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猶疑的站在原地,滿臉為難的看著面前正在討論的幾位夫人,眼神不經意的朝著安逸絕這方看來,他剛剛可是听見了老板要去將那布匹拿來給那邊那位選,可是這邊這幾位也是不好得罪的。
「行了,還磨磨蹭蹭的干什麼?還不快去將那布匹拿來!」林清月回頭與幾人說了一下,折回頭見那小廝竟還站在原地,頓時滿臉不悅的斥道︰「怎麼做生意呢,沒見著本王妃幾個站在這兒好一會兒了嗎?要你拿的布匹呢?」
此時差不多是未時,外面的太陽微微有些炙熱,站在門口,偶爾有涼風吹來,倒是有幾分涼爽,布莊里面原本還有好些客人在挑選布匹,見到這邊的情景,紛紛站在一邊看起戲來。
「王妃,幾位夫人!」那小廝忙向幾位開始告罪︰「這磨光的布匹原本就是貢品,本店也只得了那麼一點,不巧就在之前便賣了出去……」
「什麼?」林清月左側的那個穿著一襲綠色羅裙,雲髻高挽,尤其是帶著那綴著長長的墜子的耳環,顯得整張臉更加的長的女人滿臉不悅的看著小廝︰「被人買走了?」聲音雖然有些大,不過語氣中卻並沒有太多的怒氣,另外兩人也是微微蹙眉,臉上雖有不悅,可是卻也並沒有多少怒色,唯獨林清月。
「怎麼可能,本王妃剛得到消息便來了……」林清月正欲質問,卻被身邊的侍女微微的扯了扯衣擺,這才小心地定了定神︰「罷了,把那浮光布匹拿來,徐夫人,張夫人,李夫人你們盡管挑選,今兒個就算是本王妃的!」
林清月的語氣頗有種高高在上且帶著施舍的意味,顯然,這讓其他幾人的臉色都是微微一僵,可是旋即,便快速的隱去。
「王爺,王妃,讓你們久等了!」就在此時,布莊管事從後面掀開布簾走了出來。此時,他手中抱著兩塊布匹,一塊是藏青色,一塊是紫紅色,兩種原本算不上多好看的顏色,可是說不上是布匹還是顏色的緣故,這兩匹布卻像是無端的多了些靈氣,看著便讓人有一種想要觸模的沖動。
林瀟瀟眼中少見的劃過一絲喜意,見得那管事的上前來,小心的將布匹遞給林瀟瀟身邊的念書手里。
「王妃!」念書感受中手中那柔滑的觸感,頓時心中微微一怔,然後忙恭敬的遞到林瀟瀟面前︰「這布料當真是模著舒服極了!」
「確實不錯!」林瀟瀟小心地輕撫著那兩匹布,眼中滿是驚嘆,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有如此工藝,這布匹細看,竟是沒有絲毫的縫隙,觸模起來的感覺,比絲質還要順手一些,輕若無物一般,據說,這胤都的冬季很冷,這布匹應該還挺保暖的。
「‘’的須不禁韌勁強,配合冰蠶絲,一般的刀劍根本割不斷這布匹,所以做成成衣的工序也是有些繁瑣!」那管事的見林瀟瀟很是喜愛,也有些開心的道︰「這兩匹布需要做成成衣嗎?」
林瀟瀟微微笑了笑,然後側頭,看了看安逸絕。
「那便按照格式樣式給娘子做幾身吧!」安逸絕倒是不甚在意的樣子,只是一旁的柳君如卻是一臉敗家的看著安逸絕,一邊的玉玲朗則是微微有些震驚于安逸絕對林瀟瀟的態度,安逸絕和林瀟瀟算是那種比較低調的人,尤其是自成親以來,胤都關于二人的傳聞雖然不斷,可是二人卻鮮少在眾人面前露面,再加上近來信王那邊的事又蓋過了他們這邊,所以漸漸的也便沒有人再議論他們的事了。
「我不喜歡那藏青色的!」林瀟瀟搖搖頭看著安逸絕︰「正好這布匹珍貴,肥水不流外人田,便給王爺做身衣裳吧!」
「誒,還有我啊!」柳君如這下是連自己的扇子都顧不上了︰「這麼大的一塊布,做一身成衣綽綽有余了,多余的可以給我做一身啊,若是布匹不夠,中衣也行啊,要不,褻衣?」
對于柳君如的耍寶,安逸絕很堅定的選擇無視,只是感動的看著林瀟瀟︰「這布很保暖的,馬上就是冬季了,到時候若是下雪,溫度更低,娘子若是不喜歡,到時候讓在外面做一身紗衣,穿起來就好看了!」
