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天下 第三十三章 父與子

作者 ︰ 這貨不是飄灑

對黃躍的這點小聰明湯顯不置可否,很不客氣地從黃躍兜里搶來那包紅塔山,抽煙這玩意兒還真會上癮,在這除了誘惑什麼都能拒絕的年代,湯顯自認也是俗人一枚,所以不跟黃躍客套,燃起香煙後生平第一次抽出了兩種牌子香煙的不同之處,打心底有點自鳴得意,只是夾煙的姿勢有點別扭,一直來回擺弄,卻始終找不到自認舒適、雅觀的角度,趙三忌在宿舍那會雖然不經常吞雲吐霧,但湯顯平日里沒少研究三郎的一言一行,他抽煙的樣子,叫一個帥氣,這讓有心來個東施效顰的湯顯心生挫敗感,狠狠吸了口修長指間的香煙,覺得有點嗆,便摁在身前的煙灰缸內熄滅。

閉目養神的黃躍不理會自從打過電話那會兒就一臉亢奮的湯顯,對于他到底是誰突然也沒了心思追究,說難听點人家的家底好歹也上胡潤榜,即使自己真打听清楚了又如何,有點消極的說法便是蚍蜉撼大樹。

看了樓梯口被人用擔架抬下來的趙三忌,湯顯利索起身迎上,朝旁邊一位賣相甜美的女醫生笑問說三郎狀況如何。女醫生俏臉有些慘白,雖然在醫科大學的時候沒少和浸泡在福爾馬林的人體標本打交道,但學習是一回事,目睹殺人現場又是一回事,第一次出來實習就見到這種血腥的場面讓她一時半會仍舊心有戚戚然,停下有些倉促的腳步,聲音微急,「看情況應該只是暈厥過去,不過身體上有幾處小傷,沒少流血,具體得檢查結果出來才能斷定。」湯顯很紳士地道了聲謝謝,看著趙三忌被送上救護車後這才把眼光瞅向了尾隨下來的碎發美女身上。

很漂亮,饒事見識過湯岳山身邊不少禍國殃民的金絲雀的湯顯,在看到齊小楚第一眼時還是覺得眼前一亮,雖然他一直不相信世上真有傾國傾城的女人。

湯顯沒了方才和黃躍坐一塊時的囂張跋扈,嘴角勾起一絲無懈可擊的微笑,問道「湯顯,三郎的舍友,你是…」

「齊楚,算是趙三忌的朋友。」聲音很淡,不卑不亢。

湯顯自是清楚這個趙三忌逃命前還不忘拉上她一起比翼雙飛的女孩和趙三忌交情不淺,所以也沒敢或說壓根沒有打著挖牆腳的心思,對這個膽量和韌性比一些京城地道兒的大老爺們更加出彩的女孩,他更多的是出于好奇,畢竟方才那種砍胳膊卸腿的血腥場面,饒是自己和黃躍這兩個血氣方剛的男兒也受不了。

「晚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給老娘說清楚。」有點怒火中燒的意思,不過聲音听來還是很平淡,若不是宋佳佳被楊開泰吩咐人帶走,她也不用特意跑來質問這個始終一副事不關己、雲淡風輕模樣,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作嘔的男人。

在105時湯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就算沒心沒肺的趙三忌在練毛筆字那會兒如果有人吵到他他還是會跳腳大罵,可是晚上湯顯似乎沒有再扮老好人的意思,雖然臉色如常,只是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一直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黃躍卻是殺將而來,簡短地把事情的始末概述了一遍,卻是絕口不談,對這個如果放以往那會被自己撞見即使拼個鼻青臉腫也非得上前狠狠咬上一口的水靈大白菜他不敢以常理度之,所以對自己和劉深耕是否認識,他絕口不提,這事兒還得和三郎當面交代清楚才是道理,借人之口難免會惹三郎嫌疑。

富庶家庭出身的齊小楚打出落得個亭亭玉立起就沒少養尊處優,但她終究不是個只會成天窩宿舍里淨看些類似于《非誠勿擾》的無啥營養節目,早在研究《人性的弱點》時,她就順帶著也把《厚黑學》看了個通透,所以當然也不信黃躍口中那件只因相互撞了個肩膀就得拼得個你死我活的打馬虎眼言論,當下聲音愈加清冷,

「真不想說出實情?別試圖挑戰老娘的底線。」似乎在和趙三忌同搭過一次火車後,這閨女小時候的那股丑小鴨的悍勇再次被盡數激發出來,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思。

黃躍有股啞巴吃黃連的感覺,暗罵一聲他娘的和趙三忌扯上關系的家伙還真沒有一個是好相與角色,先是一通電話就把自己糧草燒了個精光的唐呂娘,再是晚飯那會兒一打啤酒下肚還能穩如泰山的藍半城,接著又是這個似乎能讀透自己心思的大美人兒,當下嘆了口氣,也不做停留轉身離去,因為隔著廳堂的落地窗,他看到黃灶順的那輛奔馳車。

