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天下 第二十章 竹蚱蜢

作者 ︰ 這貨不是飄灑

趙三忌即使不承認,但在黃躍和湯顯兩人看來的確很神經質,甚至有點裝13的嫌疑。推己及人設身處地的話,或許他們兩也會痛毆蘇凱一頓,至于下不下死手那得兩說,但他們確實做不趙三忌即使東西被砸得面目全非還一副令人蛋疼的淡定模樣,特別還有心思看報紙,他們的確不理解這個和趙妖道相處了十幾年下來養成這般乖張性子的趙三忌。

黃躍一臉心有余悸,如果當時那腳是踹在自己身下,料想下場也好不到哪去,湯顯雖然忌憚這神經質的家伙突然發飆同蘇凱一樣狗急亂咬人,但卻比前者好上很多,面對這種突發情況也有條不紊,先叫了120,再打電話知會了輔導員,說話那會兒扭頭看了看趙三忌,三分好奇七分不解。

輔導員倒是盡職,來得比120快,也就五分鐘左右的事。接到電話那會她剛下學校的公車,一頭可以同在z市公安局門口時趙子安身旁的威猛哥相媲美長及腰間的青絲隨意扎成條長長的馬尾,典雅而不失性感的碎花旗袍完美地勾勒出黃金比例身材,進門那會兒手里正抓著捆繃帶和一小瓶消毒用的碘酒,人長得精致,心思也細膩。看到滿屋狼藉但還不算臭氣燻天寢室,也沒工夫打听事情的經過,朝著湯顯問道人怎樣了。

湯顯指了指躺在地上不斷申吟的蘇凱,答道「看情況挺嚴重的,估計得動手術。」

美女輔導員聞言秀眉一擰,厲聲道「這都還沒開學就整出這出,你們好得很吶。」在發現紗布和碘酒竟無用武之地後便吩咐湯顯和黃躍兩人細心點,抬出去的過程可別馬虎了,自己則跟在三人背後匆匆忙忙直奔園區門口而去,至始至終都沒理會趙三忌這罪魁禍首。

趙三忌花了近半個小時才把書桌和地上的東西清理干淨,說不心疼是騙人的。剛開始那會兒他不是沒想過要蘇凱賠償,但終究還是沒能忍下這口氣,黃躍說的沒錯,站著撒尿的主兒不當縮頭烏龜。暗道他娘的老子就天煞孤星,才踏出趙家堡沒幾天就先後惹出了這麼多樁事,先是進局子,再就是在學校里頭當眾毆打室友,都不知道學校最後會怎麼處理。說到底趙三忌畢竟還只是那個在鄉風淳樸得如同一張白紙的趙家堡長大的農民,沒經歷過世俗的大風大浪,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心懷忐忑或敬畏。趙三忌也不是沒想過朝趙子象求援,但經歷過火車上那一番風波,從沒扯過虎皮的他沒有在外人眼中看來那分應有的快感,反之有點抵觸,這或許就是他和唐姓男人年青時候最大的不同,斷了這份心思,趙三忌很初生牛犢不怕虎地想到要自己扛扛。

湯顯和黃躍在傍晚的時候回到寢室,卻沒見著趙三忌人,黃躍這犢子打趣說「那小子畏罪潛逃了。」不料這話被剛吃完晚飯回來開門而入的趙三忌听進耳中,鬧得尷尬一笑,朝趙三忌比了個拇指,道「你小子牛-逼,一腳把人踹個膀胱破裂和嚴重胃出血的,我還是生平頭一遭看到。」

湯顯卻是沒有黃躍那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臉色不大好看,一把拉過趙三忌輕問道「有信心嗎?蘇凱背景不小,這事兒他不對在先,如果需要幫忙盡管說,最後大不了賠個醫療費了事兒。」

趙三忌捏了捏鼻尖,笑說「我真是個農民,有個毛信心,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順手接過黃躍遞來的香煙,點上,卻又覺得這時候抽上這麼一口有點「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思,隨即熄滅,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種把戲也得讓無良大叔耍來才有原汁原味,自己還是太女敕,朝湯顯點頭道謝,感覺這京城爺們做事還真一板一眼,有點公正無私。

學校雖然不能說是盛產緋聞的地方,但以訛傳訛的本事確實強大,三人成虎的事兒也屢見不鮮,這在開學第二天一大早便在學生口中的那起凶殺案上可見一斑,趙三忌被形容得成了長有三頭六臂的絕世凶神,儼然是撒旦附體,而受害者卻整成了一黃花大閨女,據說是被先-奸後殺于「保研路」,而趙三忌這名字也成為了j學院里頭口誅筆伐的對象,貌似理所當然,只是當事者渾然不覺。

