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玉趾柔步車,輕幽待舒緩了情緒之後,方才想起來去問夜栩,「你怎麼來了?」
夜栩淡淡一笑,閉目而坐,「開始只是不放心你的身子,到永泰宮見了母妃無恙,就到這兒等你了。」
輕幽心里明白夜栩的神通廣大,如今也沒興致與他繞彎子,直言道︰「你早猜到叫我來佳期樓是夜無殤的意思,是不是?」
夜栩嘴角一勾,全然無意回避,清淡道︰「是。」
得到這麼個直言不諱的答案,她心里倒是輕省兩分,只是對夜栩雖說感激,但也總因此事有些許的不悅,故此便道︰「你說開始是因為擔心我的身子,那之後呢?是擔心我會因為夜無殤的幾句話,就動搖了心思,反了你去?」
「輕幽,」夜栩淡淡一笑,睜開俊美的一雙眸子,分明清澈的看向她,不帶任何雜質,款款道︰「……當年,她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見我之時,我打從心底里希望身邊能有個人,讓我不至于輸得那麼慘。」
這句話,讓她心里陡然一怔。
片刻,她輕哼出聲,若有所思道︰「我終于知道,你為何娶我了。」
「嗯?」夜栩一時來了興致,語調微調,笑意泠泠。
他這麼一看,輕幽卻是將眸光從他臉上移開了,輕嘆道︰「連情傷的路,我們都走的這麼像,可不是活該湊到一起嗎?」
夜栩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俄頃道︰「到底蘭心蕙性,只是……還差那麼一些……」
「七爺。」恍若未聞他的話語,輕幽沉思半晌,忽而很是嚴肅的叫了他一句。
夜栩好像也是意外了瞬間,旋即道︰「嗯?」
輕幽並未去看他,只是清淡卻認真道︰「娶了我,算是委屈你了,委屈你得對著我好些時候,也說不定會是一輩子……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夜栩靜靜的听著,也漸漸深蹙了眉,抬手輕抬她的下顎,很是溫柔,「怎麼這麼說?」
她深吸一口氣,眉目徒添一陣不願掩飾的委屈,靜言道︰「你曾問我,因何不笑,其實你很清楚,每每我對著人笑,定然都會出事,不是亡國滅族,便是生靈涂炭,什麼‘傾城、傾國、傾命’,都是一一應驗過的,這些年來我好像是已經不會笑了,亦是不敢笑,你若對著我時候太久,自然心緒都會沉悶了的。」
「輕幽,」他定定的看著她,思慮半晌,笑意分外溫和輕柔,眉宇間盡是真實,「那日後就學著只對我一個人笑,因為不會有意外,我會對著你一輩子,你也會對著我一輩子。」
夜栩話音未落,輕幽卻是心下驀然一怔。
細細想來,這句話說的,當真是很有勇氣。
她久久望著他恍若天人的一張臉,想來是眼花吧,不然,那份捉模不定,今朝如何卻散得這樣徹底?好像他的每一寸神情,都在告訴她真實。
輕幽雙眸清淡的眨了眨,縱是憔悴,依舊美絕塵世,「……不愛的兩個人,也能在一起,對著一輩子嗎?」
此一句話入耳,夜栩卻是久久的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