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宮娥退了出去,夜栩方才嘴角染起一絲笑意,悠然自得的執起茶盞,微微輕品。
輕幽看在眼里,頓然又覺得他是深不可測。
正當她開口欲問,卻見溪雲從門外謹步進門,行禮過後便向夜栩、輕幽問道︰「七爺、小姐,晚膳備好了,是要如今用嗎?」
未等夜栩說話,輕幽便道︰「我現下沒什麼胃口,想必七爺亦如是,你不必忙了,回去歇著吧,晚些時候若是需要,我自會吩咐旁人做去的。」
雖是言辭中不乏輕柔,但還透著那麼一股子溪雲不曾見過的急切。
只是她雖心里擔心意外,但輕幽既已吩咐了下來,她也不敢怠慢,只是低聲應了一聲,便戀戀不舍的退了出去。
夜栩輕聲笑道︰「輕幽,現在是越來越了解本王了,就連本王現下不想用膳都看的出來,只是你雖服了履霜驚露丸,可到底身子虛弱,怎好陪著本王不用晚膳呢?」
輕幽心里是有太多問題想問,早先未曾見到夜無殤之時還有心思與夜栩斗法,可如今她卻沒那個力氣了,也不管夜栩的問題,直言道︰「請七爺移步,輕幽是想問了今日的三個問題,請七爺成全。」
夜栩嘴角一勾,輕柔的望向她,半晌,方才微笑頷首。
二人回了房間,身邊也不剩丫頭下人侍候,輕幽未等坐下,便直接問道︰「您和畫妃娘娘是什麼關系?」
夜栩尚未答話,只是笑意溫然的拉著她坐到床上,「還好壽宴還有近一月時間,這兩天你先好好歇著。」
她看他扶自己躺在床上,又細致入微的為自己蓋上被子,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真心實意,看不出半分假來。
若能對著他一輩子,或許也好,彼此沒有感情的交集,也就沒有傷害。
「看在你生病的情況上,」說著,夜栩搬了椅子正坐在她面前,笑道︰「今日準你問個夠,可好?」
輕幽輕咳了兩聲,蹙眉道︰「你會說真話嗎?」
夜栩微笑頷首,溫朗道︰「畫妃,原是宋人。」
「宋人?」輕幽微微一驚,「你不是……不是該最恨宋人的嗎?」
夜栩輕笑出聲,「你何故會這麼想?就因為以往本王常同宋國作戰?」
輕幽眨了眨眼,「不是嗎?我以為那是你的最後一場仗,而且,若我記得沒錯,你征戰沙場,好像從不曾與西齊作戰,可這聲名自然是多少人命堆出來的,他們不會不恨你,你又怎會不恨宋國?」
他淡淡一笑,「打歸打,並不意味著下了戰場也還是敵人,司徒慕明,不也是和宋國王孫多有交集嗎?」
輕幽心里好笑,卻不意外,「七爺您,怎麼比得了我師兄的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他從小江湖游戲慣了的,性子本就不羈,可是你……」
「本王亦不是從小坐慣了宮廷的,」他輕吐一口氣,語帶兩份悵然,「父皇在時,從來都喜歡讓本王多往敵國行事,只有知己知彼,方才百戰不殆,說起來,本王與宋國王室的淵源還是不清呢。」
「那畫妃……怎麼……」她心里想著他的話,猜測畫妃是宋國王室中人,可話尚未出口,自己都覺得滑稽。
夜栩試了試她的額溫,是看沒什麼方才放心,輕聲道︰「她的確算是王室中人,不過……也是生錯了人家的。」
輕幽蛾眉深蹙,越發想不明白,「既是王室中人,如何會到了北夏?便是你有意為之,難道那班亂臣賊子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