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把心中的念頭甩掉,盛長頤看向盛長棋腕間的手鐲。
是一金瓖珠翠軟手鐲,中嵌翠環,環中有蓮瓣氏金托,嵌著一顆碩大的南珠,翠環背面八角形鏤空托底,十分精巧,重量不過是一只翡翠鐲子的三分之一,自然是說不是沉的。
這個鐲子的價值應該在千兩以上,貴重是貴重,但是沒有貴重到盛長棋主僕一唱一和的在她面前的顯擺的程度吧。
盛長頤笑而不語,專心的走路。
她不配合自然有配合的人,盛長琉笑了起來,問道,「好精致的鐲子,十二姐姐在哪里得的?我怎麼看得有些眼熟。」
說著,她看了盛長頤一眼,見盛長頤不理不睬,就氣悶的哼了一聲。
「是老夫人給的。」盛長棋難掩得意,「好像是老夫人的陪嫁呢。」
盛長棋志得意滿,從可有可無的庶女,走到今天老夫人對她疼愛萬分,她走的很順暢,庶女又怎麼樣,她一向可以通過奮斗,過得比嫡女還要好。
盛長頤垂下眼,看來這位這段時間過的很是風光呢,她笑的吹風拂面,突然想要試探一下這位的底細,道,「老夫人很疼愛十二妹妹,還親自為十二妹妹說了一個好親呢。」
盛長棋露出了喜色,又不自然的笑了笑,「我配不起表哥呢。」
隨著盛薛兩家婚事的塵埃落定,薛鳳熙兼祧婚事也露了出來,雖說有的人有些幸災樂禍,但是也有的覺得盛長棋前程遠大,畢竟,雖說是兼祧,但是盛長棋還是世子夫人。
如果盛長棋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對這門婚事會十分的滿意,可是她們在一夫一妻之中長大的,面對低了一頭妾侍,就已經惡心不甘了,現在更要面對的是和她平起平坐的兩個女人,心里的屈辱就可想而知。
可是,盛長棋看起來卻很高興似的。
走到榮德堂,差不多的人都已經在了。
盛長頤很快就知道了‘換花’的緣由。
消息是從盛長玫口里知道的,據說是管花房的馮媽媽忘了關花房的門,也忘了照看升溫用的火盆,一夜之間,花房里的花卉損失了大半,現在天氣不冷,沒有凍死,但是比起全盛時期的綻放,都失色了不少,帶出去會丟了丟盛家臉面的。
就是洛陽紅,還是從薛家借的呢。
盛長頤心中微微提起,馮媽媽管了花房管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出過岔子,怎麼的偏偏在今天犯了這種小錯誤,按理說這種疏忽,是不應該發生在馮媽媽身上的,她就又想起馮鎮。
她思索著,面上分毫不露,小聲的問盛長嘉,「祖母說怎麼處置了嗎?」。
如果是盛家的奴才,因為一時疏忽,損失了滿花房的名貴花草,盛家帶下人一向仁厚,死倒不是不至于,但是怎麼著也會打十幾板子,打發到莊子上去。
盛長嘉喜歡花草,經常出入花房,對馮媽媽很熟,也不明白恭謹的馮媽媽怎麼會犯這種錯誤,有些擔心的道,「馮媽媽被打了十板子,關進柴房。」
這不是最終的處置,真正的處置應該是在她們從桃花源回來之後。
「老夫人一向喜歡馮媽媽,這些對馮媽媽也很失望呢。」盛長棋在一旁,有些黯然的說道。
不一會兒,最後的盛長玫和楊氏也到了。
「我也想湊湊熱鬧呢。」楊氏笑道,她先前不去,是因為她看好了盛家的婚事,既然盛長玫嫁不得盛家了,她自然要帶著女兒多出席這種場合,相看女婿,也是為了表示自己有一個女兒待字閨中。
老夫人無暇多管,現下她有些焦頭爛額的。
七小姐盛長嘉今年就要及笄了,可是始終沒有定下人家,不是人家看不上盛長嘉,就是門第太低,老夫人看不上人家,盛長嘉是老夫人的心尖兒。但是想找一個門第差不多,又家風優良的人家是何等不易。
老夫人只能慢慢的尋模,而明年八小姐盛長頤,九小姐盛長瑜也到了相看的人家的時候。
一頭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轟,老夫人手里京城里的名門適婚子弟一大把,準備趁著花朝節的時候,給粗略的相看一下相貌。
這盛家的待嫁女兒都扎堆在了一起,能少一個費心的,楊氏又是那種眼光高的,老夫人自然樂得輕松,道,「時間已經有些晚了,趕緊擺膳吧。」
盛長頤掃了一下屋里,二夫人和盛長嘉在,三夫人和盛長琉也在,可是盛長瑜和盛長鈴不在,盛長玲也就罷了,年紀太小,唯恐在外面失了體面,關在家里教規矩還來不及呢,不到相看的人家的時候,是不會被帶出來的,可是盛長瑜?
盛長嘉來老夫人這里最早,知道緣由,就解釋道︰「九妹妹昨日感染了風寒有些咳嗽,就不去了。」
盛長頤目光微閃,這也太巧了?
丫鬟們已經擺好了膳食,他們用到了一半,就听到丫鬟說盛侯爺回來了。
早朝的時間是卯時,盛侯爺寅正就要起身,前往午門,在午門外等候開始早朝,下朝之後,如果皇帝沒有召見,辰初大概就能回到盛家。
可是現在時間是還是卯時,這個時間盛侯爺應該是在上朝才對。
盛侯爺在這個時候回來,所有的人都知道朝堂上出事了,而且能讓盛侯爺這個時候回來的事,必定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盛長頤微微發喘,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如果盛家出了什麼事,她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老夫人大驚,顧不得手中的象牙筷子墜地,問道,「可知道出了什麼事,侯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她還記得三十多年前的風聲鶴唳,無數人上朝之後,在朝堂之上,就被問了罪,然後就是抄家,入獄。
「娘,您別擔心,不管什麼事,咱們盛家都到倒了的。」二夫人也受驚非小,卻也竭力安撫老夫人。
老夫人灌了一盞熱茶,才緩過勁來,問道,「世子回來沒有?」
小丫鬟一問三不知,她只是見盛侯爺回來,來傳話的。
滿屋子不知道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正在著急,盛修明身邊的小廝書墨就來了,說清清楚了事情的緣由,慶熙帝在朝堂上吐血暈倒了。
慶熙帝已經五十七歲了,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在這個年代,五十歲的官員就能告老了,活到七十歲已經是高壽,而歷代的皇帝更是沒有活過六十歲的。
慶熙帝已經到了年紀,雖說身子一直康健,可是侍候老人的都知道,如果老人纏綿病榻,那一時不半會斷不了氣,越是平常看起來沒有毛病的,反而一生病就往往可能歸西。
而慶熙帝膝下有五個皇子,最大的連兒子都有了,最小的還不會跑,至今都沒有立下一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