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父親看到文瑞的時候,眼楮明顯一亮。自己病成什麼樣子他心里有數,單看文瑞面對他臉色絲毫不變的樣子,他就看出文瑞是個心性堅韌的孩子。一個**能做到這個地步就不容易了,何況還是一個孩子。就這份堅韌功夫,不管眼前這孩子品性好壞,將來都是能做出一番大事的人。
「仙兒,你先去燒點茶水,我跟他說說話。」仙兒父親有氣無力的對仙兒說道。仙兒應聲出去了。文瑞看到仙兒父親看著仙兒背影的眼神中充滿了慈愛和不舍,不由得大為感動。
仙兒父親看向文瑞,歉意地說︰「文公子,寒舍簡陋,讓你見笑了。外面有板凳,你可以搬來坐著。」
文瑞趕緊說道︰「伯父,不用,我站著跟您說話就行,您也千萬別客氣,叫我文瑞就行了。我可不是什麼公子,僅僅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乞丐而已。」
嗯,謙恭有禮,答對得當,看來也是一個有教養的孩子,想來品性應該不差,仙兒父親看得暗自點頭。仙兒父親奇怪地問道︰「文瑞,你怎麼會踫到仙兒的呢?」
想了想,文瑞還是據實地說了仙兒為他祈福的事情。但見仙兒父親眼光閃爍,似有淚水滑落。良久,仙兒父親長嘆一聲︰「唉!苦了這孩子了!文瑞,謝謝你救了仙兒一命,這孩子怎麼會相信這鬼神之說呢。如果不是你阻攔及時,恐怕仙兒她……。文瑞,你這救命之恩,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文瑞送了一口氣,本來還怕他怪罪自己阻攔了仙兒為他祈福,看來封建社會也不盡然全都相信鬼神之說。文瑞欠了欠身︰「伯父,千萬別這樣說,讓誰看了也會被仙兒的一片孝心感動,不忍心看她枉送性命的。」
說完,文瑞看到仙兒父親輕輕地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文瑞剛想詢問一下仙兒父親的病情,只見仙兒父親臉色突然憋的通紅,「咳咳咳」一陣咳嗽過後,仙兒父親沖窗邊的痰盂里吐出了大口大口的混雜著血水的膿水。腥臭的氣味頓時彌漫整間屋子,看那情形恐怕是體內的髒器已經開始腐爛了。文瑞皺了一下眉頭,過去將窗子支起,一陣冷風吹來,屋子里的氣味好了許多。
「文瑞,我的大限已經到了,自己的病自己心里有數,我也知道你勸阻仙兒的話是權宜之計。你可知道我到底得了什麼病?」仙兒父親稍微坐直了身子說道。
文瑞搖搖頭,說實話,他到現在都沒有從仙兒父親的病癥里看出他到底得了什麼病,但是很顯然這是一種很厲害且極其恐怖的病。
「是麻風」,仙兒父親緩緩地說道。
麻風?!文瑞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麻風病,一種極為厲害的傳染性疾病,這種病的最好治療方法就是切斷傳染源!在現實社會治療起來就相當的麻煩,在游戲里封建時代背景下,這幾乎是一種必死的疾病了。文瑞非常想趕緊離開這里,麻風病的傳染性非常強,仙兒沒有被傳染,不代表他自己不會被傳染。到目前來看這個游戲是真的做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實,真實的死亡是什麼?是塵歸塵、土歸土,化為虛無。雖說這是游戲,肯定有讓人重來的機會,但是他估計那重生的代價將會是相當的嚴重的。
如果是在現實中,文瑞可定會有多遠就跑多遠。但這是在游戲里,想想仙兒那張淚流滿面的小臉,文瑞又感到心中一絲不忍。仙兒父親已經沒得救了,看情形時日依然無多,等他去世了,那孤苦伶仃的仙兒怎麼辦?罷了,文瑞心中長嘆一聲,舍得重生一次,賭一把吧,希望自己不會被傳染。文瑞發現仙兒父親咳嗽過後,氣色竟然好了許多,恐怕這是回光返照,該是做最後的遺囑了。
仙兒父親感慨地說︰「仙兒這孩子命苦啊,從一出生她娘親就過世了,五歲那年我又得了這病,只好帶著她搬到這荒山野嶺。唉!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幾年都是她來照顧我這病鬼了。我這做父親的沒有讓她過過一天好日子啊!」說完一聲長嘆。
文瑞沉默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能想象他們父女這幾年生活的艱辛,看看這茅屋,這簡陋的擺設就知道了。文瑞更加感覺仙兒是一個心地善良、單純的好女孩,他覺得不能再讓仙兒受苦了,自己應該保護她。想到這,文瑞就想跟仙兒父親說將仙兒交給自己照顧吧,但是他與仙兒家非親非故,而且是個朝不保夕的小乞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仙兒父親也在沉默著,似乎在回憶往事,可能是想到仙兒母親了吧,臉上竟然有了淡淡的笑容。良久,仙兒父親回過神來,他很鄭重的對文瑞說︰「文瑞,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文瑞緩緩地點了點頭︰「伯父,有什麼事情你說吧,能做到的文瑞絕不推辭!」
