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丞相以為如何?」安逸絕臉色平靜的看著林正濤,就是那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卻是讓林正濤心下突然有些發 ,他仿佛感受到了那眼底的驚濤巨浪,但是看了看另一邊眼神微微下垂的林瀟瀟,適才露出一抹笑意︰「瀟瀟是下官的庶女,照理來說,即便是嫁給了王爺,也不能為正妃才是,到時候就算是那西郡主入府,當了平妃,世人亦不會說王爺什麼……」深秋的午後,雖說天氣還是有些微寒,但是外面卻仍舊是個艷陽天,這幾日以來,天氣都是極好,但是這一方天空,卻仿若籠罩著一層陰霾,大廳內一時間安靜的針落可聞。
林瀟瀟眼神定定的看了林正濤半晌,才微微轉開目光,就算是心中再怎麼不在意,可是此刻卻還是忍不住怒了,安逸絕冷冷的蹙起眉頭,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機閃現,看看一邊神色似乎有些黯然的林瀟瀟,心中頓時一揪︰「丞相想的可真是好辦法啊!」這話幾乎是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但是礙于對方是林瀟瀟的父親,即便是心中再怎麼生氣,卻也不能動手,因此,依稀的還能看見那緊握著的雙拳似乎因為力量過大而隱隱有些顫抖。
「丞相大人,照理來說,你更應該去找信王才是!」林瀟瀟深呼吸了口氣,平復下心中的怒意,適才冷冷的看向林正濤,她不知道,一個人究竟要多麼無恥,才能夠說出這番話來,尤其是自己還是他的‘女兒’這個身份。
「瀟瀟!」林正濤眼神譴責的看了林瀟瀟一眼,旋即淡淡的皺著眉頭︰「你大姐剛剛出了這檔子事兒,怎可再讓她雪上加霜?」
林瀟瀟臉色微微僵了僵,看向林正濤的眼神亦是充滿了復雜,她不知道,一個人的心究竟該是多偏,才能夠說出此番話來,卻又不無嘲諷的想道,這林正濤縱然對林清月心有愧疚,卻始終敵不過心中對權利的追求,在他選擇站在了太子這邊的時候,那林清月于信王來說,便如同棄子一般的存在,微微搖了搖頭,難道說,權利,真的那麼蠱惑人心嗎?
想到此,她不由得轉頭看向安逸絕,難道說,他就沒什麼想法嗎?
「本王公務繁忙,此等大事,想來父皇自有主張,丞相大人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壓下心底瘋狂的叫囂著想要宰人的沖動,安逸絕冷冷的起身︰「丞相大人好走!」
見安逸絕如此的不講情面,林正濤的一張老臉亦是有些掛不住了,原本他還以為即便是看著林瀟瀟的面子,這安逸絕亦不會做得太過分才是,再看看一邊腦袋微微低垂的林瀟瀟,林正濤眼底劃過一絲惱意,亦是氣惱的起身︰「下官還望王爺三思,下官這便告辭了,對了有空的話,王妃也多多的回府看看你娘親!」因為林正濤有些氣惱,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亦是有些僵硬,所以看起來有些扭曲,但是那聲音中的怒意,就連安逸絕也感應到了。
林瀟瀟沒有回答,只是淡漠的抬頭,那眼底的陌生疏離,讓林正濤又是一陣的懊惱,但是礙于安逸絕在一旁,只得恭敬地行了一禮,臉色僵硬的隨著安伯走了出去。
林正濤的來意,倒是讓林瀟瀟感到分外的意外,尤其是那荒謬的提議,看看一邊臉色有些陰沉的安逸絕,林瀟瀟亦是默不作聲。
下午的時候,柳君如來了,隨同的,還有吳岩,南邊那邊的善後事宜都交給了下面,後續事宜倒是不多。
午後的陽光漸漸的隱去,在那一排排的楊樹下面,吳岩身上還穿著那一身精干的參將服,一手握著大刀,那架勢還真有幾分威風凜凜的樣子,尤其是那剛毅的臉龐,無端的給人一種嚴肅威嚴的感覺,這與安逸絕的不同,安逸絕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的霸氣。
「王妃……」見著林瀟瀟,吳岩臉上神色微微有些尷尬,訕訕的朝著林瀟瀟笑了笑,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不著痕跡的捅了捅一旁的柳君如,見柳君如卻是如常的和林瀟瀟開始聊起天來,頓時石化在了一旁,難道說,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他不知道?
