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課的時候,趙三忌領著燕青兆和藍未央在學校食堂吃過飯,期間藍半城埋怨說學校的飯菜太他娘的不堪入味,在飲食方面,他可不像藍半城或趙三忌,這家伙飲食情懷特濃烈,很小資,也很敗家,就如昨晚他沒依燕青兆的意思隨便找家賓館對付一宿一樣,而是挑了x市那家最金碧輝煌的海悅山莊,用他的話講,好歹俺也是富二代,不能寒磣了藍大爺的身份。在飯桌上,由于深受趙老爺子影響,趙三忌本能地沒多說話,只是點的飯菜稍多,都是一些比較能補身子的東西,一味地往燕青兆的碗里夾菜,燕青兆瞧在眼里,滿臉都是小女人受寵後的幸福,最後藍未央看著心酸,琢磨著這家伙估計是想起了自己第十幾任或第幾十任女友,睹物思人的情況下,為了保護自己那顆堅強的男人心,只好端起飯盆,獨自一人蜷縮在角落里悶悶不樂。趙三忌如若未睹,也不顧周遭或艷羨或嫉妒的眼神,繼續和燕青兆你儂我儂,兩人間彌漫著的溫馨,倒真有點像陽春白雪的校園式戀愛。
「南下的路上注意安全。」趙三忌仔細剔掉了菜碟里頭一片水煮活魚的魚刺,然後放到燕青兆的碗里,語氣不算平淡,有點不舍。
燕青兆夾起趙三忌遞過來的那些幾乎快把自己飯碗堆了個老尖的東西,放到嘴里仔細咀嚼,末了,道「年後我再回來。」
趙三忌點頭,抬眼看了燕青兆,溫柔似水,從兜里掏出了方面巾紙仔細地幫她擦掉嘴角的油膩,說「給我兩年時間,到時候小青兆就不用再東奔西跑了。」燕青兆笑笑,認真地點點頭,聲音不大,「經過這陣子的事兒,奴家還真想安心當小虎子的少女乃女乃了,只要小虎子不怪我食言就成。」
趙三忌搖頭,沒說話,繼續埋頭仔細處理菜盆里的一些東西。燕青兆在旁索性放下筷子,雙手托腮,眨巴著大眼楮盯著趙三忌看,三個月不見,這男人還真長大了不少。想起昨晚趙三忌在酒吧會議上,用swot分析酒吧里的一些條條框框的事兒表現出的老成持重,燕青兆大感詫異的同時也對那個趙三忌的學以致用能力刮目相看,一改在趙家堡好勇斗狠時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作風,小虎子終于也曉得先發制人,大感欣慰的同時,燕青兆去了本還打著留在x市幫趙三忌一把的心思,說起了其實此番南下還有一些家族交代的事兒要處理的事,在x市並不能多待,至于具體的內容,她並未多說,似乎有所隱瞞,雖然心里愧疚,但此刻不管從能力上講或者從實力上說,撇開那輛掛著閩a00打頭的奧迪車,還有那個人稱「教父」的家伙,就趙三忌這點家底兒仍舊遠遠不夠看,燕青兆擔心這犢子腦袋一發熱下就不知死活,算是為他著想吧。
午飯過後,燕青兆並沒在學校多待,拉著趙三忌回了海悅山莊又一番親熱,當然,因為顧忌到燕青兆別扭的走路姿態,趙三忌也只沒敢對燕媳婦兒得寸進尺,只是過了一把嘴癮和手癮。之後,燕青兆匆匆收拾好隨身行李,攔下了輛出租車,拒絕了趙三忌送行的好意,孤身一人前往機場,南下廣西北海。
人生若只如初見,燕青兆臨走前,趙三忌想起了這麼一句。
「哥,兒女情長呀?」見不得趙三忌叼著顆香煙在嘴上卻又不抽的落魄模樣,藍未央開口笑道。
「情你一臉,咱這叫情深意重,你懂個毛。」狠狠吸了一口,在燕青兆從酒店出來後,趙三忌還是不放心,喚來了吳亥天,帶上藍未央一路尾隨燕青兆,殺將到了機場。
嘿嘿一笑,藍未央難得沒有貧嘴的心思,開口商量道「哥,能不能讓俺在x市待一段時間?」
趙三忌皺眉,「你不用上課?」
「上個屁,一群糜爛的牲口,能學個毛。」
「嬸子呢?她怎麼說?只要她答應,我這邊不是問題。」
藍未央吃癟,囁嚅道「瞞著唄,反正過年時候再回家就得,再說現在俺家里可是有好幾個保姆,老媽的生活不怕沒人照顧。」
「不行。」趙三忌一棍子打死。
「那讓俺去趟美國?」
「看望半城?」抬眼看了那架緩緩起飛的飛機,趙三忌吁了口氣,扔掉手頭的香煙。
藍未央點頭,道「怪想那家伙的。」
趙三忌思索良久,最後還是搖頭,「你丫英語四級都沒過,到那邊跟人打啞語比手畫腳去?」
藍未央急了,紅著臉解釋道「俺雅思考了六點五分呢!」
人不可貌相,趙三忌回頭仔細瞅了藍未央,不想初中那會兒英語成績和自己半斤八兩的小雞,事到如今居然也曉得上進,至少在英語方面自己算是望塵莫及。「和吳哥嘮兩句,真要可以的話,那我不攔你,不過還是老規矩,這事兒得讓嬸子知道。」