仙兒父親說︰「我們家已經沒有什麼親朋了,在我走後,家里就只剩下仙兒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我擔心她會被人欺負,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我照顧仙兒。」
「啊?」文瑞禁不住驚叫了一聲,這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得,這不用自己開口了。文瑞使勁地點點頭︰「伯父,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仙兒的!」
「文瑞,我看你大概也有十一、二歲了吧?」仙兒父親淡淡地問道。
這個,說實話,文瑞還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歲了。仙兒父親說十二歲就十二歲吧,「嗯,有十二了。」文瑞答道。
「十二,已經到了定親的年紀了。」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文瑞,我把仙兒許配你給吧!」仙兒父親說道,他也看出了文瑞對仙兒的喜愛,也罷,就遂了他的心願,這樣他也會真心地照顧仙兒,不至于生出什麼是非。
「啊!」文瑞再一次驚叫出聲,這次可是被天大的餡餅砸到了。說實話,文瑞想要照顧仙兒還是因為他對仙兒的異常喜愛。他也曾偷偷地想過等仙兒長大了以後的事情,但是看到仙兒家的真實情況,還是為自己的齷齪想法感到了一絲羞愧,他這樣做很有點趁人之危的嫌疑。
畢竟比文瑞多活了幾十年,仙兒父親當然能猜出他的那點小心思。微微一笑,仙兒父親問道︰「你可願意?」
「願意!我願意!」文瑞大聲回道。這麼漂亮的美人胚子,不願意那才叫鬼呢!
點點頭,仙兒父親突然坐起身子,直視著文瑞的眼楮說道︰「我不管你將來為善也好,為惡也罷,你都要對仙兒好,不能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你可敢指天發誓?」
沒有絲毫猶豫,文瑞三指向天,朗聲說道︰「黃天在上,今文瑞以父母的名義立誓,照顧仙兒一生一世,絕不讓她受絲毫委屈!」文瑞知道仙兒父親不相信鬼神之類的,索性他直接用父母的名義起誓。看的仙兒父親直點頭,暗道文瑞心思靈巧。其實文瑞很想學武俠片那樣掌劈碎石,然後說一句如違此誓猶如此石之類的狠話,可惜這屋子里沒有石頭,他也沒有那份功力,只好作罷。
「好!好!」仙兒父親老懷欣慰地笑道,「了卻一樁心願,我走的也安心了!不過你最好等仙兒及篳之後再成親。」
文瑞點點頭,這是自然的,古時女子16歲及篳,雖說古時十三四歲結婚的也有,但是要是讓文瑞在16歲之前跟仙兒同房,他還真下不去那個手。
猶豫了一下,文瑞問道︰「伯父,你就不怕我將來有個什麼意外,無法照顧仙兒了嗎?」
「放心吧,我觀你面相,不像短命之人。如果有什麼意外,那只能怪仙兒命薄。你去把仙兒叫來吧,我有幾句話吩咐她。」仙兒父親說道。
文瑞在灶上找到仙兒的時候,她已經把水燒開了,正在沏茶。那張原本潔淨的小臉上沾了不少的煙灰,看得文瑞一陣心疼。這已經是自己的媳婦兒了啊,文瑞連忙小心的用袖子給她擦掉。「仙兒,你爹爹有話要對你說,快去吧!」
仙兒本來在沏茶,看到文瑞舉著袖口來給她擦煙灰,本能的想躲開,但是她手里拿著水壺,怕燙著文瑞,還是默默地接受了文瑞的好意。听到文瑞的話,她連忙放下水壺,走進屋里。
文瑞沒有跟著進去,他知道仙兒父親也許會有體己話要跟仙兒說。就要他們父女好好的話別吧!文瑞嘆了一聲。過了大約一刻鐘,仙兒紅著眼楮來叫文瑞進去,再一次看見文瑞,仙兒的眼神里已經有了一絲羞澀。
看著文瑞和仙兒,仙兒父親不無遺憾的說︰「可惜看不到你們成親的那一天,你們給我磕個頭吧。」
文瑞連忙拉著仙兒跪了下去︰「伯父,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仙兒的!」
「瑞兒,現在還叫我伯父嗎?」仙兒父親笑道。
文瑞立即反應過來︰「岳父大人!」
「好!好!好!」仙兒父親叫了三聲好,聲音卻是越來越低,待文瑞仔細看去,原來他已經去了,那滿是爛瘡的臉上猶自帶著一絲笑容。
「爹爹!」荒野中回蕩著仙兒那令人心酸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