奔馳車內,黃灶順正叼著根牙簽剔牙,從他微微有些斑白的兩鬢不難看出他的年紀,身子沒想象中的臃腫,屬南方清瘦爺們之流,只是掛脖子上那條金燦燦約有嬰兒小拇指粗細的金項鏈,讓他顯得比黃躍口口聲聲說自己是x市地痞更加具有說服力。

黃躍一改以往見著黃灶順就如老鼠見到貓的唯唯諾諾作風,有點怒發沖冠為哥們的意思,等車緩緩駛出ktv門口後便劈頭問道「晚上這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劉成文那王八羔子雖然也會不識好歹,但就算借他百十來個雄心豹子膽他也沒有這般明目張膽殺人的底氣,你說,是不是老頭你在背後搞的鬼?」

黃灶順沒想到這犢子今天居然如此反常,以往雖然也曉得這沒出息的犢子沒少在x市興風作浪,但很多時候玩的盡是些為女人爭風吃醋的把戲,所以自己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歹那會兒小兔崽子見著自己還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哪有今天這般不分尊卑,只是他也不生氣,笑罵了聲小兔崽子,吩咐前面開車的年輕後生說把車開到希爾頓,接著落下車窗,從車座旁掏出包有些稀罕的中南海,扔給了黃躍一根,兩父子就在車內一起吞雲吐霧。

黃灶順抽煙沒黃躍生猛,畢竟是上了年紀的男人,以往酒色這類玩意兒也沒少接觸,所以身子多少還得小心保養,圖的就是個能夠多安享幾個天年。當黃躍抽完第三根時,黃灶順這才把手里頭的煙蒂隨手往窗外扔掉,黃躍膽肥地罵道暴發戶行徑,得瑟個啥。

黃灶順伸手撓了撓黃躍的頭,笑聲說小兔崽子晚上吃雄心豹子膽了,敢跟老子這麼說話,就不怕老子給你斷草斷糧,讓你沿街乞討去。

黃躍悶不吭聲,拿起手機看了條短信,湯顯發來的,五個字,「三郎不見了」。

黃灶順沒有偷窺自己兒子短信的意思,只是這犢子不拿自己老頭當外人,遞過去給黃灶順瞧了一眼,這才緩緩道︰

「晚上這事真是你的意思?」

「打架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傻孩子,老頭還會坑你不成,只是後頭背景太大,容不得你家老頭反抗,所以也別怪老子唯利是圖,商場上的事兒沒你想象般的簡單,到了一定層面,講究的都是些強強聯合,和政治上講究的站隊大同小異,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真以為咱黃家在x市能一路凱歌到今天這般光景然後一枝獨秀都是憑老子一手打下來的啊?呵呵,社會關系復雜著呢,說到底你家老子也只是個幫人跑腿的狗腿子,等等帶你去見個人你就知道了,記得到時候得規矩點,不得像剛才那樣沒大沒小。」黃灶順第一次語重心長同黃躍說了這麼多話,就連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搖了搖頭,望著窗外,不語。

和湯岳山不同,雖然黃灶順也沒有讓自己兒子過早接觸自己生意上的事兒,但從從小他就手把手教黃躍練筆寫字上就不難看出他對這個兒子還是很上心,至少黃躍在惹出大大小小風波百余起後他沒少橫眉冷對,小至黃躍上小學那會兒用小石子砸壞教室的玻璃窗,大到為了個歡場女子在夜場拉幫結派打架斗毆,事無巨細,黃灶順都一一寫在擱自己床頭的那日記本上,每次睡覺前無聊的時候總會翻開看看,然後笑罵聲沒出息卻自覺異常滿足。黃躍自是不懂這巍峨磅礡的父愛,過慣了衣來伸口的養尊處優日子,每次打電話給黃灶順開口第一句卻是沒錢,而黃灶順也沒過問黃躍花錢跟燒紙似的生活,只是一味縱容或說溺愛,這在黃躍他母親看來老不死的這種做法的確太過不可理喻,因此沒少對黃灶順吹枕邊風,而每當那時候黃灶順總會很男人主義道︰男人的事,女人少瞎摻和。女人為之氣結,沒少在黃灶順身上掐得青一塊紫一塊,只是事後黃灶順說了句「紈褲點好,至少還有自己這把老頭子幫著撐腰,可以讓他多過些無憂無慮的日子,等哪天小兔崽子真浪子回頭了,那才是名副其實的一鳴驚人。」

而今晚就是一個契機,或說是黃灶順蓄謀已久,因為那個男人終于回x市了,就在今晚的希爾頓,他已經盼了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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