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天下 第一章 趕圩

作者 ︰ 這貨不是飄灑

「虎子哥,蕭薔那騷蹄兒昨個兒被那貨給甩了,真他娘的解氣!」

聞言,長得瘦瘦弱弱的青年肩膀顫了一下,黝黑的臉頰的倒也沒多大的異樣,一向看不出虎子哥喜怒的弱小青年倒也不上心,說完後雖然仍舊一臉憤憤,但在他看來虎子哥那是啥人?這點自知之明平頭青年還是有的。用他家老頭子的話講卻是「為人有點不求甚解。」挺雲里霧里的,不過虎子覺得那個無良大叔的評語倒是中肯,的確像是那麼一回事。小白這家伙什麼都好,就是太信任虎子,屬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一根筋的主兒,生活對于小白而言只是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的膚淺卻又不蒼白的釋義,還有就是對虎子盲目地崇拜著,義無反顧地追隨著,並且,心安理得地快樂著。原因無他,就是八歲那年虎子冒著暴風雨的危險,楞是硬生生地把他從海里撈回來,用鄉親們的話說,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再生父母。自此,小白對虎子可謂是驚為天人,一直拿他當神供奉,雖然家里老頭的話還得听,但對虎子,小白始終忘不了八年前那個下午,朦朧間虎子背上淋灕的鮮血仍不忘拼死命地拉緊自己,兩人就那麼在碎裂只剩見方大小的甲板上漂浮著,至今虎子的背上還有道五公分見長的傷疤。

虎子的性子並不冷,只是生活真他狗-娘娘的波瀾不驚,打從他蹦到這個世界開始,十九年的歲月中,除了在他九歲那年趕巧地救上一頭看似愣頭愣腦的牲口後,再就是年前談了一場就像喝稀粥那般稀拉平常的戀愛,沒有海誓山盟,所以也就不會轟轟烈烈,剩下的光陰就再無半點風騷。

笑呵呵地看了小白一眼,瘦弱黝黑的刀削臉在陽光下異常燦爛,聲音不大,但處發育期的公鴨嗓門還是挺別具風格,道︰「走,叫上碳頭,哥請你們上網去。」

隱晦的,小白察覺出了點什麼,具體感覺卻又說不上來,一下之間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情商和智商都呈直線下降趨勢,難怪後桌那對水靈的小白菜老罵他是根木頭。

小白的執著只出于對虎子的追隨上,其他想不通的事兒他也從不深究,從口袋掏出一根有些年頭至今卻還不少見的諾基亞冷光屏手機,望著虎子的背影,直追而去……

這是南方某個旮旯之地的一處小鎮,雖然自改革開放之後,南方一直是淘金、現代、時尚的代名詞,但那也只局限于G、S、X等等幾個一線城市。其他的,或中產或小康或溫飽不等,甚至貧窮。華夏這地兒就這樣,講究的是既患寡又患不均,卻從來沒有真正「共-產」過,或權,或錢,見怪不怪。

Q鎮一直很落後,為響應上頭的號召,某些方面的口號倒是響亮,可司空見慣了南方雷聲大雨點小氣候的鄉親們也就只是本分地扮演被忽悠的角色,反正父輩們就是這麼走下來的,感情上、物質上他們並不虧少什麼,也不奢求什麼,典型的憨厚百姓。

沿襲著古時候的趕圩文化,今天恰巧是個趕集的日子,搭上在某些地方早屬古董的三輪篷車,虎子、小白、碳頭三個倒也有說有笑。

碳頭是個有點痞氣的年輕人,今年十九,和虎子同齡,是個蠻「潮」的年輕人,但也只局限Q鎮同年紀間小伙子的比較,若是擴大點地域範圍,比如說若讓碳頭進入到遠在一百公里之外的縣城,那他也只是個土不拉幾的鄉下仔,再外面一點的,碳頭就沒敢想過,他怕到時候那些城里人看他的眼光都像是在審視活化石一樣,他不喜歡被審視的感覺,和虎子看似的沒心沒肺、小白的後知後覺不同,碳頭很敏感,屬風刮得稍大點他就嫌蛋疼的尻貨。

同那些憑仗自己在小縣城出入幾趟便自我感覺良好、自覺見過世面的人兒不同,碳頭只記得去年跟隨嫁入縣城的姑姑在縣城街頭走了一遭後,就再沒有底氣,碳頭家境是不錯,但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自知之明如他,這才明白所謂的「潮」不是戴頂鴨舌帽,穿上幾件山寨得不能再山寨的韓版劣質衣褲就叫潮,他更明白,所謂的高人一等不應該拿在這個旮旯同人比較,那時候那就不叫高人一等了,是丟人現眼。

