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宣州城,飄香居。
飄香居是宣州城內最大的酒樓,文瑞此時就端坐頂樓之上。他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看著興雲莊外那一架馬車漸行漸遠,不由得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志凌雲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做下如此惡事,終于達成了目的。就在剛才,李尋歡已經駕著馬車將林詩音帶走,他們會去哪里,沒有人知道,但是這一對苦命鴛鴦終于能夠相守一起,卻讓人頗為高興。
興雲莊灰飛煙滅,文瑞並沒有于當天便離開宣州城。十日之內由昆侖山奔馳而來,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而且在逞強硬抗大唐軍中精銳之後,沒有經過好好休息便又對上了龍嘯雲。雖然是出其不備的刺殺行動,但還是因為精力不夠,沒能發揮出自己正常的水準,以致再次受傷。所以文瑞安心地在這宣州城休息了兩日,順便看看志凌雲能否達到所期望的目的。現在狀態已經恢復,李尋歡也已經將林詩音接走,文瑞便打算就近回家看看。
納蘭青衣順著文瑞的目光,看著那輛馬車走遠,又看看文瑞,問道︰「此人是誰?你好像很關心。」
文瑞拂袖擦一下嘴角的酒漬,說道︰「李尋歡,咱們做了這一切都是為了此人,雖然他可能不會領情。」
李尋歡?納蘭青衣知道他是一個中原武林一個很有名的人物,但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文瑞所說的話,他也不明白,卻也沒有再問。
沉默了一下,文瑞問道︰「納蘭兄接下來準備去哪?」
納蘭青衣苦笑一下,說道︰「當然要回快活林了!我本準備任務結束便回去取這次的酬勞,沒想到卻被你拉住在這里喝了兩天酒。」
文瑞一怔,旋即呵呵一笑,這兩天納蘭青衣日漸開朗,說話也多了起來。想了想,說道︰「錢放在快活林是不會跑了的,高老大雖然嗜錢如命,但還是講信用之人,你何時去取都行。這樣吧,你左右無事,不如跟著我去文家莊看看。我們休息幾日,然後一起動身,我正好有事要去長安一趟。」
猶豫了一下,納蘭青衣點頭道︰「好吧!」
當下兩人動身,由于不趕時間,信馬由韁,一路經廬州、壽州,過淮水,又行得一日,這才到達宋州府林泉縣境內。就要到家,文瑞禁不住一陣興奮,對納蘭青衣說道︰「納蘭兄,奮馬揚鞭,再有一刻鐘便到家了!」說著打馬而去。
看到文瑞的如小孩子一般高興的樣子,納蘭青衣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每當自己要回到草原的時候不也是如此?也不多話,趕緊催馬跟上。
明樁暗哨,文家莊自然早已得到了文瑞回來的消息,三位莊主夫人已然等候在莊門之外,迎接夫君。
遠遠低看著三位嬌妻,文瑞不由得一聲長嘯,身子由馬上騰空而起,如大鵬展翅滑過長空,來到三女面前,飛快地挨個親了一下,然後哈哈笑著抱著林仙兒不停地打轉。林仙兒白色長裙隨風而舞,文瑞藍色大氅呼呼鋪張,好一對金童玉女!
林仙兒被文瑞轉地有些頭暈,臉色紅紅地伏在他胸口良久才恢復過來,不由得輕捶著文瑞埋怨道︰「還有客人在呢,瑞哥哥怎能如此放縱?」
練霓裳也嗔怪道︰「仙兒姐姐懷著身子呢,如此這般折騰也不怕傷著了孩子。」
此時小龍女卻調笑道︰「怕是霓裳姐姐也盼著夫君來折騰一下吧,嘻嘻!」
聞言練霓裳,假裝生氣,瞪了小龍女一眼︰等會收拾你!小龍女則吐吐舌頭,胸脯一抬︰哼,不怕你!看到小龍女的樣子,練霓裳撲哧一笑,雙眼使勁地在她那小胸脯上亂瞄,小龍女頓時癟著嘴敗下陣來,誰讓自己在三人中胸脯最小呢!
