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馨雅的身份不用說,火星發展局規劃部的主任,僅只這個身份,就必須給火星那邊一個交代,更別論她身後還站著另外一個麻煩至極點的人物。
魯瑟夫將軍,m35艦隊留駐火星分艦隊的三星將軍。
三星將軍,在留駐艦隊中,這是強體術達到高級戰將的層次之後,才可以擁有的尊號。
當然,若僅只是個人的話,薛城有絕對的把握,能將其輕易壓下,甚至是瞬殺。
但論到權勢,論到影響力……地球聯邦這邊,恐怕只有天位強者,才能真正平等地,與這人對話。
無他,也許自身實力,遠不比他們這些領悟第三步的高級戰將,但作為留駐艦隊中僅有的四十四位三星將軍,魯瑟夫手下控制的力量就太龐大了……
此外,即使不算這個域外之人,事發地也同樣是個巨大的麻煩。
順通碼頭,在地球聯邦所有的基地市中,它不說完全獨佔了一切宇航港口的份額,但至少也佔下了絕大多數。
一般人不了解,但薛城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會不清楚它的底細……
看完短短20秒的監控錄像,沉吟了一下,薛城說道︰「歐主管,請將東西給我準備一下,我要立即匯報給宮司令,相信軍區這邊,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給你們一個交代。」
聞到這話,唐裝老人的面上。似是生出了一些欣慰。一邊讓下邊之人立即去準備,一邊則感激地說道︰「好的,謝謝薛軍長,有您這句話,我就可以給總部那邊,還有魯瑟夫將軍那邊一個交代了。」
「一步殺十人,千里不留行……倒真是好霸氣。」
目光還在看著錄像畫面,心中還在想著一些心事,聞到薛城和歐海星的對話,王動沉吟了一下。也說道︰「歐主管,若是可以的話,請將這片區域,自下午五點開始的錄像。也一起準備一下。」
這話一出,微微地,歐海星的眉頭皺了一下︰「王少校的意思是?」
目光直直地盯著歐海星的眼楮,王動聲音卻平平淡淡︰「應該和潘主任遭遇不幸差不多時間,有兩名戰將深夜侵入我那營地,一個被我當場斬殺,還有一個則已經被我擒下……根據這人的交代,他們也許和潘主任有些關系,當然,也可能是污蔑。所以冒昧向歐主管借調一下監控錄像,以證明潘主任的清白,讓她不至于蒙冤而去。」
受潘馨雅指使,夜襲京口機械營?
薛城的心中猛地一動,這事的性質和原委暫時不說,僅只事情本身,差不多就能頂住一些地方的壓力了。
就在歐海星的眉頭再次皺了一下的時候,薛城也點了點頭︰「王少校這話說的不錯,歐主管也順便準備一下吧,潘主任必須要清清白白而去。絕對不能受到任何人的污蔑。」
心中半刻的沉吟,歐海星微笑著點頭了︰「就依薛軍長和王少校之言……」
潘馨雅手下的那兩名戰將,確實早早就已經失蹤了,不過即使是他,也不知道這兩人竟然做出了夜襲軍營的事情……好在這些事情與他倒是沒有關系。潘馨雅既然已經去了,他也沒有必要硬頂著。那反而顯得心虛。
而且,既然一個被當場斬殺,一個被直接擒住……身份在哪里,這是怎麼都隱瞞不了的。
幾分鐘的時間,一切都準備妥當,薛城收下東西後,隨即便告辭而去,王動自也不再多留,只有奚波和平陽機械營的人,還在維持著周圍的秩序。
「溫旅,順通碼頭那邊的事情,薛軍長已經接手過去了,您看閆正松那邊?」
一個人踏上歸路,王動的心緒,始終有著一些凌亂,也未以多年的打坐靜心之功,將其壓下,很多事情,王動覺得,他有必要深思一下,若是不去想,或者想不透的話,這些事甚至會影響到他心中的那些執著,甚至進而影響到他的方之勢,不過在這之前……王動撥通了溫四維的電話。
「好,那就這樣,再見。」
一如既往的高效,與王動去順通碼頭同時,該是收到了張志高的匯報,溫四維已經派人,將閆正松接過去了。
將這最後一件事也完全放下,迎著酷冬的寒風,王動長吸一口冰氣,又徐徐地呼出。
也不走了,琢磨著一些事情,他索性坐了下去,一會之後,又直接躺倒在了地上,雙手枕在腦後,仰望著夜空中寥寥無幾的暗淡星辰,微微地,又有些失神起來。
「潘馨雅幾人之死,我這算不算也是幫凶……」
「指使他人,夜襲軍營,這確實及得上死罪,不過若非我設計了一下……」
「即使我設計了一下,但若非她們確實心懷惡念,又豈會如此。」
「不過,如果這樣說,豈不是說,只要是心懷惡念之人,我都可以設計去誘惑出他們的惡念了?」
「這不就是引誘別人在犯罪?」
……
「還有,潘家和烈家之事,若是發生在我身邊,我又該如何去面對?」
「若是王平,又或是羅兵他們殺了人,即使是自衛殺人,合法殺人,但若對面硬要報復他們,而且報復手段,他們根本抵擋不了……」
「我又該如何?」
「是眼見著他們報復成功了之後,犯了罪了,再去治罪?」
「還是在他們報復之前,就先行設計,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是還未報復,對面不也一樣還未犯法?」
「等對方報復了,那就一切都晚了!」
「但對方未動之前。就先下手。這又和烈霸的行徑,有何區別?」
……
無比雜亂的心思,在心靈中不斷地閃動著,眼楮緩緩閉起,仿佛是睡著了,面色也很安寧,然則王動此時的心中,卻充滿了矛盾,這一矛盾,甚至直接沖擊起了他一直以來的堅持。
「如果為了親人。為了朋友,我就可以先下手。」
「那麼,別人為了如此目的,又有何不對?」
「外圓。圓的是手段。」
「內方,方的是原則。」
「原則!如果這樣下去,我的原則可還真在!」
