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殺她?」莞爾蒼白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他卻玩味地答非所問︰「她和素袖加害于你,你卻不想她們死,是因為你覺得死不足以懲罰她們呢?還是……你變善良了?」
「或者……是你在鬼門關里走了兩遭,對死亡有了些畏懼,所以像換了個人似的?」
他說話不疾不徐地,莞爾听著卻冷汗涔涔。
這個男人……古人最忌諱的鬼神之說,他竟毫不畏懼的!而且話中有話……莞爾心虛,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根本不是嫣然公主?
她緊張地說不出話,他也不問,只是臉上玩味愈濃,好像什麼都被他看穿了似的。
終于,所有壓力卸去,男子站起來拂拂衣袖,臉上平淡無波。
「你若不想讓她死,只需將實情告訴太後,太後自會獎賞她。」
獎賞?殺了她,是大功一件麼……
「嬤嬤沒有死麼?」她澀澀地問,看向昏迷的瑜嬤嬤時心情復雜。
看出她的矛盾,對方邪惡地建議︰「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莞爾卻匆匆避開眼——會後悔嗎?也許下次再落在嬤嬤手上時,會後悔今日的仁慈吧……但她就是無法狠下心,讓自己手里再多一條人命。
他突然陰惻惻地諷刺︰「祝你能在這宮里長命百歲。」
莞爾听了這話,竟毫無心緒波動,反而有了些自嘲的力氣,她仰頭直視他︰「長命百歲?」她撿起那只落在地上的小碗把玩,半晌感慨道︰「如果我有這一手功夫,也不怕會死了。你肯教我麼?或者,找這個人來教我?」莞爾舉著那只眼熟的細骨瓷碗挑釁。
男子眉頭一跳——她竟發現丟杯子的人不是他?或許,連「早荷」的身份都已經被她揭穿了?
他扯扯嘴角,似自語般低語︰「我果然是不能小看了你……」
他手指一動,莞爾只覺氣流微亂,手里的碗已經砸到地上碎了個干脆。
「這些不是你這樣身嬌肉貴的人能學的了的。」他掃過被她心軟放過的瑜嬤嬤,若有所指︰「更何況,你有如此心智,只要不像今日這般犯傻,哪里需要怕死。」
他語帶輕視,竟讓莞爾生出一絲蘊怒。
「你還沒教我,憑什麼小瞧我……喂,你上哪?」
她自顧自來氣,對方卻扭頭往外走。沒理會她的叫嚷,那男子在窗邊一躍,如一縷和風,眨眼間就沒了人影。
莞爾簡直以為這是電影特效成了真,可還未回味,就听早荷在外叫道︰「奴婢剛听到有東西碎了,公主可有傷到?」
他是因為听到早荷靠近才離開的麼?可是,這兩個人不是一伙的麼?
「公主?」
莞爾揚聲︰「我沒事,你進來吧。」
早荷躬身垂頭走進來,莞爾目不轉楮地盯著,也沒看出她的外表和之前的「早荷」有何區別,但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和以前的那個是不同的。
瑜嬤嬤說早荷不懂藥理、剛剛砸碎的那只碗,和她晚膳時用的一模一樣,而且,這個人看到她一身狼狽時的表情太淡漠了。早荷一心一意待她,敢只身為她犯險,必不會如此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