眼見三人關系融洽,**和睦,文瑞心中也大為得意。瞪了三人一眼,振振夫綱,文瑞連忙招呼旁邊已經滿臉笑意的納蘭青衣進莊。
進了莊子,文瑞著人安排好納蘭青衣的住宿,抱上一個小小木桶,便來到燕十三的院子。燕十三正眯著眼躺在長椅上享受午後的陽光,旁邊青石桌上溫著一壺好酒。也不客氣,將木桶藏在桌下,文瑞便拿起酒壺,嘟嘟灌了一口。
「好酒!」文瑞忍不住贊道。
老爺子這些年也會享受,每日間喝的都是專門差人從全國各地搜羅的上好佳釀,十年以下的嘗都不嘗。文瑞總是擔心有朝一日大唐的好酒都被他一人喝完了,于是專門買了上萬斤的各色好酒埋在了後山的地下,以備不時只需。
燕十三眼楮一瞪,伸手奪過酒壺,吹胡子道︰「回來也不說給爺爺問安,只管搶我酒喝!」
文瑞嘿嘿一笑,「我這不剛回來就看老爺子來了嘛,自己的院子都沒來得及回!」
燕十三這才捋著胡子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文瑞抱起小木桶,搖晃著呵呵笑道︰「老爺子,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听到酒生,燕十三眼楮一亮,喜道︰「波斯紅酒?」
文瑞大拇指一豎,「最好的波斯皇室貢酒,我從明教給您老人家帶回來的!」
燕十三一把奪過木桶,打開塞子深深地嗅了一口,伸腿踢了文瑞一腳,說道︰「去屋里給爺爺把那玻璃杯子拿來。」
沒錯,是玻璃,歷史上波斯這時候已經能夠造出玻璃制品,雖然純度並不是很高,但是比琉璃要強了很多,已經極其難得。燕十三這一對玻璃杯子還是鬼王虛若無年前送的,乃是李隆基賜給他的波斯貢品。
文瑞樂呵呵地拿出兩個杯子放好,燕十三小心地端著木桶給自己倒了半杯,看了看文瑞眨巴著眼在那扮可憐的樣子,又心痛的給他倒了一點,便將木桶塞好放在了自己身邊。
文瑞看看燕十三那半杯酒,又看看自己那半杯還不到一半的酒杯,有些哭笑不得,老爺什麼都好,就是在這酒上太小氣。燕十三雙眼一瞪︰「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在明教都已經喝過了,爺爺我還沒有嘗一點呢!」
文瑞無奈,只好舉杯敬老爺子。輕輕啜了一口,回味良久,燕十三贊嘆道︰「好酒!」
文瑞撇撇嘴,當然好酒,我在現實中也沒喝過口感如此醇厚的紅酒呢。瞥了文瑞一眼,燕十三又啜了一口,問道︰「性子跳月兌了不少,這次出去感情上有所觸動吧?」
文瑞點頭道︰「老爺子慧眼如炬,這次出去幫朋友辦了一件事,拯救了一對苦命鴛鴦。看著有情之人終成眷屬,心中感慨良多。」
燕十三嘆息一聲,說道︰「李尋歡因情入道,卻又太執拗于感情,十數年來武道一直到不到進境,此番情歸所屬,魔障已除,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聞言,文瑞呵呵一笑,道︰「就知道瞞不過您,老爺子足不出戶,卻對江湖了若指掌。」
燕十三眼楮一瞪︰「用不著拍馬屁,興雲莊發生了如此大事,你又從宣州方向而來,若你沒參與此事才怪!以後行事小心些,莫被人拿了把柄,李尋歡未必會領你的情!」
文瑞笑道︰「讓老爺子操心了。」沉吟一下,「不知我與李尋歡……」
燕十三搖搖頭,說道︰「你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
文瑞頓時滿臉失望,李尋歡果然是不敗的江湖神話啊!接下來老爺子的話卻又讓他振作不少,「不過卻也相差不多。他要贏你須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仔細看了文瑞一眼,燕十三道︰「當日我與獨孤老小子的談話你可還記得?」
文瑞點頭道︰「自然記得,只是不甚明了。」
燕十三閉目,揮揮手道︰「去吧,好好想想!」
文瑞無奈,只得起身︰「那我就不打擾老爺子曬太陽了,明天再來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