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事,均是兩面,有人喜,便定有人憂,此為之乾坤陰陽,悲歡離合死生,世間萬物,盡在此列。
逍遙散人與妖族長老,此刻都是那台下的看客,所以事不關己,則不必憂心。
王保平看著天上的巨變,心中把辛二娘的心思猜了個十分,便知道自己再不能不有所動作,自己已然是那被殃及的池魚,若是再不自保,便估計再無可能逃出升天。
劇烈的踫撞時不時傳來,黑雲雖然猶若囚籠一般,籠罩著這一方土地,可是任天行也不是弱者,在這劇烈的波動之下,這一片空間仿佛隨時會破裂一般。
「吼……」
天地間響徹一聲怒吼,百里可聞。
赤地千里,小溪干涸,太陽仿佛猛然熱了一倍,一些小的動物,植物瞬間死亡。
這一刻,王保平放開身上全部氣勢,金甲尸王之氣護在周身。王保平也是無法,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施為,只可惜千里生靈的無妄之災,因果至少三分落在他身上。
王保平氣勢一經放出,這黑雲所籠罩的天地猛然間一緊,辛二娘與任天行竟然都出現不能控制法力之象。
「此地果然有金甲尸王,只是可惜,我此刻與任天行不死不休,若是不然,定叫他灰飛煙滅。」辛二娘心中對任天行已是恨極,畢竟她自己所剩時間不多,若是不除去任天行,她天魔宗的道統便真的要斷送在她手里。
任天行也是一驚,只道這金甲尸王是辛二娘暗藏的後手,雖然他人間道宗專除妖邪,此刻卻是有心無力,若是有的半分疏忽,他今日便要身死道消。
凡世間,除了王保平的師傅南宮羽這個異類,金甲尸王便是僵尸之中最高的存在,一旦被修道之人發現,必定要拼死除之的。即便是僵尸之祖,黃帝的女兒旱魃,在這一界也只是金甲尸王級別的存在。
「竟然是金甲尸王!難不成……」逍遙散人吃驚道。
「無事,這金甲尸王被辛二娘和任天行的戰局所籠罩,想來也是逃月兌不了,只可惜此等逆天之物,若是換個時間,定要收了練成一個身外化身。」妖族長老青龍一臉可惜的神色。
忽然間,一道血光直沖雲霄,撲向天空的太陽。
辛二娘感覺渾身法力一震,發現一身法力再不受控制,瘋狂的噴涌而出。
「不對啊,我明明感覺天魔解體聖法的時間沒到,怎麼會出現如此狀況?」辛二娘心中疑惑,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任天行。
只見任天行與自己一般無二,這才安下心來,既然任天行也如此,那問題定然出在別處。
辛二娘之前施法弄出的烏雲,仿佛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瘋狂的吞噬者周圍的靈氣,慢慢擴大。
當陰雲擴大到三百里處時,仿佛再沒有後力,這才猛然縮小,消失于無形,片刻間天地恢復正常。
王保平一臉好奇的看著天空中化為枯骨,然後瞬間風化的辛二娘和任天行,心中不由大駭。
雖然辛二娘和任天行化為枯骨,可是竟然還有四件東西,安然無恙,這四件東西便是小昊天鏡,玉瓶,寶劍和攝魂鈴。
王保平不由心中大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可是便宜了他王保平,原來看神仙打架,還有這等好事。
王保平便要飛身去收四件法寶,這才察覺自己動也不能動。
就在這一刻王保平感覺到巨大的吸力出現在天空,把自己往其中拉扯,那四件法寶已經順著吸力飛走。
王保平不敢多想,急忙運起全身法力,對抗忽然而來的吸力。
方圓千里的生靈,齊齊抬頭看著天空中忽然出現的一輪血日,與太陽並存,那血日瘋狂的吞噬著周圍百里的一切。
逍遙散人和妖族長老愣在哪里,仿佛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兩個人臉上都顯出悲苦的神色。
「竟然真的是末法之劫。」逍遙散人聲音有些顫抖,「雲之法界真的要放棄我們這一界?」
「應該是真的,既然末法之劫是真的,那麼我們這些人被拋棄便是真的,可笑我們拼死拼活,最後竟然真的是末法之劫,人間界從此大衰。」妖族長老青龍搖了搖頭。
「逍遙散人,我這邊回南方十萬大山之中,再不過問世事,你若是想要那元陽宗的秘籍,便自行前去吧,我走了。」妖族長老青龍說完,看了逍遙散人一眼。
「既然末法之劫已經來了,我要那秘法何用?我會到海外之地,尋得一處棲息之地,你我後會無期。」逍遙散人說完,直接施展遁法走了。
妖族長老青龍見逍遙散人走了,自己也慢慢御風而行,往南去了。
