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吳岩便來到安逸絕這邊的院子,院子中只有安逸絕一人穿著黑色的勁裝在那里練武,安逸絕武功偏向于厚重,一出拳,一伸腿,都帶著呼呼的風聲,而且自然而然的帶著些煞氣,這是在戰場上面經久磨練已經深入骨髓的。
「來,吳岩!咱們比劃比劃!」見到吳岩,安逸絕手中動作沒有絲毫停歇,聲音中卻是透著愉悅,眉宇間也是春風得意在,直讓另一邊的吳岩心中暗罵,他是得意了,想必昨夜過的不錯,可是一想到自己,吳岩便苦著一張臉,他現在總算知道當時安逸絕被纏著是什麼樣的感受了,但是他就是不明白,就他一個大老粗,要權沒權,要長相沒長相的,居然也能被女子纏上!
「王爺,末將豈是您的對手啊!」吳岩臉色更加的苦了,忙不迭的搖著手,一臉驚恐的看著安逸絕,開玩笑,跟他比?不是自己找虐麼?
「只是點到為止……」安逸絕說著,一拳虎虎生風的朝著吳岩揮了過去,吳岩匆忙間忙雙手交錯抵擋住,腳下步子踉蹌著後退了四五步,這才堪堪的停了下來,額頭上忍不住冒出一絲冷汗。
安逸絕驀地收勢,輕吁了口氣︰「吳岩,最近實力有所下降啊,看來是該好好去軍營與大家伙兒一同練練了!」
吳岩原本哭喪著的臉霎時間更加萎靡了︰「王爺,你不能這麼殘忍……」
安逸絕卻是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低聲的警告道︰「小點兒聲嚎,若是擾了娘子好眠,明兒個你就留在這里等到寧江鎮完全恢復之後再回去!」
「不要啊!」吳岩低聲哀嚎,尤其是一想到那寧薔,頓時一陣頭痛,當初他一定是腦袋被門夾了,所以才會認為那寧薔適合王爺,現在總算是嘗到了苦頭。
「好了!」安逸絕輕輕地擦了擦額際的汗漬,轉身背對著吳岩,眼神望向不遠處的花叢︰「查出來那個瑤華是什麼人了嗎?」吳岩跟隨他多年,兩人之間,安逸絕便是一個眼神,吳岩基本上都知道該怎麼做了,至于林瀟瀟的事情上,吳岩倒是鑽了牛角尖。
「還未有消息!」吳岩臉上哀怨之色瞬間收斂,微微搖搖頭︰「這人就好似憑空出現一般,不過看來,那寧泉應該是知道一些的!」
「嗯?」安逸絕眼中掠過一絲幽光︰「這寧泉看來也不似表面那般簡單!」
「呃,王爺是說……」吳岩臉色微微黯了黯,然後突然一驚,驚愕的抬頭望著面前高大的背影︰「莫不是,這寧泉與那件事情有關?」
「不無可能!」安逸絕沉沉的說道︰「好了,對了,那邊有消息了嗎?林正濤有沒有什麼舉動……誰——」安逸絕原本正看著前面搖曳的花草的眼神突然一凜,冷光乍現,整個人瞬間從原地消失,如同大鵬展翅一般,快速的朝一個角落襲去——
「王爺!」吳岩忙快速的追了上去,只听得幾聲兵器相交的聲音,旋即,便見安逸絕正怒火燃燒的站在原地,手中抓著一塊破碎的黑布,不遠處地面上還有一灘不甚明顯的血跡。
「讓他給溜了!」安逸絕冷沉的望著前面︰「不過受了我一拳,應該受了不小的內傷!」
吳岩眼神瞬間幽深,這個時候,監視他們的人,除了……之外,他倒是想不到還有誰。
「王爺,這事……」吳岩顯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冷硬的抿了抿唇︰「我們是不是該出動——」
「不行!」安逸絕眉峰一斂,冷厲的光芒閃過︰「這事不是那麼簡單的,你先下去吧,等本王回了胤都之後再作打算,反正他人在那里,跑不掉!」
「王爺沒受什麼傷吧?」吳岩深深地看了安逸絕一眼。
「無礙!」安逸絕說著,便抬步朝著房內走去,吳岩微微嘆了口氣,旋即凝目冷冷的瞪視著地上的那一灘血跡,他是清楚的知道王爺實力究竟如何的,沒想到,竟還有人能夠從王爺的手中逃月兌,想來此人的實力定是不俗!
