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來的不過是遠去的腳步聲。
每次都是這樣,暴風雨背後終究是歸于平靜。
可是這種無聲而未知的寂靜讓她更覺得恐怖,仿佛置身在一個黑暗的屋子,沒有陽光,沒有空氣,沒有任何一點生命氣息,有的只是那種死忙一般糜爛的絕望,肆無忌憚的撕扯著她的身體。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冰涼如水。
她仿佛死尸一樣的在地毯上躺了良久,有一刻,她都在想,就從窗子那邊跳下去吧惚。
她斗不過那個魔鬼,他永生不死,她又怎麼能夠逃出他的掌心。
她又喝了他的血,若是如同以前那般必須靠著他的血活下去,要過那種強顏歡笑沒日沒夜的討好那個魔鬼,那麼還不如立時死了算了。
只可惜,她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她爬不起來溫。
即便是死,也顯得那麼奢侈。
墨先生不久就進來了,給她換上來干淨的衣服,然後將她抱起。
她一直閉著眼楮。沒有一絲反抗。
就這樣吧,就這樣過著吧,她想。
她回到了他的城堡,事實上那里也是她的家,那是她生活十幾年的地方,現在看來,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顯得萬分熟悉,萬分的厭惡。
白燼一連睡了好幾天,沒日沒夜的睡覺,怎麼也不肯醒過來。
最後還是鳳惜雲恨不能將她的床拆了,死拉硬拽才讓她起來吃一點東西。
現在的她面容憔悴,整個人瘦的像是紙片,風一吹就要散了似得。
鳳惜雲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的好菜,精致的令人食指大動。
白燼卻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
其實應該是值得慶幸的事情,這一次,她並沒有那麼渴望那個男人的血。大約是因為體內有玖蘭家族的傳家之寶
那顆什麼千年的雪蓮。
但是想想,亦是枉然,那麼珍貴的東西給了她,果真是浪費了。
「小燼,怎麼慪氣也要吃些東西,你都兩天沒有吃東西了,以你這種尋常人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白燼懶懶的勾了勾嘴角。
是啊,她不過是個尋常人,不吃東西,她會餓,她會死。
可是他們就不一樣,他們是吸血鬼,是超越人類的可怕存在,即便是用刀子捅進心髒,也能夠安然無事。
鳳惜雲拉著她坐下來,給她舀了一晚鮮魚湯︰「你幾天沒有吃東西,先喝一些湯,暖暖胃。」
白燼如同木頭人一樣的接過,如同牛女乃一般的顏色,香味撲鼻。
喝了一口就不願意再喝。
實在是有些難以下咽。
白燼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起身又去了自己的房間。
她就是想睡覺,累,她太累了。
直到天色昏暗,直到那個男人到了她的房間。
水晶一般的吊燈將房間照的明亮無比。
白燼一下子不能適應驟然的明亮,一時往被子里面鑽了鑽。
男子毫不客氣的就一把掀掉了她身上的薄被。
「听說你不肯吃飯?」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白燼沒有避開眼楮,而是將身子縮了縮,仿佛沒有听見他說的話一樣。
男人一下子將她拎起來,像是拎著小雞一樣︰「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了,你是在向我示威嗎?」
哪里,她哪里敢向他示威,吃飯的事情她是真的吃不下。
「說話,跟我說話。」他命令一般的語氣。
他這樣說,她越是將唇抿的更緊。
白墨深一下子將她丟在床上︰「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你以為我白墨深就一定拿你沒轍,你就篤定我會舍不得,白燼,我告訴你,你太高估自己了。」
白燼仍舊是默不作聲。
她從來沒有高估過她自己。
所以,她隨便,隨便他怎樣擺布。
「你不願吃就算了,沒有人管你的死活」,男人冷哼一聲就離開了。
白燼心如死灰,始終不願意張口說一句話,甚至連抬起眼皮都不願意。
第二天依舊是鳳惜雲將早餐端到她的房里。
香噴噴的蛤蜊粥,白燼卻只覺得腥味撲鼻。一下子就跑到廁所大吐特吐。
這樣鳳惜雲和剛剛近來的白墨深同時皺起了眉頭。
于是被拉到醫院里面檢查。
當醫生笑眯眯的對她說︰「恭喜你們,即將成為爸爸媽媽。」
一句話叫白墨深和白燼一同愣在那里。
她不可思議的問︰「你說什麼?」
醫生微微斂住笑容︰「你們當父母的怎麼能夠這樣糊涂,都懷孕六周還不知曉。」隨機話鋒一轉︰「不過放心。孩子很健康。」
白燼只覺得天昏地暗。
走出醫院的時候,白燼忽然說了一句︰「我不會要這個孩子。」
「你敢!!!」
一句話就徹底激怒了這個男人。
「白燼,我警告你,你不要動那個念頭,你若是敢對這個孩子怎樣,我會叫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多麼嚴重的威脅。
白燼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這樣的失態。
「隨便你,你要將我千刀萬剮還是挫骨揚灰都隨便,總之我不會為你這個魔鬼生孩子。」
她難得眼中有了一點光彩。
她不要為這個魔鬼生孩子,不要孕育一個小魔鬼。
她不要,死也不要。
「你敢動她!!」他連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眼楮中充斥著毀天滅地的怒氣,拳頭緊緊的窩氣,但是卻是如此的無可奈何。
白燼冷呵呵的笑,有意無意的撫模自己的小月復︰「你看我敢不敢!」
于是,自從回去以後,他日日夜夜都跟著她寸步不離。
她所有的事情他親自打理,事無巨細。簡直成了一個專職的保姆。
白燼覺得可笑而悲哀,他果真是重視這個孩子啊。
只是有一點,他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十分的遷就她。
即便任憑她摔盤子耍脾氣,他也毫不在意。
白燼開始故意挑戰他的底線,即便是放火燒了院子里他最愛的英國玫瑰,他也只是一笑而過。
其實白燼嘴里說不要這個孩子,可是心里還是有些不舍,不說和自己血脈相連,就是她不想要這個孩子,讓白墨深這麼成天的跟著,也是毫無辦法。
眨眼過了三個月,竟已是深秋,這三個月來,白墨深對她百依百順,捧在手里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除了不準她離開他的視線半步,她像是女王一般活著。快五個月的時間,白燼的肚子已經隆起的很大,整個人也胖了一圈。
白墨深給她洗澡的時候總是說︰「你總算肯長了點肉了。」
是的,白墨深即便是洗澡的時候也要跟著,他重視這個孩子的程度已經到了有些神經質的程度。
白燼有時候真的在想,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死了,白墨深會不會真的將她碎尸萬段。
嘴變得很饞。
兩個人又去不夜城的高級食府吃東西。
白燼沒有想到在那里還能見到玖蘭。
三個月沒有見到玖蘭,在這種地方相見,彷如隔世。
玖蘭的身邊還是許歡顏。
她活蹦亂跳的圍著玖蘭上竄下跳,果真像個小孩子一般。
玖蘭時不時被她逗得一笑,可是神色間依稀可以看見一絲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