下,大概有七處地方可以停留,再往前面就已經沒有路了,所以,他們猜測,蘇錦可能就是被這群人帶到了這里面一處地帶囚禁著。
美國華盛頓。
相比冰天雪地的嚴寒,已經入冬的美國也十分寒冷,高樓大廈的頂端已見白雪,再過不久,應該將迎來一場大雪降臨了。
酒店的房間里開著暖氣,冷墨凡一身黑色西裝坐在沙發上,幾日的不眠不休,讓他的臉色有幾分憔悴,墨發凌亂也未打理,但那雙眼楮卻是炯炯有神,絲毫沒有疲倦。
「陸少霆他們有消息了嗎?」冷墨凡朝艾美尋問道。
「剛剛收到了伊凡的消息,他們已經確定了幾個地方,可能隱藏著師姐,但人手不夠,他們還沒有行動,更氣的是,他們被人發現了。」
「這麼說來,安娜已經知道他們已經去了南極。」冷墨凡眯眸沉思著,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臉色稍有變色,他沉聲接起,「喂。」
「冷總,想不到你明面上跟我交易,暗地里卻玩著斧底抽薪的把戲,你可真得惹怒我了。」那頭果然傳來了安娜怒然的聲音。
冷墨凡沉吟了一下,回道,「我已經滿足了你提出的要求,你應該把蘇錦安全送回來了。」
「我說過,你要是惹怒了我,我會讓你永遠也見不到她。」安娜陰笑著說。
「你要是敢動她,下一秒就是你的末日。」冷墨凡寒眸射出陰鷙的怒火。
「是你先違反了游戲規則的,冷總,看來我們之間是沒什麼好談的了,你就等著給蘇錦收尸吧!」那頭安娜狠狠的丟過話來,同時快速掛了電話。
「你敢……」冷墨凡整個人從沙發上站起身,面色可怕,卻充滿了恐懼。
「冷總,她說什麼?」
「杰克,立即安排飛機,召集人手去南極洲。」冷墨凡重重下令。
當天下午,在美國國際機場,兩架中型私人飛機,迎著飄著小雪的天空快速疾飛向天際……
飛機上,冷墨凡寒著臉,比窗外的雪花更加冰冷,他沒有想到安娜竟然會這麼快就發現陸少霆的行蹤,看來他估算錯了,他本想自已留在美國拖住著安娜的視線,沒想到她還是發
現了。
想到她在電話最後的那句話,冷墨凡只感全身驟然降至冰點,胸口窒息的難受,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這個時候也是枉然,一個女人的性命就足于扼殺他,從掛下電話的那一瞬,
他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感,這種感覺讓他生不如死,同時又毫無辦法。
飛機就算再快,也敵不過安娜一個電話的命令,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安娜可以重新考慮蘇錦的價值,而選擇不殺她。
而在飛往南極的另一架飛機上,是在五個小時之前出發的安娜所乘坐的飛機,豪華的機艙里,安娜陰沉著臉,那雙美女蛇一樣陰毒的目光,正在快速的計算著什麼,她很生氣,但
是也料到冷墨凡不會笨到不會采取任何手段營救蘇錦,只是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發生的太快,她沒有想到自已精心按排好的一切,只在是幾天的時間就被冷墨凡掌握,現在,
她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可怕,她知道,一旦蘇錦被救,冷墨凡絕對不會放過她,到時候,她手中就算有錢,也要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在綁架蘇錦的那一秒,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已
的命運。
要麼在這場交易中她成為贏家,要麼就是賭上未來生不如死的命運。
但是,她是絕對不會輸的,就算死她也絕對不會留下的蘇錦,這一次,她會不惜一切代價轉移蘇錦,重新再拿她來威脅冷墨凡,向他索要更加高額的金錢。
從小就壓抑在心底那顆野心,已經開始無可救藥的在擴散,她夢想著自已有朝一日成為女皇般,身下統領著一批龐大的殺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也不要過屈辱在人下的日子。
在被野心蒙著眼的她,根本不知道她這場游戲簡直就是自我找死,她對蘇錦的囚禁與傷害,只會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冷墨凡將不會再給她任何生機。
「我絕對不會輸的。」望著窗外的風景,安娜自信的攏了攏長發,露出那張稜角分明,卻美艷妖嬈的面孔。
冰雪仿佛擋住了外界的一切消息,這里就是一個冷清得仿佛被遺忘的世界,蘇錦清楚的數著日子,這已經是她在這里呆得第七個日子,外面的沒有聲響,每天伴隨著她的是窗外呼
呼的寒風,她感覺自已的雙腿漸漸麻木了,除了思想還是靈活之外,身體快要被這股寒氣浸泡成一個冰人,她的傷口雖然經過了精心的處理,可是,過于寒冷的天氣並不適合新肉
的生長,反而冷意總是侵犯在肌膚里,進入了骨骼中,還時不時的生痛。
外面恐怕已經天翻地覆了吧!冷墨凡怎麼樣了?義父怎麼樣了?安娜又會有什麼要求?這一切都在她的計算中,她大概能想像得到,安娜一定會如償所願得到她想要的條件,可是
,冷墨凡再不知道自已生死狀況的情況下,他會采取何種措施呢?
外面的天色又開始暗下來了,又一個夜晚要來臨了,不知道為什麼,外面的天色比之前還要陰沉,仿佛卷著一股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是送飯的人,蘇錦為了活下來,必須每天啃著已經冰冷的干糧,喝著冷水以渡日。
腳步在門口處就停下來了,接著,她听到門外傳來了低低的交談聲,「這件事情我們不能擅自處理,還是等上面發話吧!」
「可是我們已經死了一個人,我擔心事情有變,不是已經分下來了大筆錢嗎?我們可以逃走。」
「這點錢還只是小的,你知道接下來我們會分到多少錢嗎?是五百萬美金,你舍得嗎?」外面傳來了呵呵笑聲。
門被推開了,送飯的人走進來,他將干糧和兩杯水放在蘇錦面前,最後,他還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這個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的女人一眼,簡直難于置信,她竟然這麼有價值。
蘇錦看著關起的門,她皺緊眉,剛剛外面的人說死了一個人,听他們的語氣仿佛發生了事情,難道冷墨凡的人已經找到這里來了?
這一點不由讓蘇錦冰冷的心尖上,微微融解了,這些天她想了很多,而唯一能讓她支撐下去,抵抗每晚那凍僵人的寒意,都是回憶,回憶那些溫暖的,開心的日子。
當然她殺人的那些回憶絕對不值得開心的,唯有和冷墨凡在一起的日子,才是陽光燦爛的,還有義父,這個已經年老的老人。
她也想過這次如果重獲新生之後,將要做什麼事情,她一定會去償試著做一個正常的人,因為她從來就沒有做過一個正常的人。
她想到了冷墨凡許給她的承諾,如果還有效的話,她會考慮的,這一點,她真得很想迫切的告訴這個男人,其實她曾經就動過這樣的心思,但這次她更加堅定了。
她想要嫁給他,做他的妻子,替他生育孩子。
是不是人越到絕望的時候,就越會去想這些曾經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蘇錦明白自已的身體狀況,是越來越不行了,或許,已經等不到冷墨凡來救了,有時候,她睡著的時候,她仿佛能感覺到死神離她很近,在她的耳邊輕輕的呵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