初秋的天氣,因為那明晃晃的太陽而顯得有些燥熱,寧江鎮整個的飄揚著五彩的顏色,無數倍水打濕的東西統統晾曬在了外面,俯瞰下去,竟是帶著別樣的美麗。
鎮子內從中有一條河流途經小鎮,沿岸鋪著平平的石板,地面格外的干淨,因為太陽比較大,地面也被曬干了,腳踏上去,還能隱隱的感受到從腳底心傳來的溫熱感,邊上的古色古香的建築也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一些沉悶的氣味。
「這條支干道是從鎮子上面那條江上引進來的,將整個寧江鎮分成兩半,這次洪水,江中的水漫出,經過這個支干涌進鎮子里,所以這兩邊幾乎都被淹了!」李副將這次是負責保護林瀟瀟的,次日便要離開,所以時間有些緊迫,林瀟瀟打算到這邊考察一下,看看這里發生洪災的原因。
「這南部,下游一片平坦,照理來說,應該不會發生洪災才是!」林瀟瀟先前稍微研究了一下,這寧江鎮以下的地段,屬于一些淺灘,地勢比較平坦,就算是下大雨,也不至于……對了,上游地區,林瀟瀟若有所思的想著︰「對了,這上游地區地勢可是山林環繞或者是……」
「不錯!」李副將贊賞的看了林瀟瀟一眼,她與那一般的千金小姐不一樣,沒有那些高傲的脾氣,雖然為人冷淡了些,不過心地善良,相處起來也是平易近人︰「涇河始源于北辰國高山齊雲峰,流經太陰,灈陽,祀卉,芭崎等十多個小鎮,在上游三百里處匯于羅椿縣外十里處皖江,上游三十里處,便有一處大拐彎,兩邊皆是險峰,夏日的時候,水平面不夠,水位上不去,下游便會經常的出現旱災,可是一旦連連大雨,那邊水位突漲,洪水便會傾瀉而出,當然,這只是末將這些日子打探得來的,至于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原因,末將就不知道了!」
李副將已經盡量的說的簡單一些,林瀟瀟也在腦中細細的描繪了一下,她腦中的知識,大半皆是來自于書中,可謂是真真的紙上談兵,沒有絲毫的實戰經驗,對于治理水災旱災,她倒是知曉一些,可是那都只是理論知識,真正的實踐起來,卻也不一定懂。
念書靜靜的跟在林瀟瀟身後,突然,她眼角余光撇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微微一愣,小心地上前一步︰「王妃,那寧小姐在那邊!」
身邊的李副將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有些驚愕的看了念書一眼,然後便看向另一邊,正朝著這邊走來的寧薔,對于這個寧薔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的,前些個日子,經常的出現在安逸絕的身邊,明眼人一見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他是個下屬再加上還是外人,自是不好說什麼,所以便也一直裝作不知道,對于這個女人打得什麼主意,他心中更是清楚,他不像吳岩那般月兌線。
「咱們走吧!」林瀟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邊的寧薔,這個女人倒是神經強大。這個時間,鎮上的行人沒有多少,但是,林瀟瀟往前行了差不多一百來咪的時候,頓時停了下來,眼神微帶著冷意的看著前面那抹淡定的立在風中的那抹紅色身影,微微垂下眼簾。
「王妃!」瑤華嘴角的笑容依舊,與昨日更是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整個人如同籠罩了一層若有似無的紅光,林瀟瀟微微眯起雙目,幾乎有些睜不開的看著那一抹淡然佇立的身影,心中的疑惑不斷加深,她明顯的感覺到這瑤華是為了她才出現的。
「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見神醫!」林瀟瀟迎風站立,衣衫被微風吹得不斷翻飛,頭上的發絲微微拂過臉龐,一雙清澈通透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前面的瑤華︰「只是未免太過巧合了!」
「誰說不是呢,指不定這還是咱們的緣分!」瑤華微笑著凝視著林瀟瀟,對于一邊的李副將,那是徹底的忽視。
「孽緣罷了!」林瀟瀟仍舊笑意吟吟︰「不知道神醫何時離開?」
瑤華倒是沒有在意林瀟瀟那諷刺的語氣,只是語重心長的嘆道︰「听說胤都風景不錯,尤其是那東邑的第一險峰,還有胤都的沒人很多,恰巧,這邊的事情也完結了,所以打算去胤都轉轉,時間是明早!」
林瀟瀟眼中精光一閃,他說的,竟是胤都?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以前的林瀟瀟處于深宅內院,不曾听說與人結怨,那他對她的敵意究竟是從何而來?