「笨蛋!」林瀟瀟輕輕地嗔了一句。轉頭將布匹交給念書拿著,還未說話,便傳來林清月那熟悉且張揚的聲音。
林瀟瀟微微垂下頭,眼中凌厲之色一閃而過,倒是一邊的安逸絕顯然有些微微惱了︰「莊管事,你去看看吧!」
「你是這里的管事?你們這里是怎麼做生意的?半天,連張椅子都沒有,還有這布匹明明是三等貨,你們這是以次充好是吧?」林清月原本這些天就有些心情不好,這次出來,原本還想著能一邊拉攏她們,一邊還能展示著自己有多受寵,可是她們明著雖然恭維著她,可是眼底的那一抹鄙夷卻是逃不過她的眼的,既然她不能對她們發火,那麼很顯然,面前的這家店子就成了瀉火的對象。
「草民見過信王妃!」管事的大踏步的走來,微微的對著林清月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轉頭讓那個被林清月說的一臉欲哭之相的小廝去搬幾把椅子過來,這才轉頭恭敬的看著林清月︰「王妃該知道,這浮光布匹乃是來自北方一些部落,這種布匹雖然看似粗糙,其實不然,模起來手感順滑,穿起來暖和,且做出來的成衣更是好看!」
「這本王妃自然知道!」林清月吸了口氣,在侍女月紅的服侍下走到一邊那小廝剛剛搬過來的的椅子上坐下,此時,他們這邊正好對準了林瀟瀟他們所坐的地方,林清月剛一抬眼,便看到了這邊的林瀟瀟,霎時,雙目頓時瞪圓。
「林瀟瀟,你怎麼在這里!」林清月的聲音突然拔尖的有些刺耳,整個人更是驚叫的站起身來,驚愕不已的指著林瀟瀟。
林清月這一叫,頓時,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著林瀟瀟這邊看來,說來,林瀟瀟他們所在的這地方算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忽略一角,且加上慣性使然,一般人們進來第一眼所看的,便是那架子上面的布匹,或者干脆的去另一邊看成衣,很自然的就會忽略他們這邊角落,因此,也是大部分的人都是沒有注意到。
「你……」林清月見林瀟瀟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又轉過頭去,心中有些氣急,但是一想到輸人不輸陣,頓時微微斂去眼底的怒意,起身盈盈的走了過去︰「前兒個日子听說妹妹竟是去了南邊,姐姐因為身子不適,也便沒有過多的打听,只是有傳言說,那邊竟是鬧了瘟疫,妹妹這會兒沒事吧?」
這林清月雖說高傲且跋扈了些,不過人倒也挺聰明的,果然,此話一出來,不少原本驚艷的看著林瀟瀟的人頓時紛紛變了臉色,瘟疫,永遠是人們談之色變的話題,這林清月倒也懂得利用這一點。
「娘子也是太過擔心林相的安全,這才以身犯險,不過听說信王妃有了喜,本王還得恭喜呢,有三個多月了吧?」安逸絕聲音不輕不重,只是那三個多月幾個字卻是格外響亮,頓時,眾人不由得將目光看向林清月,這個話題在胤都現在都還有不少人暗中談論呢。
林清月臉色微微難看了,但是一看對方是安逸絕,頓時心下一凜,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只是眼神在接觸到安逸絕的那張狂放不羈的面孔時還是微微一愕,此時,他臉上的胡子不像以前那般駭人,那張剛毅有型的面孔也露了出來,再加上那健碩挺拔的身材,整個人反而多了一股男性魅力,再看了看那邊安靜的坐著,由安逸絕出頭的林瀟瀟,林清月心中的妒意涌出。
眼神微微往下,頓時,眼神在看到那被念書捧在手中的布匹的時候整個人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是你,這磨光布匹竟是被你們拿走了!」
林瀟瀟起身,走到安逸絕身邊,眼神略帶著點點嘲諷的看向那不甚明顯的肚子︰「王爺說,冬季寒冷,磨光布匹很是保暖,所以……」