**是個很惡心卻又不得不存在的玩意兒,就這麼稀里糊涂的一趟縣城之旅,滋生了碳頭的野心,也催生了他誓求高人一等的動力,只是結局如何,後知後覺的小白說不定是小鎮里最後一個知道的,至于虎子,也只能靜待佳音,畢竟他們之間並不是那種「朋友失敗時,你難過,朋友成功時,你更加難過」的酒肉朋友。所謂的發小不是同穿一條,一起長大就了事的。

車上,虎子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倒也不是說他如何老成,生活是件很磨人的事,怎樣的生活匹配了怎樣的人性。而小白一向熱衷于就算擱小鎮上也是高端產品的諾基亞手機,雖然手機里面只有一款貪吃蛇的游戲,甚至電話簿上只有碳頭他家的號碼,也是村子里為數不多的幾台固定電話。玩著老玩不膩的貪吃蛇游戲,小白不時嘟囔著這玩意兒不好使,倒是惹來坐在一旁不時淌著口水的碳頭一陣艷羨。不可否認,在碳頭眼中,小白的諾基亞顯然比小白來得更有故事,即使小白再怎麼人如其名。

因為有虎子在,所以小白和碳頭從顛簸了一小時後下車來也沒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雖然這小鎮子的確比他們村熱鬧不止三五倍,特別是趕上這趕集的日子。

小白的一門心思除了放在手上那心愛的手機上外,剩下的都唯虎子馬首是瞻,對于碳頭,他卻不怎麼待見,總感覺碳頭這人太陰森,以往每每和虎子說起這茬,虎子老一副老好人,笑罵小白不夠爺們,喜歡在人後說是非,以後可不許,再說,小白又了解碳頭多少?也是,就連虎子小白都看不透,何況幾乎同他沒什麼交流的碳頭?因此小白也只有作罷。

而碳頭則是一副眼巴巴的模樣望著虎子,打下車來,身旁的繁華對他來說有如浮雲,難以想象這個只憑一把啄木鳥便敢扎進人堆里七進七出的狠人,如今會是這般模樣,很諂媚,也很陰謀,全然沒了整天把「老子啥世面沒見過」掛在嘴邊的風騷。

實在受不了碳頭磨人的目光,虎子最後也只能繳械投降,最終到了網吧門口,還是從口袋模出了一包紅軟七匹狼。

虎子不常抽煙,偶爾想些事情時或許會燃上一根,利索的開封後,捻出一根,剩下的便遞給了身旁的碳頭,順便要了打火機。

顯然是黑吧,而且還很明目張膽的掛名上「heybar」,別奢望在這個連冷光屏手機都屬高端產品的小鎮上能有正規網吧,有這麼家「heybar」已經很耐看了,網絡這個很具有侵略性的東西當真還是無孔不入,文明與野蠻的踫撞要麼走火,要麼趨之若鶩,這在「heybar」表現得淋灕盡致,雖然網費貴得沒邊兒,但時下的年輕人特別對新興事物都有強烈好其心的小牲口們渾然不覺自己當了冤大頭,一天下來,網吧里頭的二十台機子就從沒有間歇過。

房間說大不大,百來見方的樣子,屬民居改裝。二十台機子分四排規律地擺放著,和虎子想象中的一樣,除了沒座位外,每台電腦前面熙熙攘攘地擠著四五個把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青年,或叫或罵,絲毫不比外面市場喧囂的叫賣聲遜色。因為上網費用很貴,Q鎮的小青年沒有時下年輕人那般闊綽,所以在這邊上網的人大都沒本事待太久,因此也難怪有這麼多人守候著,簡言之「e時代」是香餑餑,卻又不是小鎮上這些孩子能據為己有的,只能走馬觀花抑或是淺嘗輒止。

碳頭對這種烏煙瘴氣的氣氛一向有著較高的免疫力,甚至有點享受,雖然這種旮旯中的旮旯算不上**,但在他看來已經是非常燈紅酒綠,至少這次畢業紀念冊里頭,同學給他留言的和他給別人留言中的喜好一欄,幾乎是所有人都填上上網沖浪,而聯系方式QQ一欄中若有人沒填寫,那是會遭鄙視的。至于什麼叫沖浪,碳頭至今還沒搞明白,雖然他沒少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地過來這邊奢侈一回。

