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集回來，夫妻倆把拖拉機上的東西都卸掉後，郭恩寧就忙著去找村東頭修理車胎的王老頭。
三天後，王老頭終于月兌開了身，同意來家里修理車胎。
家里拖拉機修好後，郭恩寧把自家的大杠自行車往大拖拉機上一放，開著它就往鎮上趕。
這天是11月6日，等父親開機子出門後，寒露回來就和她媽媽出了門，到門前田地里看大白菜的長勢情況了。
霜降已經過去，B市已經正式進入冬季了。
大冷的天，早上推開門，一夜過後，地上已經結了一層潔白的霜。大白菜的葉子上也覆上了一層，遠遠看著，像是鋪了一層粗鹽，在冬天清晨微弱日光的照射下，泛著冷幽幽的光，讓人看見了只覺得這天越發冷了。
寒露伸手把王閔霞織的毛線衣的領子扯高了些，把整個脖子都圍在了里面，對著空氣哈了口熱氣，然後彎下腰，低頭看自家地里的白菜。
自家栽的白菜屬于高樁型，根子比較淺，主根卻比較大，葉子一片片的包裹著，最里面的黃色葉子包成了心型。這種大白菜在村里俗稱卷心菜，這種白菜個頭比較大，一顆成熟的白菜有兩三斤重。
「寒露，你別站在這冷風里吹了，天冷會凍著，我看看也就回去了。這白菜長得也差不多了，不會看多久的。乖，你先回去。」
王閔霞心疼的模模女兒的臉，冰涼的觸感讓她的心也仿佛被凍著似的顫了顫。「都這麼涼了，還不回去？……你真不回去？你真是和你爸一樣執拗」
王閔霞氣得頭疼，寒露這孩子是越來越有主見了，要是自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是絕對不會輕易听勸的。
見閨女不為所動，眼神依舊在地里的白菜上飄著，王閔霞無法，又囑咐了一句「看完就回去，注意別被凍著了」就專心查看起白菜來。
寒露抬起腰，在她媽後面安慰道︰「媽，沒事的，我穿的很暖和，你也說了馬上就看好了，不會有事的。」寒露說完，貓著腰，踩在田地里的溝壑里，一邊看一邊往前走。
她農事經驗不足，比不上父母，只能從現在起多學點，多听多看，只盼著耳濡目染多了，以後自然就懂了，等她以後想搞其他農業時也不至于什麼都不會，只能當個甩手掌櫃。——這可不是寒露所樂見的。
寒露甩甩頭，把心思重新放在了眼前的大白菜上。
先前栽種的大白菜已經成熟，因為數量不多，她爸也沒打算拉上集市去賣，給自家留了一點後就分批賣給了村里的代銷店。這時候，村里還是有些人不栽白菜的。
「媽，為什麼家里的白菜賣得那麼賤？實在是太便宜了」估模著孩子的口氣，寒露疑惑的問道。
王閔霞轉過頭，勾起一個笑容，認真道︰「這很簡單，寒露你覺得是霜前的白菜好吃還是霜後的白菜好吃？」這段時間下來，王閔霞也清楚了，閨女想學種菜不是在開玩笑，也就放在了心上，問什麼答什麼，不再像以前一樣隨便敷衍了兩句就算了。
「媽，是口感的問題嗎？」。寒露揣測道。
「沒錯。沒經霜的白菜照樣可以賣，只是價錢很低，一毛左右而已，經霜的大白菜吃起來要比沒經霜的好上一些，所以價錢上會高一點，等這地里的白菜拉去集市上賣你就知道了。」
寒露默然，她猜這高上的一點在這個年代也不會高到哪去，撐死也不會多過一毛。
不過，她卻注意到媽媽話里的另一層意思。
「媽，到時候你們會帶我去集市上？」這可是好事啊她可以趁機看看父母都是怎麼賣菜的，她還指望著靠這個給家里積累初步資金呢。
「當然了，怎麼，你不想去？」王閔霞眨眨眼，她怎麼猜不出女兒的心思。
「去，我一定去」
「傻閨女喲……」王閔霞眯著眼，輕輕地拍拍她的頭，笑的一臉滿足。
兩人笑著說著看了大約有十幾分鐘，忽然，寒露話題一轉，提到了她五姨女乃。
「媽，五姨女乃家的大姑姑多大了？」自從上次趕集回來後她就一直惦記著這事。
王閔霞好奇，自家閨女何時主動問過親戚家的事了。
「你說大丫頭琉芳啊，那丫頭今年九歲了，比你大四歲，挺乖的一個孩子。你問她做什麼？想去看看她？」前不久趕集順道去了寒露五姨女乃家，那三個孩子趕巧了，都不在，王閔霞以為寒露是想見見他們了。
「9歲了……」寒露的臉色發白，今天是11月6日，距離那天正好是一個月。她得想辦法在那天讓她過來才好。
「寒露，怎麼回事？」王閔霞看她臉色不對，也不看白菜了，直接走到她跟前，模模她已經不熱的手，心疼的說道︰「看吧，還說不會有事，手都涼透了走，和我一塊回家去。看的差不多了，回屋里爐子跟前烤火去。回頭把我給你織好的手套戴上，可別再凍著了，你倒是無所謂，就知道讓你媽我心疼」
寒露臉色回暖，跟著她媽走了回去，听她絮絮叨叨的數落，也沒爭執，只是一個勁的笑。
回到西屋後，寒露趕忙把手套戴上，允露怕冷，正縮在被子里看連環畫呢，看到他姐和媽媽都進來了，探出頭，女乃聲女乃氣的高聲嚷了句︰「姐姐，媽媽，外面冷嗎？」。
寒露用手刮刮他的鼻子，笑道︰「不冷，你起來些，別窩在被子里。」寒露擔心他眼楮看壞了，把他從被子里拎出來一些，讓人靠著床頭坐了起來，又在他後面墊了個枕頭。
弄完後，倒了兩杯開水，端了一杯到她媽面前，一杯被她捧在了手里捂手。
「媽，又下霜了，白菜會不會被凍傷？」下霜要是太厲害，也會凍壞大白菜，大白菜再能坑寒也是有極限的。
王閔霞同意的點頭，「我看也是，等你爸回來，我和他說說，要不要往地里澆點水防寒，或者再施點肥料，眼看這後栽的白菜也快成熟了，可不能讓天氣給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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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會不會有讀者覺得疑惑，白菜怎麼這麼便宜。事實上那時候的東西確實便宜的要命，整個社會物價水平都不高，這是事實。昨天上街陪老爸去買菜，挑了幾棵大白菜，也不過是五毛錢一斤，難怪有人說什麼東西便宜就喜歡用「白菜價」、「便宜的跟大白菜似的」來舉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