這末法之劫不到他們溫養層次,是感覺不到天地間那一縷氣息的,此後百余年,因為沒有了溫養老祖的壓制,修真界各個小門小派紛紛走出山門,竟然成就末法之劫道門最後的輝煌,此乃後話,咱不多言。
王保平再也抵抗不住紅日的吞噬之力,被紅日吞噬之後,紅日便消失于天地之間,仿佛從沒出現過。
一場大雨從天而降,千里赤地恢復了一絲生機,這是王保平不知道的。
只是這人世間的靈氣,從此稀薄了許多,剩下不到三分。
只說王保平被紅日吞噬之後,便陷入一片紅色的混沌之內,王保平發現自己一身道法此刻竟然只有三分威力,好在金甲尸王的體魄還在,倒也不太擔心。
只是王保平不曾知道,他的身上在靜靜的發生變化,金甲尸王的身體在緩緩恢復生機,那些天賦的能力卻並不因為身體的改變而消失,反而強化了不少。
王保平在紅色的混沌空間之內,呆了不知道多少日月,每日里便在混動之中奔跑,初次之外便是打坐恢復。
在這個紅色的混沌之中,王保平從來沒遇到過一個活的生命,殘缺的東西卻是不少,比如一些不知名的晶體,還有一些修真界靈氣盡失的法寶,還有一些蘊含奇怪力量的武器。
日子久了,王保平也沒了初時的擔心和好奇,這一方混沌之中,仿佛只有他一個活物。
直到有一天,王保平在混沌之中遇到靈氣還未消散完畢的攝魂鈴,王保平這才記起許多往事。
「不知道兩位師弟現在如何,有沒有逃月兌出去?師傅的囑托我始終沒有完成,想必師傅泉下有知,也不會怪我吧?」王保平看著眼前的攝魂鈴,喃喃自語。
「救我!」一個女子虛弱的聲音忽然傳進王保平的耳中。
王保平看著手中的攝魂鈴,笑了笑,「沒想到日子久了,竟然生出幻覺來了。」
「救我!」
王保平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攝魂鈴,深念探入其中,發現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只是那身影明顯閃爍不定,仿佛隨時便要消失一般。
「是你!天魔宗的小丫頭?」王保平好奇道,仔細感應著鳳夙的樣子。
「沒想到我感應到的人,竟然是你。」鳳夙苦笑道︰「你我之間滅派深仇,知道再無回環的余地,只是我臨死之前,問你一事,方才甘心。」
「你說吧,倘若我知道,定然告訴你。」其實在紅色混沌空間中的這些日子,王保平心境平靜了許多,再著也是一個人寂寞久了,想找人說說話,所以也並不急于就此讓鳳夙的殘魂消散。
「我師傅和任天行那一戰後來如何?」
「我被吸入這異空間之時,你師傅和任天行都化為齏粉,消散于天地之間。」
「師傅死了?」鳳夙掩面痛哭,只是她是魂魄之身,怎麼哭也沒有眼淚流出來。
王保平見鳳夙哭泣,也並沒有打擾她,她自己知道那種痛楚,多少日子,一念及師傅南宮羽,他也常暗自神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鳳夙漸漸止住哭泣,平復了心情。
「你動手吧!」
王保平沉默著,不說一句話。
「為什麼不動手?你我有滅派之仇。」
「仇恨!」王保平苦笑道,「殺了你又如何,現在身在這異空間,不知日月,也不能出去,我終究辜負了師傅的期望。」
「異空間?」
「嗯!」王保平把他二人的處境與鳳夙詳細說了。
兩人一起陷入沉默之中。
「我一直奇怪,不管是師傅或者任天行那一個贏了,我都不會是現在這番,跟隨著攝魂鈴的靈氣消散而逐漸脆弱,只可惜我魂魄不全,另一半魂魄在師傅的法寶之中,即便你不殺我,我也活不了多久。」鳳夙對著王保平笑了笑。
「暫且不殺你,若是有命回到我們的世界,我定然殺你報仇。」王保平收回神念,把攝魂鈴收在腰間,繼續在紅色的混沌之中奔跑。
時間一天天過去,身在混沌空間之中的王保平並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每日里也會通過深念跟鳳夙說幾句話,兩人的了解逐漸深了起來。
之後的某一天,王保平找到辛二娘的法寶玉瓶,這才把兩個殘魂放出,讓鳳夙的魂魄重新合一。
卻不想鳳夙完整的魂魄得到紅色混沌空間的滋潤,竟然逐漸恢復,最後竟然比生前還好上許多。
王保平也不在把鳳夙的魂魄收回法寶之中,任她跟在自己身旁,兩個人沒事之時,便聊起從前,除了僵尸之軀這個驚天的秘密之外,兩人之間再無秘密。
彼此了解的多了,兩人之間竟然暗生情愫,只是兩人都不知道,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