和碳頭截然不同的,小白對這地方是打心底的厭惡。也難怪他對碳頭不待見,兩人的性格根本不合拍。只是對虎子唯命是從六年慣了,對虎子小白根本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也不說反抗不反抗,小白只是覺得和虎子哥一塊很安心,很快樂,這就夠了。

小白很粘人,虎子知道,但也得他要讓小白粘才是。都十六歲的娃兒,卻還只有十一二歲孩子的身板,虎子是打心眼里心疼這瘦弱的小家伙,自從那年趕巧救他一命後,小白他家的那個無良老頭,雖然嘴皮子上沒少罵虎子這貨學習不上心,可虎子知道他是真感激自己,把自己既當恩人也當兒子看。否則非親非故,一個跛了一條腿已過不惑之年的大叔,斷不會護著虎子而拿著把菜刀就和隔壁村的幾條惡漢玩拼命三郎的游戲,那年虎子十三歲。

虎子抽煙很快,一根煙下來也就一兩分鐘的事兒,熄滅煙後,也不理會碳頭和幾個流里流氣的家伙膩在一起,只是笑著朝小白示意跟緊自己一點,這小家伙怕生,虎子比誰都清楚。

網吧老板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少婦,說是少婦,那也只是虎子一腔情願地認為。在虎子想來,所謂的少婦就是那種把頭發盤得高高的,敢露出雪白一片胸膛,有著頎長的脖子和迷人溝壑,甚至穿著一條把檔開到腰間的緊身裙,然後招搖過市。而燕姨做得明顯很符合虎子的想法,這在虎子看來,燕姨的風騷斷然不是學校教導主任馬寡婦所能比擬的,甚至比一些黃書上看到的**更來得讓人想入非非,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肉隱肉現確實更容易讓人著火入魔。

小白不喜歡他的虎子哥看那騷婦的眼神,雖然他也想瞅瞅那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下到底藏著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可以讓他的虎子哥瞪得都恨不得把眼珠子放在她的胸溝里,可惜他沒虎子哥高,身子只夠到吧台,否則就算挨了虎子哥的罵他也非得把這**的衣服扒光研究個仔細不可。憤憤地嘟了嘟嘴,暗罵一聲這**和蕭薔那騷蹄兒一樣,盡都是些媚人的妖精,並暗自詛咒這**哪天和蕭薔那騷蹄兒一樣被人甩一嘴巴子!對于男女之事,小白是張白紙,和他的身板一樣都還未發育完全。若不是碳頭告訴他,虎子哥被人甩了,估計至今他都不會覺得蕭薔是那麼可恨。至于碳頭口中的**、蕩婦、騷蹄兒之類的,他一個也沒弄懂,只是碳頭說這是罵人的,用來抒發人們心中對某種丑陋東西的鄙視和發泄心中對丑惡事物的不滿,小白也就姑且信了,而且說起來又不拗口,生平里,小白第一次不是那麼討厭碳頭。

「燕姨…」

對于小白這個在八歲時剛學過小蝌蚪找媽媽後就敢冒著暴風雨天獨自一人漂洋過海找媽媽的娃兒,說他後知後覺也好,天真浪漫也罷,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兒確實給那時懵懂世事的虎子很大沖擊,而小白家的無良大叔雖然也寵著他,但男孩畢竟得窮養,所以小白算是在棒棍下長大,換言之便是無良大叔不走尋常路,寵得比較另類罷了。而每次小白挨打,虎子總是扮演那個護在小白身前替挨棍子的大哥角色,寵溺地模了模小白腦袋,虎子知道小孩子的佔有欲通常都比較強,所以也難怪他剛才一直翻白眼,敢情在他看來自己是沒把他放眼里了。