林瀟瀟隨意的和柳君如說了幾句,然後側頭朝著書房那邊看了看︰「王爺去了書房好一會兒了,怕是等急了,你們快些過去吧!」
柳君如點點頭,復又看了看林瀟瀟︰「對了王妃,今兒個晚上可是彩燈節,城中或許會很熱鬧……」
「是嗎?」林瀟瀟挑挑眉,不甚感興趣的看著柳君如︰「你這是想讓我晚上給念琴準個假是吧?」
柳君如不自覺的模了模鼻子,訕訕地道︰「王妃說笑了,屬下只是覺得,王爺該帶王妃出去看看才是,這胤都的彩燈節極是熱鬧,晚上的夜景也是極美!」
林瀟瀟下巴朝著書房那邊輕輕地指了指︰「王爺在那邊呢,你這話該去與他說才是!」
柳君如訕訕的笑了笑,尤其是在看著林瀟瀟那眼底的揶揄,臉上劃過一絲暗紅之色,不過只是眨眼功夫,柳君如便是坦然了︰「王妃說的極是!」
目送林瀟瀟離去,吳岩還有些雲里霧里的看著一旁的柳君如,臉色有些不好看的道︰「書生,到底怎麼回事?」
柳君如從袖子里模出折扇,眼神上下打量了吳岩一眼,旋即搖搖頭︰「光長個子不長腦子,說的就是你,走吧!」
吳岩臉色黑沉,陰涔涔的看著前面一身儒衫,書生氣息十足的柳君如︰「這話我會說給王爺听的!」
柳君如腳下一個踉蹌,手中的折扇一個不慎甩了出去,柳君如黑著臉彎腰,突然,一襲水綠色的裙擺出現在眼前,一陣清淡的香風襲來,柳君如反射性的便是後退一步。
但見那人微微蹲子,拾起地上的折扇︰「柳大人怎的如此不小心……」出現在面前的則是一張清純可人的面孔,臉上掛著淡淡的略顯羞澀的笑意,伸手將手中的折扇遞給柳君如,眼神則是小心地看了看書房那邊。
柳君如斂去眼底的笑意,淡淡的伸手接過折扇︰「多謝葉小姐,不知葉小姐來這里是?」
吳岩亦是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就算是他神經再怎麼粗大,也知道,這地兒可是與景秀苑不順路,而且這里是書房重地,她怎會出現在這里?
葉馨兒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還未回答,便見跟在她身後的一個丫鬟說道︰「小姐不過是來看看王爺,這不,昨兒個小姐跟著奴婢學著熬粥,都學了一個晚上……」
「小河……」葉馨兒轉身羞惱的低喝一聲,然後轉身微微屈身朝著兩人行了一禮,匆匆的拉著小河離去。
吳岩和柳君如二人相顧無言。「這個女人,看起來也不壞啊!」吳岩愣愣的模了模頭。
柳君如手中還未展開的折扇狠狠的朝著那頭敲了過去︰「不是對你笑就是好人,不是不對你笑就是壞人!」這個道理,柳君如在林瀟瀟身上算是體驗到了,當然,他倒也不是覺得這林瀟瀟就是好人了。
林瀟瀟她自然不是什麼好人,她的心機比誰都要深沉,即便是柳君如,亦是猜不透林瀟瀟,若不是肯定她不是林正濤的人,怕是到現在,他亦不會信任她半分。
林瀟瀟的日子可算是平靜,當然,這其中最讓她煩悶的還是查賬的事情,一邊看著近來店鋪的賬簿,林瀟瀟突然好奇的抬頭︰「對了,上次不是說永和布莊那邊出了事,到底是什麼事?」
念書微微抿嘴笑道︰「好像是那邊的幾個富紳,在布莊買了布匹,後來說是質量有問題,齊齊的吵到了布莊外面,說是要掌櫃的給和說法兒……」
「這點事那掌櫃的都處理不好?」林瀟瀟眼神淡淡的看著賬簿,頭也沒抬,語氣稍顯淡漠的道︰「那安伯又是如何處置的?」
「其實這事也不能怪那管事!」念書突然道︰「那幾個富紳與官家有著絲絲縷縷的牽扯,應該是那邊的幾個商賈看上了那塊地兒。」林瀟瀟奇怪的抬頭瞥了念書一眼,將手中的賬簿推在一邊,一邊的念棋恭敬地上前,默契的給林瀟瀟倒上一杯茶。
「後來安伯是讓人將那些個鬧事兒的人通通的給轟了出去……」念書說到這個的時候,還特意的看了看林瀟瀟的臉色。
林瀟瀟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放下茶杯,倒是沒有在說什麼,安伯常年跟在安逸絕身邊,做事自然有幾分安逸絕的硬氣,其實這件事這樣處理倒也未嘗不可,殺伐果決,當斷其斷。
很快的,林瀟瀟便看完了手中的賬簿,心下微微感覺有些奇怪︰「這次的賬簿怎麼這般少?」
念書小心地上前將賬簿整理好,適才小心地道︰「好幾家鋪子安總管那邊似乎還在處理,那些個鋪子後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誰,便是王爺的勢力也查不到。」
林瀟瀟眉峰微微皺起︰「罷了,對了,什麼時辰了?」
「酉時剛過……」念棋看了看沙漏,說道。
林瀟瀟輕揉著額頭,古代的時辰讓她很是頭疼,好久她才習慣這樣的計時,
「走吧!」安逸絕怕是已經商量完了,她心里還記著那彩燈節呢,這個時辰,外面天色已經很晚了,剛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