藍未央徹底蔫了,「哥,你這是成心和俺作對,咱兄弟不帶這樣的。」
趙三忌笑笑,並沒同藍未央大費唇舌地解釋些「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理論,這種事兒得靠覺悟,說教不來的。藍嬸的身子骨向來羸弱,當年下嫁給藍叔那會兒更沒少起早模黑下田干些粗重活兒,甚至當初听藍老爺子,也就是半城他爺爺,未央他叔公講,藍媳婦在生下藍未央不到一個禮拜後,寒冬臘月的就下地挑擔澆自家的那三畝包菜田,從此雪上加霜,好長一段時間臥病不起,幸虧後來老藍家憑借幾件古董發跡,藍嬸這才有一段時間去安心養病,別的方面不敢說,但在醫術上,在趙家堡有神醫名頭的趙老爺子,趙三忌還是心服口服,雖然私底下沒少打趣老爺子是地道的「赤腳醫生」,但能讓他束手無策的病癥,趙三忌還真不信醫院里頭那些是冰冷的化療儀器能起到什麼作用,至少當初藍嬸吊著一口氣時,是趙老爺子用一劑中藥給硬生生從鬼門關拉回來,但事後也說了,藍媳婦這病吶,只能靜養,不能根除。女人坐月子期間,嬌貴。趙老爺子說。
到了學校,吳亥天的寶馬就掉頭回了酒吧,著手一些昨晚會議上趙三忌羅列出的一些方針。至于藍未央,卻腆著臉跟在趙三忌後頭,藍未央一直深信,拿對付女人的死纏爛打這門子功夫用來對付虎子哥同樣適用,誰叫他心腸軟。只是此次卻出乎藍未央意料,趙三忌似乎是真吃了稱砣鐵了心,板著一張臉就是不給藍未央好臉色看。無奈,在尾隨到了105寢室後,藍未央泄氣道「哥,你說的哦,只要俺老媽點頭,你就允許是不?」見著趙三忌點頭後,藍未央便掏出了手機,一番心理斗爭後終于撥通了個電話,開口就是一聲「媽。」接著先是囑咐她要按時吃藥,然後早些休息,這幾天據說海南那地兒會降溫,要她做好防寒保暖的工作,然後這才忐忑地說起自己要同虎子哥在x市這邊呆上一陣子,征求您老人家意見來了,問說讓不讓?電話那頭先是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開口道,你們學校放假了?藍未央做了否定回答,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繼而建議道,要不讓老頭子把你和小虎子整一塊得了,反正你們兄弟兩感情好,老頭子這幾年不是賺了些錢麼,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讓他砸點錢下去,把這事兒辦利索,再說,小虎子這娃兒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比起藍未央這小兔崽子成熟懂事得多,讓小雞和小虎子待一塊,自己不但放心,也省去了一天到晚在他耳邊嘮著嘴皮子,不用操那心。
藍未央眉開眼笑,道了聲老媽照顧好自己,正要掛掉電話,卻被旁邊的趙三忌給阻止,從小到大,就小雞鬼點子多,趙三忌是明白人,擔心藍未央隨意找個托兒來忽悠自己,笑道「我和嬸子嘮兩句。」藍未央曉得虎子哥的心思,卻老神在在,遞過手機。
「嬸子,我是小虎子。」
「小虎子呀,呵呵,三四年不見了,最近好不?老爺子呢?他老身子怎樣了?」電話里頭的聲音很熱情,期間說起趙老爺子的時候可能有些激動,咳嗽了幾聲。
趙三忌一愣,真是藍嬸,看了眼旁邊一臉玩味地藍未央,當下也不敢含糊,畢恭畢敬地交代了自己的近況,以及老爺子還算康健的身子,又嘮了一些家常,最後詢起藍未央要在x市待一段時間藍嬸是什麼態度時,電話里頭藍嬸卻呵呵一笑,道只要小虎子不嫌棄,幫嬸子看好小雞,那小子打小就皮,就是自己管教起來也總是力不從心,沒少對她那老婆子耍些陽奉陰違的勾當,打小也就小虎子的話他不敢忤逆,要小虎子多擔待點,就當是幫了嬸子一個忙,當然其中一些轉學的程序便由藍老頭操心去,官方的手法行不通的話,那就叫老藍在虎子的學校砸棟圖書館之類的,這些年陪老藍闖東走北的,嬸子算是整明白了啥叫有錢能使鬼推磨,也不怕丟不丟人,予取予求地各取所需罷了。
趙三忌小心地應付著,對這個自小她家炖只一斤不到的小土雞也要藍未央大半夜跑來拉自己去好生進補一番的嬸子,趙三忌一直心懷感恩,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