剛跑完操場回來那會兒,吃過早餐便準備隨大流去上課時,剛好踫到輔導員敲門而入,並沒有來了個撞了個滿懷的香艷場景,女人精致的臉蛋不施粉黛,和昨天誘惑十足的旗袍截然相反,雖然也是裙子,但長及腳踝,傳統而高貴。

「趙三忌?」

「恩。」

「到我辦公室一趟。」

趙三忌很認真道︰「早上有課。」一臉玩味,由于昨天早上那會兒光顧著收拾東西,所以他並不曉得眼前這光彩照人大美女的身份,只道她還是想起了自己,心底有著幾分雀躍。突然覺得不對頭,「辦公室?你是?」

「輔導員。」

「就為這事兒?記過?處分?開除?還是判刑坐牢?」趙三忌沒有表錯情的尷尬,有股戾氣。

輔導員並沒搭理他,轉身離去。

辦公室不大,甚至有點簡陋,辦公桌上的文學氣息不濃,除了一本趙三忌小學三年級雖然沒看懂但也囫圇吞棗馬虎鑒賞完畢的《傲慢與偏見》,其他的便是一些文件夾。

女人一副高傲,進了辦公室後先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她不喜歡茶,一直都是,所以注定了書桌上那罐據說頂得上工薪階層一年收入的鐵觀沾滿灰塵,讓它在一塵不染的辦公桌上顯得有些獨樹一幟。

「知道你犯什麼錯嗎?」拉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張通知書,漆黑的機打字體末尾赫然寫著開除二字。

趙三忌並沒說話,女人開抽屜那會兒他瞥見了里頭的一張雙人照,男人很帥,右手親昵地摟在女人的腰肢上,女人也一臉幸福,只是相片旁邊那只枯黃的蚱蜢顯得有些多余。

見趙三忌面無表情的結果通知書,女人便下了逐客令,趙三忌卻沒急著離去,在女人訝異的眼神下從抽屜里拿出那只幾乎一掰就會破碎得體無完膚的枯黃蚱蜢,展顏笑著贊道︰「很精致。」

女人表情有點怪異,這個在j學院出了名的高傲清冷美人兒,難得眼中迷茫,接著便像發瘋似的搶過那只竹蚱蜢,冷冷道︰「別踫我東西,滾。」

「不問問事情緣由傾听下我的苦衷,或說是給我個機會解釋下?」趙三忌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擦掉了被女人長長指甲撓出兩道口子上的血跡,由起初心底的五味陳雜到現在的心平氣和,神經質的一片顯露無余,他就想看這女人發瘋,然後自己一笑而過,覺得這樣很有快感。

女人把奪過來的竹蚱蜢放在手心仔細地擦拭著,然後放回到抽屜里順便上鎖。重新恢復了一臉清冷的高傲模樣,似乎剛才的事壓根兒就沒發生過,看向趙三忌的眼神仍舊一片波瀾不驚,道「你整就一個畜生,一個只因為一點小事就能把人打成重傷的狗犢子,難道也奢望得到別人的理解和支持?且不說你心狠手辣,就對剛才你那無禮的行為便百死莫贖!」

「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得到安慰,我們村有個無良大叔,那時候跛著一條腿亡命到我們那邊的時候,老爺子恰巧救了他一條命,那陣子老爺子可沒少對我灌輸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的言論,好歹你也算為人師表,你自覺現在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別試圖挑戰我的底線,你會後悔的。」

「會後悔就不會踹那小子一腳了。」從兜里掏出根煙緩緩點上,趙三忌就想挑戰下她口中所謂的底線,「你比蘇凱有背景?還是因為照片里的那個男人虎到能一口把我生吞活剝了?現在是法制社會,別拿那些封建的階級教條壓迫我這等平頭百姓,我膽小,經不起嚇的。」說到最後趙三忌自己也不禁一陣莞爾,很久沒這麼伶牙俐齒了,很懷念那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歲月吶。看來她只記得那頭蚱蜢,自己她卻忘了,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留著。

女人對趙三忌口中所謂的法治社會嗤之以鼻,事故剛開始那會兒她不是沒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從中斡旋,但學校一紙死命令便斷絕了她的所有念頭,這讓她感慨人言低微的時候心中一陣無力,就連好心安慰一下趙三忌的心情也沒有,很多事情總得有人擔起責任,而她,不想,她只是個小女子罷了,哪怕這小子再怎麼才華絕艷,蚍蜉撼大樹的可笑不自量她早早便體會過了,她不想有人再重蹈她的覆轍,這讓她很累。就像當初在那男孩家時,他問說如果以後找不著她怎麼辦,她笑說不會的,真到那時候自己也會認得那個叫唐沉天的男人。而現在自己卻很無良的忘記了他的容貌,甚至家居何方,一切蒼白而無力。

她叫唐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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