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爆炸產生的氣浪,梅西努力保持平衡,將田詩詩送過鐵門,耳邊依稀回蕩著李如賓臨死前突然爆發的狂笑聲,那狂笑聲甚至壓過了幕後生物憤怒的尖叫與咒罵,壓過了隨之而來的劇烈爆響!
或許這樣的結局對于一心求死的警察來講算是完美,但是梅西的心情卻不可抑制地低沉下去,沉悶壓抑的感覺讓他煩躁,就好象渾身被某種令人極端厭惡的,粘稠的物質所包圍,讓人忍不住想大肆掙扎,砸爛所有踫到的東西!
拼命的念頭在梅西腦海中一閃而過,立刻被他丟在腦後。
不,我要冷靜!這個時候喪失理智去硬撼喪尸群只能是找死!浪費李如賓用生命換回的逃生機會,連帶著同伴一起遭殃!
反復告誡自己要冷靜,梅西趕在喪尸群圍攏過來之前,從容砍開賽豹車的油箱,兩步跨上車頂,背著李如賓留下的槍彈包身手利落地翻過後門,小跑追向邢大爺四人的同時,摘下霰彈槍,擰身對著賽豹車就是一槍!
轟!
滾滾濃煙伴隨著沖天烈炎二次照亮了死氣沉沉的夜空,仿佛為一名默默無聞的小警察做著最後的送行,他確實履行了一名人民警察應盡的義務——保衛人民。
李如賓,一路走好。
心中為逝者祈禱,梅西把目光投向前方的同伴,十三中學的後門距離教學樓最近的入口也有五十米遠,孫萬峰背著付慶蕊,邢大爺一手扛著從車上搶下來的物資包一手拽著田詩詩,四個人已經跑到樓門前。
教學樓不高,一樓窗戶都裝有防盜鋼柵欄,比一般居民家安裝的那種要結實許多,只要進入教學樓,短時間內不用擔心喪尸的威脅。
將霰彈槍裝好子彈,車頂發出的撲通聲讓梅西剛剛放松的心情再次提了起來,他攥緊霰彈槍,迅速轉過身。
情況不妙。
燃燒的汽車有效阻擋了那些蹣跚而來的身影,卻阻止不了人類最忠實的朋友,或者說曾經最忠實的朋友——狗。
變成亡靈使者的狗兒失去了大聲嚎叫的本能,只知道散播死亡的種子,它們無懼火焰的阻礙,毅然跳上車頂,躥過鐵門,向幾個亡命奔逃的身影撲去!
梅西並不認為自己穿著冰球服能跑過迎面沖來的幾只喪失狗,也不認為防撞擊為主的冰球服可以擋住喪尸狗如匕首般的犬牙!眼見喪尸狗撲到眼前,手中的霰彈槍立刻發威!
跑在最前面的那只哈士奇喪尸狗被梅西一槍轟成兩段,跟在它後面的兩只金毛受到波及,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卻重新站了起來,再次撲上!
梅西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五發霰彈瞬間打光!
三死兩傷。
來不及評價自己初次打移動靶所取得的成績,丟開霰彈槍,梅西抽出手斧對準迎面撲來的薩摩狠狠剁去,緊接著左手抓住少了半個下巴的薩摩輪飛跟在它身後跳起的斑點,旋身一個側踹,將再次撲上的金毛踢飛!
腳下一沉,梅西看也不看,消防斧順著小腿砍下,正好砍進另一只金毛的脖子,力量之大直接將金毛的腦袋卸掉!
四周突然變的安靜,梅西清楚事情還遠沒有結束,這只是對方發起攻擊前的短暫寂靜,微微低,擦了擦手套上沾染的血跡,他謹慎打量著把自己圍在中間,品字型排列的三條喪尸狗,
兩只德國黑背,一只哈士奇。
混蛋!前段時間不是宣布市區禁止飼養大型犬嗎?怎麼還有這麼多大狗?等等,邢大爺那邊是什麼聲音?!生死關頭,梅西卻忍不住轉頭望向教學樓。
場面看起來十分恐怖加搞笑,一個老頭在月光下瘋狂揮刀抵擋住二十多只身形嬌小的寵物狗,時不時還用腳踢飛兩只。其中凶險卻難以盡述,這些掉毛月兌皮紅著眼楮的小東西完全沒有以往在主人懷抱里撒嬌的可愛模樣,一個個呲著小獠牙,如同敢死隊一般向著邢大爺猛沖。這些狗體積小,被邢大爺踢中只會順勢飛出,除非被日本刀直接砍成兩截,否則不會受到太大傷害。
如果對付小喪尸狗的人換成梅西,他可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擋住數量如此眾多的小東西,難免會漏掉幾只給身後的同伴造成危險。
回頭只是一剎那,三只喪尸狗受到刺激,同時向目標飛撲,三張血盆大口分取梅西的咽喉、與小腿!
籃球比賽中,大前鋒在籃下遭遇三名防守隊員包夾的情況並不鮮見,梅西想都沒想,全憑多年訓練比賽積累的反應先是下蹲,接著猛然起跳!
