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忌開學以來一個多月,生活作息規律得讓湯顯和黃躍這兩頭牲口發指,每天晚上十一點準時上床,早上六點半準時到操場跑步,接著吃早餐,然後上課,沒課那會兒大多時間都在研究老爺子給的那本無名字帖,對趙三忌歪歪斜斜的蝌蚪文,湯顯從來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不議論,不打擊,至于黃躍這牲口則沒少「冷嘲熱諷」,撇開吃喝玩樂不談,這犢子在琴棋書畫上還真有兩把刷子,見識過黃躍握筆時的張揚跋扈,趙三忌很實誠地自嘆不如,達者為尊,在某些鬧別捏的地方他沒少請教黃躍,湯顯打趣說三忌那是不恥下問,整得黃躍一副要把湯顯生吞活剝的跳腳模樣。當然黃躍也不好相與,每次趙三忌捧著紙墨筆硯一臉虛心求教時,他可沒少趁火打劫,最後趙三忌咬碎鋼牙,從每個月六百塊的生活費里頭摳下一百,買了兩包蘇煙孝敬上,當時黃躍一副孺子可教的老學究作態,拍著趙三忌的肩膀打包票道假以時日,包趙三忌在毛筆字上的成就不低于書聖王羲之。湯顯對此嗤之以鼻,你丫的就吹唄。事態的發展不出湯顯所料,在教導趙三忌兩個禮拜後,黃躍便一陣恨鐵不成鋼地捶胸頓足,罵說朽木不可雕也,叫趙三忌還是另請高明。趙三忌嘿嘿一笑,道,在自己沒達到綠色 小說淘來了一方硯台和幾根墨條,道說真要養性,那就先從研墨開始。從那天起,趙三忌至今已經研了兩個禮拜的墨條,自覺除了手腕有些酸脹外,再無其他。湯顯給黃躍背黑鍋說,真想研墨,還不如打飛-機來得實在。趙三忌罵湯顯精-蟲上腦,黃躍一臉得色,朝湯顯說你小子懂個球,小時候那會兒爺兒好動得很,最後還不是研得沒了脾氣。
趙三忌在睡眠上並沒有趙老爺子那套有板有眼的「午睡倍于黃昏」理論,即使一天只躺個三四小時起床照樣生龍活虎,所以趁著午休的時候便找了份送外賣的臨時工,一份提成五毛,包午飯,如果生意好點一天送個四五十份不成問題。在這事兒上他卻沒有黃躍嘴里念叨著丟臉的覺悟,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黃躍也懶得深究,他不傻,曉得這個在apple被砸壞第二天又能整出台ibm的哥們斷不是窮得家徒四壁的主兒,只道這哥們走清瘦路線,把送外賣這份差事當減肥使。湯顯則沒有黃躍那麼膚淺,雖然也不是沒想過趙三忌的確家境窘迫,但一個能令湯岳山都能下死命令不許得罪的大虎人,除了好奇他的背景外,對趙三忌的一言一行也都細心咀嚼。個把月相處下來,談不上優缺點,湯顯對趙三忌還是有了些了解,比如不應該在世家公子身上出現的一毛不拔,記得上次在食堂一起打飯,打菜大媽因為多刷了他兩毛錢,第二天早上過去的時候趙三忌一副犢子的較真模樣,愣是從那大媽手上扣回兩毛錢,整得大媽哭笑不得,連賠不是。再有就是送外賣這苦差事,不是說自己如何養尊處優,但這種類似民工的體力活兒,湯顯還是打心底有些排斥或說鄙視,只是他不同于蘇凱,一些事兒他沒表現得那麼露骨,甚至懶得表現。俗話說沒有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同過窗的好兄弟便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兄弟,他打京城那繁華都市顛簸到南方,一定程度也算是種變相的逃避,如果自己所料不差,他和趙三忌也是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湯顯的聰明之處在于貴有自知,遂去了這份心思,再看趙三忌為那麼丁點錢四處奔波勞命時,也不就不再反感,說到底他不是湯岳山那個見慣了太多社會底層一心想要涅槃成為人上人卻又落得個遍體鱗傷之後自己還能冷眼旁觀的世家子,現在他只是個學生,一個現代人看來有些**的大學生罷了,而趙三忌,也只是個值得他交心的朋友,這從前天晚上宿舍三人出去喝酒黃躍同人發生口角後趙三忌第一時間拍案而起便可見一斑。
