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其實更想和沐文杰一樣騎驢走在外面的,然而這想法實在太出格,她也不會騎,所以只能悄悄藏在心底,退而求其次地一動不動看著前面車角的方向,那里的車簾被風吹得搖擺不停,露出極大的縫隙,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致。過幾日,人們應該都出來踏春了吧,她也能與沐文杰一起出來了。沐家對于這點,是極不反對的,但凡有元宵清明這樣的節日,總是極力贊成兩個女兒出門,在這一點上,沐廣茂與方氏觀點高度契合︰都期盼家中女兒出去能被富家子弟看上,然後嫁得個金龜婿。
這原本並不算什麼高潔的思想,沐景卻歡喜,若不是因為父親心高,恐怕她早已出嫁了,因為上門說親的都只是與父親一個級別的小商戶,父親看不上,所以她才得以在家中留到現在。其實在心底里,沐景十分有自知知明地覺得自己這家境,自己這條件,也就配得上家底和沐家差不多的小商戶,父親的確有些心氣兒高啊。想到婚嫁,便不由得想起不久前沐文杰的話︰今日是要去給李家主母的看麼?應天府李家三郎……她只知南京應天府與東京開封府相鄰,那兒的繁華哪怕身在這邊遠的汾州也有所耳聞;那個李家,多年前發家遷往應天府,大為家鄉人所羨慕,而李家三郎更號稱才貌雙全,品性高雅,是李家最有出息的兒子,竟進了官府任職。
她不知此生會嫁什麼樣的人,也不知想嫁什麼樣的人,而這些,明明關乎她的一生,卻是她最不該想的。
眼中瞟到一點紅,沐景立刻探了頭往外看,似乎是棵早開的桃花,正欣喜,卻對上個灰色的身影,是個扛著鋤頭的年輕男人,此時正好也側頭往這驢拉的氈車上看,恰巧與她的目光對個正著。
年輕男人似乎是成了親的,不像別的小伙子那樣羞燥,竟看得有些出神,沐景立刻縮頭坐了回來,微垂的目光能清晰瞟見方氏臉上的笑意。方氏是個算得上聰明的女人,某些事她會趁機斥責繼子繼女,而有些事,她卻不——在她認為真正不好的事上,只要不觸及到她自己的利益,她是不會予以制止或批評的,頂多只是輕聲說兩句,而讓那些不好的事不好的性格慢慢生根發芽,成為人身上某一項重大的缺點。比如沐景不規規矩矩坐在車內,卻輕浮地探頭去瞧外面,結果被陌生男子看到,她看到了卻並不指責,只等日後有沐廣茂或是別人在場,沐景再如此犯錯,別人就能分辨出沐家的兩個女兒到底誰更賢良淑德。
對此,沐景的應對方法是不予理會,隨她算計,自己樂自己的。只是沒想到,她才坐好,月復中便突然生起一陣抽痛,本以為忍過這一陣就好,那抽痛卻越來越劇烈,直讓人無法忍受,沐景不禁按住了肚子,臉上也瞬間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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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說沐文杰騎的驢,為什麼沐文杰騎的是驢而不是馬捏?為什麼沐景她們坐的氈車也不是馬拉的呢?
因為在宋朝,馬很貴(主要原因是版圖小,沒有養馬的地方),只有富貴之人才騎得起,甚至連有些當官的,官小了都騎不起,連打仗的騎兵都不能保證一人一匹馬,有的時候還要兩人共一匹,所以,馬並不是沐家這種家庭能騎得起的。
另外,有親在催男主,如果大家有看過家斗,特別是那種從小長到大的,就會覺得我文里的男主實在出來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