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天下 140.可憐天下父母心

作者 ︰ 這貨不是飄灑

趙三忌之所以讓周傳語在暗地里朝鐵龍彪抹黑自己,一定程度還是出于把錢五岳捆綁上自己這條賊船的考慮。這樣的做法在傳統的江湖上,肯定是不厚道的,可此一時彼一時,人心向背,趙三忌保不準劉氏一旦被自己用一些上陰謀詭計給整垮了之後,錢五岳是否還會和現在一樣,對自己言听計從。當然這只是個小手腕,他之所以整出今天這麼一出,醉翁之意在于趁此機會把錢五岳推向前台,趁著鐵龍彪給劉氏方面下絆子的空當,以傳媒公司為起跑線,在盡短的時間內,打造出一只足與對方抗衡的商業隊伍,甚至更加恢弘。從而綁定了錢五岳與自己的從屬關系。其勉強算得上險惡的用心,正是錢五岳這枚一心只想報仇的棋子的悲哀。但現實如此,很多事總是需要等價交換。

回到了下榻的酒店,玩轉不出更多出格厚黑手段的趙三忌有些過意不去,打電話給錢五岳,說晚上如果有空就一起吃個飯,只是今天要由自己做東,自己來廣州也有些天了,可沒少揮霍大牛哥的銀子。

因為這段時間的豪門丑聞事件,讓劉氏集團在股票市場多少受了些震蕩而為此心情大暢的錢五岳笑呵呵道,不就丁點銀子嘛,比起趙哥兒為自己花去的那身力氣,不值一提,做東請客這件事就免了,晚上自己公司方面還有些事兒要忙,改天吧,到時候自己做東,請趙哥兒吃頓好的。

這次錢五岳倒沒張口閉口鹿茸熊掌虎鞭牛鞭之類的,實話說,他現在的家底可容不得他有那底氣去口出狂言,至少賬上日漸緊縮的銀兩斷然沒有他說的那般雲淡風輕,扣除他在河浦區的那棟小別墅以及自己的奔馳坐騎,錢五岳這會子可是實打實的淨身出戶。究其原因,還是打腫臉充胖子,朝趙三忌一票人馬可沒少砸銀子,唯一值得慶幸,這錢花得值,並沒打水漂,劉氏這回不就稀里糊涂間吃了記悶虧嘛。想起前天事發時自己的老丈人,一個劉氏的高管,火急火燎朝自己求救時整就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形態,錢五岳心中又是一陣暢快。因果循環啊,這話兒在理。

趙三忌沒強求,掛掉了電話,一直安靜坐在落地窗前翻看一本鄉土人文版讀者的唐呂娘適時合上了書本,起身來到了趙三忌跟前。一身不惹塵埃的雪白連衣裙,腦後一襲如瀑黑發,胸前膚如凝脂處,掛有一墜精雕細琢的彌勒佛,這尊彌勒,在趙三忌離開廈門前是沒有的,唐呂娘道,除了自己身上的這個,還有趙三忌現在掛在脖子上的那尊玉觀音,都是她趁閑暇時上南普陀求來的。質地雖然比不上趙三忌鎖在抽屜里的那塊血琥珀來得珍貴,可馬虎也算是玉中上品,值不少錢。更加難能可貴的,這兩尊小玩意兒,都經由南普陀上的一個得道高僧開過光,說起那高僧,唐呂娘還順嘴提了一口,若不是自己的閨蜜俞懷柔和高僧有佛緣,她也不見得這麼順利就把事情給辦妥。當時趙三忌接手過玉觀音時,就曾調笑說,你們兩個傻姑娘肯定是被人給忽悠了,佛曰眾生平等,既然俞懷柔所認識的和尚是得道高僧,那為何還要對世人設門檻?尤其像咱家這麼水靈出塵的媳婦,當年老頭子可說了,呂娘可是有一身佛氣的,就差後腦勺處少了一圈佛光罷,難道這樣的金蟬子,拜訪一個世俗的高僧,也要人家牽橋搭線?唐呂娘皺著挺秀鼻梁,糯糯道,別胡說八道,只是圖個心安求個平安罷,即使上當受騙,那也情願。趙三忌傻笑著說,娘子越來越有母性光輝了。

趙三忌輕挽唐呂娘,一塊在身後的沙發上坐了下。趙三忌開口道歉道,這些日子受委屈了。

唐呂娘把頭靠在趙三忌因為穿了厚實衣物而略顯魁梧的肩膀上,輕輕搖了搖頭,淡笑道,君仗劍,殺四方,妾撫琴,隨君郎,不委屈。

趙三忌歉然之色更濃,一只手繞後過去輕撫著唐呂娘的發端,良久未語。之後起身從床頭旁梳妝桌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回到沙發前打開,里頭有兩只安靜趴著的草青竹蚱蜢,眼楮處還瓖嵌有兩顆綠豆般大小的黑珍珠,其中一只尾翼稍長身子骨架偏瘦,另外一只身子相對豐腴,栩栩如生。唐呂娘一看之後,神采飛揚,一眼認出了兩只竹蚱蜢性別,探出柔若無骨的修長細手,小心翼翼地捏了其中那只相對豐腴的,仔細觀賞後,別有一番風味地撇了撇嘴皮子,鼓氣道,人家真有這麼胖?