「原則……原則……」
寒冷的北風呼嘯著,漸漸地,天空中本就寥寥無幾的星辰,也被一些烏雲遮起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兩片,三片,漸漸地。竟有一些雪花如同飛絮一般,開始飄舞而起。
面上一涼一涼,王動卻懶得去動,雪花落到他的臉上,該也是他的身體,幾乎不對外面散發熱量,竟然都沒有迅速融化之意,漸漸地,只是一會時間,便有白白的一層。將他的臉直接覆蓋了起來。
已是深夜,路燈雖然亮著,來往的車子卻相當之少,就更別說行人了。
一個人寧靜地躺在路邊,被這些冰雪覆蓋。一動不動,若非胸膛隔個一段時間。還會起伏一下,幾乎就和凍死之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我的原則究竟是什麼?」
「國法?」
「軍規?」
「我堅守著這些,外人卻隨心所欲地動著,甚至本也應執法的,也只是在以情執法……」
「我一個人的堅持……一個人無力的堅持……甚至這堅持都已經在讓步……」
漸漸地,雪大起來了,緩緩地,雪又小下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際之處,有一絲暗暗的白光,開始泛了起來。
「小伙子?小伙子?你沒事吧?」
黎明時分,眼見著今年的第一場雪,終于落了下來,七十歲左右的秦大爺,又依照往年的習慣,開始打掃起附近馬路上的積雪。
掃著掃著,突地,他發現到有處地方,有些不對了……路邊上,看形狀,似乎有個人,正倒在雪地里一動不動,若是他沒看錯,那人似乎帶著的,還是軍帽。
快步,秦大爺趕緊小跑了過去,一邊拭去王動面上的冰雪,一邊他又用力地搖晃起了王動的身子,隨即,大爺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身子雖然不熱,倒也不是太過冰冷,最主要的是,沒有僵硬感。
「我沒事。」
被搖了幾下,似若剛剛睡醒,王動睜了一下眼楮,又感謝了一聲,說道︰「大爺,別管我,我只是想著一些事情,然後就睡著了。」
想心事,竟然能想到在雪中睡著……秦大爺搖頭一笑,他倒是看出來了,這應該是軍人的小伙子,身體素質顧估計很好,即使在雪中躺了半夜,精神還是很不錯的。
「小伙子,認真是好事,不過有些事情,若是太鑽牛角尖的話,就會把你自己繞在里面了。」
笑著說了一聲,秦大爺又站起身,準備重新去打掃積雪。
鑽牛角尖?我是在鑽牛角尖嗎?
心中動了一動,王動身子微微一振,直接將身上的積雪抖落,沉吟著,站起身的同時,他又隨手將肩章摘掉,說道︰「大爺,我幫你掃雪,你陪我聊聊吧?有些事情,我始終想不通,也許真如您老所說,我是在鑽牛角尖了。」
「呵呵,好,接著。」
听到王動的聲音,秦大爺回身的時候,老眼倒是亮了一下,王動身上的軍裝,很明顯不是一般的軍裝,不過將掃帚甩給王動的同時,他還是爽朗地應了一聲。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記得我的願望,是做個大英雄,能打敗一切異獸的大英雄……」
「後來漸漸長大了,我又想做一個大官,一個掌握軍權的大官……」
「再後來,應該是學校的教育,也有我父親的影響,我覺得,除了要掌握權力,我也應該履行權力所帶來的義務,還有把持權力必須遵從的準則……」
「但是當我漸漸成人,漸漸踏入社會之後,我發現現在的社會,當真就如一個巨大的染色缸,即使我已經相當堅持了,但我總覺得,有些地方,我似乎也已經被渲染了進去……」
「前些時候,我遭遇到了幾件事情,幾件讓我迷惑的事情,我在想,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又或者發生在我周圍之人身上,我又該如何去解決……」
「如果我的親人,因為正當防衛而殺了人,但是對面的家人不甘心,又要報復。
您老說,我是該在對方未報復之前,就先行出手?
還是非要等對方犯了罪之後,我才能治罪?」
「如果對方不親自出面,只是不斷地派人呢?而且對方的身份還很不簡單,僅靠執法的那些人,根本影響不到對方……」
「面對不遵從秩序之人,那就以同樣的手段,去對付這些人?」
「那又如何判斷這些人,到底是不是遵從秩序之人呢?」
「以正規的手段,卻應對有序之人,以特殊的手段,去應對無序之人……」
「執法者,本應先要守法……我這是在放松心中的堅持嗎?」
仿佛煙花泡沫一般,秦大爺的身影消失了,依舊雙手枕在腦後,沉睡在雪地之中的王動,緩緩地睜開了眼楮,一絲苦笑自嘴角流出……心靈深處,隱隱間,那方曾經代表著他最堅定執著的古印,似乎稍稍地褪掉了一些銳色。
「還是說,守法和執法,這面對的只是普通民眾……對特殊之人,對那些法律都難以制裁之人,就該有特殊的立場?」
微微地,那古印又生出了一絲難言的氣息。
終于起身了。
身子微微一抖,將所有冰雪都震碎之後,王動伸手,又將面上的積雪也抹掉了,隱隱間,也不知道是稍稍有一些雪花融化了,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他的面上有著一些濕潤……
好吧,我承認,太正了寫下去,會很累,所以……大家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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