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小女孩高聲的喊道。
出聲的若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獨眼龍一定會一腳踹過去,但她不是。
這美妙、動人的聲音讓獨眼龍渾身一顫,他非常害怕小女孩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就像他對那些奴隸所做的事情一樣。
帝國法律中,貴族是可以限制平民的人生自由的。也擁有讓平民成為奴隸的權利。
「蒙西叔叔,那個奴隸我們帶走吧。」小女孩天使般的容顏對著她的馬夫,嫣然一笑,白女敕的食指指向商隊最前方的那個瘦小的身影。
蒙西簡單的回答了一句︰「是。」便跳下來馬車。
一站到地上,這個男人高大的身材立馬體現了出來,目測最少有兩米,而先前正抬頭發呆的少年,立刻低下了頭。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一樣,讓匍匐在地的人們不敢抬頭去看,強烈的威勢濃郁的就像西北的寒風,化不開。
「告訴我,你的名字,下等平民!」西蒙用劍鞘點在了獨眼龍的肩膀。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獨眼龍此時卻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會惹怒這個高傲的扈從。
是的,雖然獨眼龍心里已經大罵了一百多遍該死的,可是他不敢真正的罵出一句。
「高貴的騎士,我叫沃爾沃。」獨眼龍恭恭敬敬的報出了名字,只是在報出名字的一瞬間抬頭看上一眼,以便讓騎士先生看清他的容貌,也是一種對待上等人尊敬的表現。
「先前我們小姐的話你也听見了,我把這個可憐的孩子帶走。你沒有意見吧?」蒙西似乎是在尋求獨眼龍的意見,可他的行動卻不是這個意思,他的佩劍拔開後。束縛在瘦小身影上的四條粗大麻繩,紛紛落下,就像是被砍殺的水蛇,軟倒在雪地上。
獨眼龍不敢去看,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結束。
蒙西也不去看那個被小姐看中的小個子,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要把人帶走。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小女圭女圭居然站在地上,紋絲不動,沒有鞋襪的雙腳好似被釘在了土地上。
「小女圭女圭力氣還不小?」蒙西是曾經參加過多次戰斗的騎士,他見多識廣,知道在大陸上有一些奇特的種族,有些天生神力的種族,就算是十來歲的小女圭女圭也擁有一般人類成年人都沒有的力量。
其實從這小女圭女圭能一個人拉動這不知道幾百斤的貨物就能看出些端倪,可蒙西會放棄嗎?
答案是否定的。
只見蒙西的手掌微微冒出一絲白色的光芒,披頭散發如同野人的小女圭女圭就被舉到了半空中,他一把將小娃子放到了腋下,哈哈大笑著登上了馬車。
說來也是奇怪,那如同狼孩的小娃,被夾在腋下之後反而不去反抗,乖乖的任由蒙西帶著他。
蒙西本打算將這可憐的奴隸放到一個騎士的身後。
「蒙西叔叔,讓他坐到車廂里來吧!你看他那麼可憐,凍得直哆嗦。」小女孩又發話了,她眨著天藍色的眸子,讓看到她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憐惜。
「可是尊貴的小姐,這不符合規矩,怎麼能讓這個卑微的奴隸玷污您高貴的車廂呢?再說……」蒙西連忙搖手表示不行。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小公主似的女孩子就搶白說道︰「什麼不行?我說行就行,這是命令!蒙西叔叔,你想讓我一直就這麼拋頭露面嗎?」這個時候,露西?卡瓦展現出了她世襲子爵唯一繼承人的威嚴。
高大的騎士嘆了口氣,把這個骯髒的小家伙,放入了車廂內。
「別說我們波瀾城的人,拿別人東西不給錢,拿去買酒喝吧,該死的馬商!」蒙西呼嘯著,讓車隊啟程,並丟下一個銅子。
那個銅子準確無誤的打在了獨眼龍的身上,沃爾沃高聲大喊著︰「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
直到車隊走遠,獨眼龍等馬商幫工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一直目送車隊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獨眼龍才罵罵咧咧說了一句︰「該死的!吸血鬼!」說著他做賊似的又瞄了一眼豪華車隊消失的方向。
此時的他卻是再也不敢說什麼了,他很清楚剛才的話要是落入那個騎士的耳中,他絕對會死的很慘,至少全尸是保不住的。要知道那個奴隸是整個小商隊最值錢的,看著雪地里那個並不起眼的銅子。獨眼龍以飛快的速度將它拾起。
雖然那個奴隸的交易值在一個金幣左右,獨眼龍很痛心,可一個銅子也足以換半塊黑面包了,是不可為,相信主人也不會因為一個奴隸而後遠近馳名的鐵血子爵,波瀾城主去作對。
溫暖的車廂里,一個天使般的小女孩和一個小惡魔般的小奴隸面對面坐著。