此時,寧薔也盈盈的走上前來,在看到瑤華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微微閃神,轉身對著林瀟瀟微微的行了一禮︰「見過王妃,真巧,這一大早的王妃這是散步?」
林瀟瀟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上等絲綢做的衣衫,頭發上晃晃的金步搖,一張原本清秀的小臉略施脂粉,看起來倒也增添了幾絲異樣的風情,上身乃是收身束腰淡黃色散花羅衫,袖子口略微偏大,整個的就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打扮。
「真是難為了寧小姐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情散步!」林瀟瀟冷冷的諷刺道︰「寧江鎮災難剛剛過去,百廢待興,本王妃還以為寧小姐與鎮守大人一般心系百姓,不想小姐竟還有閑工夫逛街!」
寧薔柳眉微皺,頓時听出了,林瀟瀟話中的諷刺之意,霎時間也惱了︰「王妃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難不成王妃因為身份高貴,所以比我們金貴些不成?」
听到寧薔那諷刺的話,林瀟瀟還未有反應,倒是一邊的李副將微微怒了,本來他就對這寧薔沒什麼好感,再加上對林瀟瀟醫術為人都很佩服,再一想到她剛剛一路走來,問的都是水災之事,一心為民,還被寧薔誤解,心中自是不平︰「寧小姐倒還知道面前的是王妃,不說的話,別人不定還會以為寧小姐才是王妃呢,現在鎮上多少人穿不暖,寧小姐倒是衣著光鮮!」
「說來也是,寧小姐畢竟是鎮守的女兒,不過作為鎮守,整個鎮子都該是他的責任才是!」林瀟瀟有些訝異的看了李副將一眼,此人倒是正直,沒想到太子麾下竟有此等人物,側頭看著李副將︰「原本還想賑災銀方面還有些緊湊,想來,這件事鎮守應該是當仁不讓才是!」
寧薔腦中還未反應過來,疑惑的看了看兩人︰「寧江鎮的事情自然是爹爹做主……」
李副將不屑的看了寧薔一眼,還真是笨的可以,微微搖了搖頭,對著林瀟瀟側了側身︰「王妃還要去前面看看嗎?」
「也好,總不能因為一些不識相的人打擾便忘了正事!」林瀟瀟說著便帶頭朝著前面走去,竟是看也不看那瑤華和寧薔一眼。
看著前面三人徑自離去,寧薔輕咬著下唇,眼中滿是憤怒,轉而,看到前面那一襲火紅色衣袍的瑤華,臉上神色一喜,輕輕上前︰「神醫,是你啊!」
「寧小姐听過一個故事沒有!」瑤華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眼底卻是冷凝了下來︰「烏鴉羨慕著鳳凰那美麗的羽毛,想著將自己的羽毛也染成鳳凰的顏色,可是他卻忘了,烏鴉就是烏鴉,再怎麼樣也變不成鳳凰!」
「他…他什麼意思?」寧薔驚愕的拽住身後侍女的衣衫︰「他這是諷刺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