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坊市,蘇記酒館。
蘇記酒館坐落在黑山城一條小巷深處,初來咋到的人如果沒有別人的指點,很難找到如此偏僻的角落。
酒館並不大,二層的樓房在山城里也很不起眼,但是它的生意相當不錯,哪怕是在下午的時候,一樓大廳里面依然坐滿了客人。
落魄的劍客武士、獨行的盜匪馬賊、行走在黑暗里的殺手刺客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在這里都可以看到蹤影,酒館同樣也是個坊市,只不過出賣的是消息情報還有人的性命。
那些懷著各種目的來到這里的人們,圍坐在簡陋的酒桌邊談論著什麼,他們大都神情警惕,說話的時候更是壓低了聲音,有著和普通酒館不一樣的詭異氣氛。
酒館的二樓被隔成了一間間的包廂,方便更有實力的客人們私談交易,所有包廂的門都緊閉著,空蕩蕩的走廊里看不到一個人。
走廊盡頭的一間包廂里,秦文秉和武奇兩人坐在檀木圓桌旁邊,心不在焉地喝著蘇記酒館新釀的果酒,甘甜爽口的果酒在他們的嘴里毫無滋味。
在兩人的中間,還坐著一名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坐立不安的秦文秉和武奇,安慰道︰「你們放心吧,七煞天七兄弟都是老手,對付一名煉氣七重天的新人絕對是手到擒來,你們就等著好消息吧!」
這名中年男子是七煞天的對外聯絡人,是專門負責接線搭橋的掮客。只要給錢他們什麼齷齪卑劣的事情都願意去看。
武奇有些煩躁地放下手里的酒杯,抱怨道︰「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沒有消息,不會是讓那小子跑了吧?」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武奇並不是很情願冒險來黑山坊市來和這些下九流的任務打交道,不過他抵擋不住秦嘯岳重酬的誘惑,還有對秦雲的刻骨仇恨。
他無比渴望能夠親眼看到秦雲被割下的人頭。所以等待的過程變成了煎熬。
兩人在包廂里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感覺上像是整整過去了一天時間。
秦文秉倒是鎮定許多,笑道︰「二哥你不要著急。總得給他們一點時間,我們花那麼多錢請人,不管成不成他們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要說對秦雲的仇恨。秦文秉比武奇來得更大,所以他是心甘情願地為秦嘯岳跑腿賣命,想要在天城劍宗混下去,後者是他唯一的靠山。
中年男子心里暗暗鄙視了一下,臉上卻是堆起了笑容︰「正是,正是!」
在七煞天歸來之前,他必須要對兩名客人保持足夠恭敬,畢竟對方的身後還站著四名神情嚴肅的劍士,一旦翻臉吃虧的絕對是自己。
啪!啪!
包廂的門被人輕輕叩響,中年男子立刻站起身來笑道︰「我想。應該是好消息來了!」
他事先吩咐過酒館里的伙計,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能來打擾他們,所以來者必然是七煞天中人。
秦文秉和武奇相互看了看,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終于要結束了!
!
但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包廂的門陡然四分五裂地爆開!
剛剛準備開門的中年男子猝不及防之下。被迎面襲來蘊含著強大氣勁的碎木擊中,頓時慘叫著飛出去,撞倒了後面的酒桌。
秦文秉和武奇大驚失色,急忙起身狼狽向後,倒是他們的隨從劍士反應很快,紛紛拔出了各自的長劍武器上前護住兩人。
一名身穿皮甲勁裝的男子出現在門口。黑色的面巾遮擋了他大部分的臉龐,只露出一對殺機畢露的雙眸。
「你是」秦文秉又驚又怒,他覺得來人的衣物裝束有些眼熟︰「七煞天!」
他的話音未落,只見對方抬起手來猛地向前一揮。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七、八團碩大的火球轟入了包廂里面。
蘇記酒館不大,二樓被間隔出數間的包廂更是顯小,被如此多數目的炙熱火團轟進去,驟然變成了無比可怕的火焰地獄!
更加可怕的是火團中所蘊含的力量,一名劍士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轟在身上,頓時被轟成焦炭炸飛四肢,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倒斃身亡。
「啊!」
淒厲的慘叫聲帶著無比的絕望,火球轟擊在人身上、牆壁上和桌椅上爆開,足有熔燒金鐵的火漿四濺橫飛,覆蓋了房間的每個角落,讓人避無可避!