高度決定主動權。
咬向咽喉的黑背已經撲到半空,想要躲閃梅西砸向它腦袋的斧頭自然是不可能的,另一只撲向梅西的哈士奇剛好被他的膝蓋頂開,至于最下面那只把小腿當目標的黑背,只能徒勞地張著大嘴墊在梅西的腳下。
落地後順勢半蹲,梅西一斧頭剁掉腳下那只黑背的腦袋!
哈士奇喪尸狗並沒有再次上撲,反而轉身就跑,其速度一點不亞于剛剛它撲過來的時候,與其一起撤退的還有十來只在邢大爺刀下幸存的小寵物狗。
直到最後一只如同泥鰍一般的臘腸喪尸狗消失在依舊燃燒的後門下沿處,梅西終于解除戒備姿態,直接坐在地上,這時候他才覺得渾身上下極度疲勞,至于汗水濕透衣衫的黏糊與難受勁兒,反而沒那麼明顯了。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梅西咬牙站起身,踢開礙腳的狗尸,借著賽豹燃燒產生的火光找回霰彈槍,以力所能及的速度跑向教學樓。
剛進樓內,孫萬峰上前一把將同伴抱住,急切道︰「傷著沒有?啊?」
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梅西強打精神問道︰「大家怎麼樣?」
「都沒受傷,躲在走廊盡頭的教室里,邢大爺守在門口。」孫萬峰有些懊惱地說道︰「!我就是個廢物,眼看著你和大爺拼命,自己只能端著消防瓶不知所措。」
「別太妄自菲薄。」梅西將胳膊搭在孫萬峰的肩膀上,邊走邊強笑道︰「沒孫哥的車技,咱們早就讓那個變態混蛋包了餃子,小命肯定沒了。」
兩人走進教室,先和邢大爺一起用桌椅板凳將教室門堵死,確定不用擔心喪尸攻擊,眾人真正放松下來,田詩詩第一時間抹起了眼淚,好在她還能克制一些,沒有放聲大哭。
剛才的經歷讓田詩詩十分害怕,她可沒有膽量去和喪尸拼命,勉強算是成年的女孩子下定了一個決心,不論如何也要活下去,她絕對不想死在這些喪尸口中!
梅西看在眼里,忍不住搖頭嘆息,卻沒有阻止的意思,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經歷這些事情,沒變成神經病已經是祖墳燒高香,哭一哭對她有好處。
至于已經清醒的付慶蕊卻好象沒事兒人一樣,拖著傷腿坐在旅行包旁邊,翻檢著里面的東西,掏出面包、餅干和礦泉水,輕聲道︰「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吧,有備無患。」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分發著食物,梅西接過面包,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卻發現其他人都盯著食物發呆,含糊道︰「都吃啊!先填飽肚子再說!」
邢大爺將手頭的餅干放下,搖頭道︰「哪有心思吃,下一步咱們怎麼辦?我的腦袋里全是酒糟,一點想法都沒有,小付,你有啥主意?」
失血加發燒讓付慶蕊的臉色十分清白,看起來有些駭人,輕咳了兩聲,遲疑道︰「分析情況我在行,下決定卻不是我擅長的……」
「那就先說你的判斷,大家商量著辦。」孫萬峰在旁邊鼓勵道。
喝了口水,付慶蕊先是詳細詢問了她昏睡的那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又閉上眼楮想了一會,才分析道︰「以哈爾濱的人口密度來推算,變異喪尸的誕生率肯定不高,剛剛攻擊咱們的只有喪尸狗也從側面證明了我的推斷,這說明清潔工能控制的變異喪尸並不多,換成我也會把剩余的變異喪尸留在身邊做保鏢。」
「照這樣推斷,咱們只要找到喪尸包圍圈薄弱的地方,應該可以月兌身。」梅西想了想,搖頭道︰「先不說在夜里怎麼找到薄弱點,就算有辦法跳出包圍圈,怎麼擺月兌喪尸狗呢?這些小東西的速度相當快。」
「這里是高中,應該有化學實驗室,我可以再制作一些炸藥、照明彈和汽油燃燒瓶,炸藥用來突圍,照明彈綁在直升飛機下作為夜間偵察用,至于怎麼擺月兌喪尸狗,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把清潔工殺掉!」付慶蕊推測道︰「既然它需要變異喪尸保護,說話和普通人一樣,或許只是腦部與部分器官變異,身體強度可能只和普通人差不多,如果能找到清潔工的準確位置,利用遙控直升機做自殺性攻擊,會有一定的成功率。」
不等眾人回應,喘了幾口氣,付慶蕊又搖頭道︰「這只是我的推測,變數太大,如果刺殺不成功,很可能會激怒它,讓大家更危險。」
「不激怒它一樣危險,反正它喜歡用喇叭叫喚,一會兒站在窗前吼兩嗓子,判斷大概位置應該不難,我看就用照明彈尋找清潔工,直升飛機做自殺攻擊,然後咱們趁亂突圍。」梅西轉頭看著邢大爺,道︰「大爺,你覺得呢?」
邢大爺不知道為什麼在發呆,梅西問了第二遍才如夢初醒地回應道︰「我老了,越老越膽小,就按你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