趙三忌嘿嘿一笑,捻出了另外那頭長翅膀的,笑道,如果不這樣,你能一眼看出哪頭是我,哪頭是你。

唐呂娘吃笑道,你才是一頭呢!說話時,眼眸子依舊盯著手中的小玩意兒,愛不釋手。

趙三忌看著愈發小女人的唐呂娘,心中疼惜,愛憐道,往後不在你身邊的日子,我一禮拜為你扎一頭。

唐呂娘抬起眼眸子,怔怔地看這趙三忌,小心問,你要走?

趙三忌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只好寬慰道,最快兩年,最遲四年,會回來的。

唐呂娘垂下眼簾,重新把視線落在了捧在手心上的竹蚱蜢,卻難以掩飾眼眸子間的那抹憂傷,故作堅強問,去哪兒?有危險嗎?

趙三忌摟緊了靠在自己肩頭的唐呂娘,道,昆侖山,應該有驚無險。

唐呂娘幽幽道,那就是有危險了。

趙三忌笑著埋頭刮了刮唐呂娘的鼻梁,笑著給出了承諾,道,我答應你到時肯定會背著一簍子竹蚱蜢活蹦亂跳地回到你身邊。

唐呂娘微顫著身子,沒敢抬頭,她擔心自己眸子里的那一顆淚珠子,羈絆住了男人的步伐,抬頭展顏一笑道,那我等你回來。

趙三忌只是緊了緊摟著唐呂娘的臂膀,之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道,今天都已經小年了,董姨那邊,我們也該回去罩個面了。

唐呂娘輕聲回答說,你確定?我媽脾氣可不好,到時把你掃地出門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趙三忌一昂脖子,挺不要臉道,攤上我這麼個乘龍快婿,不信董姨還真舍得把俺往死里埋汰了,大不了往後我再為她多添幾個外孫讓他老人家折騰就是。

唐呂娘抬手在趙三忌胸前敲打了一下,笑罵說,沒個正經,又問,那咱什麼時候回去?

趙三忌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看怎樣?這會兒過去至少還能蹭頓晚飯。

唐呂娘稍微一錯愕,用手托了托自己的下巴,又起身仔細照過了一把鏡子,發現最近自己氣色不錯,這才點頭答應了下。之後拿起手機給母親去了個電話。趙三忌伺機貼耳到了電話旁,唐呂娘不避諱,把音量調到了最高,然後又摁了免提。

電話響過四聲後就接通,此時趙三忌心里突然一陣打鼓,唐呂娘似乎也不好過,扭頭看了看身旁的趙三忌,發現對方的神情比她還尷尬,趣味地輕笑了一聲,感覺好受了不少。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平淡,不驕不躁地問了來人。唐呂娘一听這聲音,突然覺得心中發堵,醞釀了小半晌,喚出了一聲媽。

對面很明顯的訝異了一下,隨後電話兩頭三人很有默契地沉默了十幾秒。

已經收拾好了情緒的唐呂娘,又輕輕叫喚了一聲,道,我是呂娘。

董姨這才不咸不淡地嗯了聲,不過饒是她再怎麼克制自己的性子,也難掩言辭中的激動,問說,丫頭今年回家過年嗎?你都已經五年沒回來了。

這一說,唐呂娘的眼眶開始泛紅了,握著手機的雙手也不禁開始顫抖,勉強從喉嚨擠出一個字,輕嗯了一聲。

董姨有些喜出望外的意思,急忙問什麼時候會到家?

唐呂娘在趙三忌無聲的鼓舞下,忍住了想要仔細徹底哭上一把的沖動,但也依舊顫音道,大約再過一兩個鐘頭,大約下午四點左右到。

董姨這下驚喜交加了一把,開始在電話里頭絮絮叨叨說了一些籮筐瑣事,大約是唐呂娘這閨女也太不讓人省心了,既然要回家這麼大的一件事,也不提前說一聲,這會兒她可什麼都沒有準備,除了閨女的房間還保持干淨外,一些吃穿方面的,自己可是一個都沒有張羅,冰箱里頭現在也就只剩幾棵芹菜和包菜了,眼看現在這天色,一時半會上菜市場也沒法買到她最愛吃的新鮮八寶魚和大閘蟹,看來晚上只能下館子了。

唐呂娘打住了母親的絮叨,笑說,粗茶淡飯挺好的,不用下館子。

董姨于心有愧,堅持不能委屈了閨女,現在她就出門去,上酒店打包幾份回來。一想起等會兒回到家時便不在面對冷冰冰的一棟大宅子,董姨心中便泛起了一股久違的溫馨,說著匆忙掛掉了電話。

隨後不久,唐呂娘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家里的號碼。董姨開口道,說自己剛剛高興過了頭,有些事忘記了吩咐,閨女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別讓人給磕踫到了,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道回家的路上要是踫著一些搶劫的流氓地痞了,記得破財消災,不能犯倔脾氣。

唐呂娘笑著一一答應下。

掛掉電話後,唐呂娘輕輕吸了吸鼻翼,幽幽地望著趙三忌,後者帶著安靜的微笑,朝她張開了臂膀,唐呂娘不再矜持,躲進男人的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可憐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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