林清月眼中的妒意瘋狂涌出,恨恨的看著林瀟瀟,然後努力地呼吸,對,她不能被激怒,她還有孩子!手輕輕地撫過小月復,頓時,嘴角上揚,然,她嘴角的笑容還為保持多久,便在林瀟瀟的下一句話中被打回原形。
「真是的,姐姐明明有了身孕,這出門,信王竟也不陪在身邊……」林瀟瀟目光沉沉的與林清月對視著,有些話,自然是點到即止,這孕婦據說脾氣很大,若是這個時候真的點爆了,到時候肚子真有個什麼事兒,她還真不好說,于是將目光放到一邊自安逸絕起身便一直呆愣著的幾位夫人身上︰「幾位便是御史大夫徐世安的夫人徐夫人,太醫院士張常在張夫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在先李夫人吧!」
林瀟瀟這一開口便說出了幾人的名字,倒是讓一邊的安逸絕也是微微有些驚訝,而柳君如只是微微頓了一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玉玲朗一直都是安靜的,他的身份在這一行中算是最低的,所以便沒怎麼說話,此時看著林瀟瀟的眼神也是微微有些意外,再看看另一邊的林清月,玉玲朗眼中微微帶著嘲諷,不知道這信王爺會不會後悔自個兒丟了西瓜撿了芝麻呢?
「見過戰王妃!」那徐夫人,張夫人,李夫人忙過來見了禮,又是戰戰兢兢的給安逸絕行禮︰「見過戰王!」
幾人心中此時是忐忑不已,更是在內心恨死了林清月,努力地站在一邊想要拉開和林清月的距離,他們作為朝廷命官的夫人,對于官場上的事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現在信王在朝廷的地位明顯的不如太子,而這個戰王雖然看似置身之外,可是他卻是最關鍵的一人,現在只要看戰王支持誰,那麼誰便有可能,這個時候被撞見她們和林清月走得近,傳了出去,別人定會以為她們家老爺已經決定了站在信王這邊呢若是如此,他們以後在府中的日子定不會好過!
「幾位是來買布是吧,不巧這布莊正是王府的產業,這樣吧,本王妃也是初次的見幾位夫人,這幾皮上等浮光布匹,便做見面禮吧!」林瀟瀟自然知道林清月帶著這幾位夫人出來的用意,不外乎是做做假象,或者收買收買人心,可別小看了這幾個女人,有的時候,枕邊風也是很強大的。
「這……戰王妃,這怎麼……」徐夫人張夫人李夫人三人紛紛一愣,眼里劃過一絲喜色,但是臉上卻是有些猶疑。
「娘子送給你們的,你們就收下吧!」安逸絕雖然不知道林瀟瀟怎麼突然對她們這麼好了,不過,也就是幾塊布匹而已,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一邊的林清月身上,他早就知道了,這個女人以前老是欺負林瀟瀟。
「這……」幾人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徐夫人咬咬牙,對著林瀟瀟行了一禮︰「如此,便多謝戰王妃了!」其他兩人見徐夫人如此,也干脆的接受了幾塊布匹,可別小看這幾塊布匹,這幾塊布可是很貴的,幾位官員每月的奉銀也不多,所以這浮光對她們來說也算是奢侈的東西了,女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怪,頓時,徐夫人幾人便對林瀟瀟改了觀,再看看一旁臉色微微有些扭曲的林清月,又看了看另一邊臉上神色溫和,容顏絕美的林瀟瀟,頓時,幾人便越看林瀟瀟越覺得這戰王妃為人溫和,人又善良,那信王怕是瞎了眼才舍這三小姐而就大小姐!
林清月臉色極為難看,此行,不僅沒有達成目的,更是讓林瀟瀟得了便宜,反而是她做了那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