小女孩非常的漂亮,她有精致的五官,水汪汪的大眼楮,以及一頭熱情洋溢,火紅色的長發。火紅長發前面被精心的造型成公主頭,同時後面被她束成了一個馬尾,馬尾的端部帶著一絲弧度,說不出的青春洋溢在其中。
她的衣著雖然得體,但是很簡單,或許是因為不管衣服如何的華麗都在她的容顏光輝下黯淡,所以看不出她的華服有哪里出眾的地方。
兩方一對比,差距就出來了。關看馬車的左邊會讓人以為是華麗的地獄,而右邊則是真正的天堂。
「疼嗎?」小露西盡量使自己的話語溫柔些,露西天生就有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在性格她繼承了母親的要多一些,而不是她那有鐵血稱號的父親。這似乎和她那一頭火紅的頭發格格不入,但此時卻又是那麼的和諧。
露西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似乎她對面坐著的少年是一個啞巴。
看著小奴隸身上猙獰如同千足蟲般數不過來的傷疤,露西再次選擇了沉默。
她並不知道,眼前的小啞巴正在思考著一些問題。
小奴隸的名字是,雷林?波塞冬,這個名字曾經也是他親生哥哥的名字。為什麼他會選擇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而用哥哥的名字代替。
因為他要代替哥哥活下去,甚至是代替整個汪達爾人活下去,他的仇恨隱藏的很深,那是滅族的仇恨,淪為亡國奴的仇恨。
在僅僅是十歲的他,心里充滿了仇恨已經容不下任何東西了。
那個充滿火光的夜晚,人們哭著,狂叫著,拋灑鮮血的時候,他的母親帶著明顯的淚痕對他說道︰「你要活下去,活著就有希望。記住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整個汪達爾人的!」
那年他還沒有過七歲的生日,他還是個質樸的孩子,父親原本答應送給他的小石刀再也沒用兌現的機會。
那個帶著血色的清晨,他的哥哥,四肢被折斷掉了半空中,也許是野蠻人強大的生命力支撐著他,他哥哥斷斷續續對他說道︰「阿弟,你不……能死,現在……不要……為我報仇,等你……有能力的時候再說!不要忘了……我們是汪達爾……人的血脈!」
那年他七歲,在眼神的深處他已經有了一絲老成。
雖然小露西有些不滿于對方的態度,也有些拿捏不定,到底這個小奴隸是不是個小啞巴。可也許是看在傷疤的份上,小露西那一點點小姐脾氣沒有發作。
原本露西只是好奇的想要看一下商隊是什麼模樣,這才從車廂中探出小腦袋去看,沒想到發現又是一些低著頭趴在地上的後腦勺,這讓露西失去了興趣。
可就在這時,一道奇怪的光芒射入了露西的眼中,露西尋著視線看過去,發現對方已經急忙低下了頭。心中掙扎了一會兒,小露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也正是因為這個對于露西?卡瓦來說微不足道的想法,改變了他的命運,也改變了她的命運,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改變的不只是兩個人的命運。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在這一刻似乎格外真實。
一個月後。
波瀾城。
城主府。
扈從校場。
一個兩米高的大漢一身便裝對著一個個高低不齊的男孩子大聲的問道︰「你們是什麼?」
「護衛,護衛,護衛!」孩子們以同樣扯開嗓子的聲音大聲的回答道。
「你們的工作是什麼?」大漢眼中深藏著一份滿意。
孩子們的聲音雖然加起來也比不上大漢,但是他們每一個都聲嘶力竭。「護衛,護衛,護衛!」
「你們的責任是什麼!」大漢揮舞著他那砂鍋般大小的拳頭。
「保護主人的安全,保護主人的安全,保護主人的安全!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哪怕付出生命!」孩子們也許並不清楚這些話的全部含義,但在明日一遍的洗腦中,這個觀念會如同種子一般植入他們的腦中,最後長出不可動搖的參天大樹。
「很好!」蒙西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在一個最為瘦小的身影上停留了三秒,而後背對著孩子們說道。
「你們想要成為戰士嗎?」
對于這個問題,孩子們卻是沒有一人回答,因為這個問題蒙西之前沒有問過,而蒙西經常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有些膽大的孩子回去回答,有的讓蒙西滿意的,那個孩子當天的伙食會有極大的改善。然而有滿意的自然也有不滿意的,那些孩子的下場可不是孩子們所願意的。
「你們想要成為戰士嗎?」蒙西等待片刻又再次問道,不過這一次他的語氣顯然和之前有所不同。
依舊沒有人回答,校場的空氣不知不覺變的更冷了一些。
對著所有的孩子都掃視了一遍,這些孩子全部都是奴隸或者說是準扈從。「雷林,你說!」最後,蒙西對著那個矮小瘦弱的孩子點名問話。
這一舉動讓其他孩子都松了口氣,因為不管雷林回答正確與否,他們都能相安無事,若是雷林答對,他們就不用受罰,若是雷林說錯,蒙西再問只要回答相反的答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