十一點半,趙三忌放下手里頭的毛筆,看著報紙上如同鬼畫符的字跡,慘然一笑,這玩意兒一時半會兒還真學不來,太他娘的考究。模出口袋里那根和小白類似的冷光屏手機,瞅過時間,同湯顯和黃躍這兩頭打昨晚賴床到現在才剛起床的牲口告過別,便匆匆上班去。黃躍則在趙三忌剛踏出門那會兒嚷嚷道「三郎,今天哥捧你場,待會兒回來順道幫我送分東坡肉哈。」趙三忌笑著回頭道,「你等著。」
黃躍聞言碎了一口,嘆道午餐又沒著落了,這個徹頭徹尾的月光族能讓他賴床的兩種情況只有,一是昨晚歌舞升平,人被搞,或是搞人,搞得自己最終筋疲力盡,二是兜里沒錢,早飯午飯的時間就這麼睡過去。湯顯顯然還在迷蒙,被黃躍一嗓子吼得生生打了個激靈,怒聲道「你丫的也是犢子,大清早鬼叫什麼。」然後兩人開始斗嘴掐架,而每次總是黃躍佔上風,這讓憤憤難平的湯顯沒少在dota里頭狂虐這菜鳥一把,黃躍最近人品爆發,再沒玩中途拔線的把戲,同時也讓他原本就慘不忍睹的戰績更加慘絕人寰,等級隱隱有負數趨勢,但他仍舊孜孜不倦,在他看來連趙三忌這個對毛筆天賦幾乎為零的家伙都能偏執到「屢教不改」,他還就不信了這個邪兒,連個游戲都搞不定。
到了下午兩點左右趙三忌回宿舍的那會兒,湯顯和黃躍兩人還正如火如荼地游戲,出乎意料的是兩人居然一隊,放下手里頭的兩份外賣還有一大瓶可樂,站到黃躍背後有心瞧這犢子出丑,觀看了十來分鐘後卻覺得這犢子果真學聰明了,沒了以前每當自己滿血時就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腦子以發熱之下就敢往人堆里扎卻是技能還沒來得及放上一個便被對手給秒了的傻-逼形態,就剛才十來分鐘里,他沒少踫上對方幾個血都見紅的英雄,憑以前的狠勁兒如果黃躍現在沖上去指不定還能撈個人頭,現在卻是一見著對方的英雄露面便撒丫子就逃,整局下除了打野,便是哪路沒人往哪路蹭,錢倒是沒少賺,裝備也精良,但正是這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沒少挨除了湯顯之外其他隊友的大罵。對于那些跳腳的家伙黃躍也懶得理會,繼續專心打野補刀,因為有湯顯這個還算犀利的家伙撐場,天災一方以4v5的情況下戰事膠著到了50分鐘,最終黃躍的小黑閃亮登場,裝備逆天到一把蝴蝶外加一把聖劍,至于假腿,吸血胸-罩這些玩意兒也是必須的。大後小黑的強勢崛起讓對方狠狠地喝了一壺,最終還沒等小黑大殺四方,對手瞅著到它的一身裝備,直接gg落跑,讓黃躍氣得臉色青白交加,不理會湯顯口中念叨的「這局能險勝,小黑居功至偉。」吹掉了剛才游戲抽煙時沒少掉在桌上的煙灰,起身也不客套地拿了趙三忌打包回來的外賣,對著一大瓶可樂鯨吞牛飲,笑著朝趙三忌道︰「你丫真夠哥們。」
趙三忌笑著道「別這麼見外,都是些客人吃剩下的殘羹冷炙,不要錢的。」
湯顯正仔細地處理著快餐盒里的那塊粉女敕的東坡肉,听到趙三忌的話差點沒一口噴出,找到了旁邊的垃圾桶吐下,又用開水漱了漱口,大喊道︰「三郎你丫的欠揍,誠心惡心老子是不。」
趙三忌只曉得黃躍有輕微潔癖,不然也不會因為蘇凱那丁點豆漿而差點大打出手,卻不知道湯顯對這種事居然也這麼敏感,哈哈一笑,道「忽悠你們的」收拾好下午上課需要的課本,回頭看向仍舊一臉懷疑的湯顯,問道「下午的課去上不?」
黃躍這犢子估計是真餓暈了,即使剛才在趙三忌說這兩份外賣是殘羹冷炙的時候也臉色不變地大快朵頤,塞著一嘴巴的飯菜朝趙三忌搖頭道「必修課選套,選修課必逃,不去,不去。」旁邊的湯顯則是罵說「你丫的腦殘,這學期哪來的選修課。」不過對黃躍的言論也是贊同道「點名的時候幫忙喊聲道,哥兩對你感激不盡。」
「感激你們一臉,真到時候教授問起了,我就說你倆犢子轉專業了,最好讓他把你們的名字從名冊上劃入黑名單,哇哈哈。」
趙三忌奪門而出,仰天長笑,他想起了以前和碳頭還有小雞在趙家堡的歲月。那時候小雞也很喜歡裝病曠課,最後卻是沒少挨體罰,如果讓小雞自己說學生生涯最刻骨銘心的,無疑是q鎮初中的那間茅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