坐在吧台下一直專心致致于QQ斗地主的少婦聞言抬頭望了來人一眼,五官倒是端正,媚眼如絲,透露著一股已經人事的成熟誘惑,待見到來人是虎子,喜不自禁下連忙起身,也不怪虎子欲求不滿,燕姨穿得確實有點過,肉隱肉現下虎子為窺得奧秘,兩人湊得有點近了,這樣一來兩人的額頭難免撞到一塊,隱約間還有唇角相接的味道,別說小白還是毛都沒長齊的娃兒,雖然虎子在情感方面美其名曰已非吳下阿蒙,偶爾還會在課堂上瞅瞅幾本黃色雜志,更甚點,便是趴在學校的浴堂偷窺過幾回女生洗澡,但實踐方面,除了拉拉小手外再無其他。這也怪不得虎子禽獸不如,19年的處男不是說破就破,好歹得醞釀醞釀,只是那時虎子的確愛她,也尊重她,所以當她滿懷憧憬地說出︰「我們的第一次要在一個龍舌蘭盛開的地方,為愛付出一切,彼此擁有。」時,虎子也只能大方地偃旗息鼓。哪個少女不懷春?那時虎子如是想。不過也慶幸她的懷春,至少虎子同他度過了一段平淡卻溫馨的時光,一起憧憬,一起幻想,經常一起小開心,偶爾一起小失望,兩人一不哭二不鬧,確實像極了一些共同走過許多坎坷的老夫妻,就連偶爾的冷幽默也都彼此心照不宣。

燕姨一向刻薄、潑辣,但對虎子卻有一丁點好感,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能讓這個打東北一路顛簸下來名副其實見過世面的娘們看上眼的屈指可數,虎子對此也一向深感榮幸,雖然算不上垂青,但至少在外人看來高不可拱的燕姨會同他開心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偶爾口頭上、視覺上佔燕姨丁點便宜,論相貌,虎子比不上小白和碳頭,別看小白就一整毛沒長齊的娃兒,卻愣是稜角分明,難怪村里頭那些老不死老說小白就一賣唱的料,要擱他們年代里,上台演個小生啥的都不用上妝。而比起碳頭,一年四季標準一雙人字拖,兩條洗得發白換穿牛仔褲的虎子斷是不能比擬隔三差五便收到從縣城里姑姑郵寄過來光鮮衣物的碳頭,畢竟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至于燕姨怎麼就對虎子情有獨鐘,如果用碳頭的話描述,十有**會是本可歌可泣的言情史,如果碳頭再喝高了,那整就一本玄幻夾雜曖昧的網絡巨著。而小白則是一味的認為,他們兩純粹是巧合,就如如同當年虎子哥恰巧在海上收網踫巧救了他一命那樣…每當兩人爭論起這個話題,虎子總會感到一陣蛋疼,卻也是那時,一向嘴皮子利索的碳頭往往落下風…而和虎子有著雷打不動的深厚友誼的小雞老湊熱鬧,調侃道說小白有一代潑婦風範…可惜了,小雞打初中畢業後全家就搬往省城了,這個打架老是喜歡陰人,專挑人背後下刀子的尻貨,臨走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氣得虎子好幾天悶悶不樂…

燕姨和虎子的動作就這麼僵持著,畢竟是過來人,燕姨以往玩笑是玩笑,但真真刀真槍了,她也渾然不懼,花枝招展笑道︰「你個小畜生,一來就吃老娘豆腐,看我不刮了你」

雖是這樣說,下手卻也沒舍得用力,她是真打心眼喜歡這削瘦的小家伙,太多的巧合,即使是孽緣,好歹也是緣…

「**,不許罵虎子哥!」小白一听到燕姨調侃虎子畜生,便急紅了雙眼,天下間除了他老子,就算是虎子他姥爺稍微說虎子點不是,小白也敢跳出來,大有一副有種單挑的架勢。被小白尖銳的嗓門那麼一喊,虎子算是從那芳澤中醒過來,估計是皮膚黝黑的關系,臉色但也如常,嘿嘿一笑,拍了拍小白的腦袋瓜子,道「燕姨沒惡意的,小家伙想什麼呢…」見小白嘟嘴表示認錯,虎子也就不難為這個認死理的小屁孩,他也知道燕姨不是緇銖必較的小心眼。

「今天放榜,過來看看成績,順便選選學校」

就燕姨而言,她不是整天只知道上網斗地主的腦殘妹,浪費時間浪費精力的事兒偶爾還要費點體力同網上那些吃飽撐著精力過剩的家伙打打口水仗的事兒她雖然沒少干,可一個在這風氣還未完全開化的小鎮上,燕姨能獨立撐起一家網吧而不遭欺負,可見其手段。

「都高考完了?呵呵,想想也是,認識你那時候還是個小家伙呢,一眨眼都成年了…」燕姨不是傷春悲秋的林黛玉,即使偶爾露出傷感,比如現在,她也得盯著虎子的胯下看會兒,是啊都成年了。

又一頭準備步入亞社會圈的造糞牲口!

ps:友情推薦本技術流好書,《花香滿園》九天雲,很有閱歷。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教父天下最新章節 | 教父天下全文閱讀 | 教父天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