四名劍士首當其沖倒下了大半,其中兩人當場斃命,一名重傷一人灼傷。
秦文秉和武奇由于有了劍士的犧牲保護,因此都只是被亂飛的火點濺傷,他們本身實力也不差,倒是沒有受多重的傷。
但這僅僅只是一場可怕殺戮的開始。
在釋放出火團之後,蒙面男子如鬼魅般閃身沖入包間,揮劍橫斬帶起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氣,瞬間將擋在前面的劍士攔腰切成了兩截。
他的腳步突然頓住,長劍驀地向上跳起,劍光跳躍著刺穿了旁邊另外一名重傷的劍士,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是呼吸之間,秦文秉和武奇失去了四名隨從,變成了他們直面闖入者。
只是蒙面男子凶悍無情的殺戮手段,劍士橫尸躺地的慘烈場景,已然讓這兩名平常養尊處優慣了的紈褲子弟肝膽俱裂,完全失去了反抗和抵擋的勇氣。
武奇更是癱倒在地上,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你不能殺我,我是」
蒙面男子也沒有想到武奇竟是如此的窩囊廢材,明明有著煉氣六重天的境界實力,更是天城劍宗的門下弟子,卻表現得連普通的武夫都不如。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譏誚之色,手中長劍沒有絲毫的遲緩,呼嘯著斜揮而下!
赤金色的劍氣在瞬間劃過了武奇的脖頸,迅疾、準確、凶狠!
「呃」
武奇捂住了自己的咽喉,鮮血從指縫里不住地滲出,滴滴答答地濺落在還留有殘火的地板上。
他的臉孔完全扭曲,眼楮里全是恐懼和後悔交織的神色,身軀顫了顫最終癱倒在地上,永遠停止了呼吸。
看著武奇在自己身邊死去,秦文秉終于如夢初醒。
他意識到凶徒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所有的恐懼全都變成了拼死的勇氣,拔出長劍猛然朝著蒙面男子刺去!
秦文秉的境界實力並不弱,情急拼命之下這一劍用盡全力,劍尖透出數尺長的劍氣,劍勢威力相當不俗。
但是蒙面男子身形晃了晃,輕輕松松地躲開了他的反擊,一劍刺向他的咽喉。
雙方在包間里短兵相接,秦文秉後面是牆壁,根本沒有退避的空間。
眼看著對手森森劍氣襲來,恐懼又重新佔據了他的身心,急忙回劍胡亂招架,一邊尖聲叫道︰「救命啊!」
在這個時候,整個蘇記酒館都被二樓的激斗驚動,但是一樓所有的客人沒有誰沖上去看熱鬧。
他們有的立刻離開酒館,有的依舊談笑風生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有的驚愕地看著樓板,嘴里罵著不干不淨的髒話。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場的人都是久經江湖的老手,他們絕對不會冒險介入一場和自己沒有關系的紛爭當中,明哲保身才能活得更久。
而酒館里的伙計更是神色平靜,在酒館里爆發戰斗甚至死人再尋常不過,反正總有人會收拾殘局,他們只要守住自己的本份就足夠了。
這里不是玄武城或者九州的普通城市,沒有城衛巡邏隊,一切全靠力量和實力說話。
所以秦文秉的呼救聲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也沒有人立刻沖進來干涉。
蒙面男子的長劍卻一劍快過一劍,恍如閃電般震開秦文秉的劍,切下了他的整條手臂!
「啊!」
當鮮血從肩膀的傷口狂噴而出,他所有的勇氣全都蕩然無存,嚎叫道︰「求求你放過我,你要什麼都可以給你,我有很多的」
但是秦文秉的哀求換來的,卻是刺入心口的致命一劍!
什麼」
他還沒有立刻死去,鮮血從嘴角不住流下,用盡力氣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蒙面男子桀桀怪笑道︰「沒有人可以欺騙我們七煞天,你們居然讓我們去殺天城劍宗的弟子,我死了三個兄弟,你們都得跟著陪葬!」
七煞天!
秦文秉渾身冰涼,絕望到了極點,他只恨自己為什麼會鬼迷心竅听從了秦嘯岳的指派,結果是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蒙面男子拎起了掉在地上的盒子,這里面裝著足足百塊火靈玉。
在離開之前,他拉下了自己的面巾沖著秦文秉笑了笑。
看清了對方的真容,奄奄一息的秦文秉陡然睜大了眼楮,眸光里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喉嚨里「 」作響,想要說些什麼又說不出來。
帶著驚愕、悔恨和無比的絕望,這名秦氏家族的嫡系子弟停止了呼吸。
!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終于有人過來了。
但是蒙面男子甩手又轟出了數團火球,將包廂徹底變成了火海,而他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洞開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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