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上慢慢都是紅通通的百元大鈔,在燈光下閃爍著令人目眩的光澤。文菁興奮得小臉漲紅,兩只眼楮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嘿嘿,不知道這訂金有多少呢?」
「一,二,三,四,五,六……」白女敕女敕的小手一張一張抓過鈔票,放在身側重疊起來,文菁數得可認真了,粉粉的小嘴兒嘟嘟囔囔在數數,她發現數錢真是一種美妙的樂趣,腦子里不斷浮現出自己將來在嬰兒用品店里大肆為寶寶買衣服買紙尿布的畫面……
「六千七,六千八,六千九……」文菁太興奮了,一個走神就開始數亂……
文菁臉色慘白,心里哀嚎著,有苦說不出,剛才的喜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哀涼……
「咦,好像剛才已經數過六千九了,怎麼又數了一次六千九?那現在到底該多少呢?」文菁茫然地看看沒數的那一堆,再看看身邊疊得整齊的那一堆。想而從上。
他勾唇的弧度,盡是讓人心悸的冷,帶著嘲諷與譏笑……原來他也會有看錯人的時候,真是天大的諷刺。
他此刻的樣子讓文菁想起了兩個字——死神。
「簽約……我還真不知道你會唱歌呢,從來沒听過,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本事……」
臥室里驟然變得異常寂靜,只剩下文菁心跳如雷的聲音,還有她粗重的呼吸。
「哇,這已經有一萬了!」文菁目測了,一下,那一堆沒數的可比手里這些數過的要多得多,估計應該會有十萬塊吧……
「怎麼不說話了?你還回來做什麼?這錢是顧卿給你的吧,他是出了名的風流人物,會白白給你錢?已經陪她睡過了吧,你怎麼不干脆就留在他身邊?或者說……他對你只是玩玩而已,花錢買你陪他兩天就算了。呵呵……原來你也不過如此,只要花錢就能得到你的身體,何必在我面前苦苦裝出可憐又清高的樣子,不覺得惡心嗎?」翁岳天冷冽輕淡的語氣,不帶火藥味,卻字字句句刺痛著文菁的心,比殺了她還難受!而他自己也不好過,每說一個字,就好像是自己在用刀戳著心髒處,傷人傷己的一番話,讓氣氛頓時跌到零點。
「我沒有陪男人睡覺,這些錢,是我跟顧卿簽了唱片合約的訂金!是我正正當當賺來的錢,不是靠陪/睡!」文菁吼完這一通,果然發現翁岳天的表情變了,陡然間不再那麼陰森恐怖,空氣里狂暴的氣息在減退,她認為是自己說的話湊效了。文菁心一橫就將簽約的事抖了出來。顧卿說過不能讓翁岳天知道簽約的事,怕他會阻擾她,但是現在錄音已經完成,唱片很快就會發了,文菁覺得說出來總比讓他誤會要好吧。
他身上的暴戾氣息瘋狂激漲,嗜血的褐眸里醞釀著吞噬一切的風暴!
文菁這興奮又可愛的模樣,還有她床上那一大堆現金,她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全都一一落入門口那一雙冷冽如刀的鳳眸!
哈哈哈,十萬,十萬吶!文菁欣喜若狂,盤算著如果一罐女乃粉兩百塊的話,十萬那就是……嗯,能買多少女乃粉呢?文菁滴溜溜地轉轉大眼楮,琢磨著這些錢可以夠給寶寶買幾百罐女乃粉了!當然了,她會給寶寶喂母乳,等寶寶斷女乃之後才會給寶寶吃女乃粉……寶寶,你以後的口糧不愁了!
驚恐地望著他,文菁不懷疑他會沖上來將她拆了,那種充盈著強烈戾氣的眼神,讓她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剛才一時沒忍住就打了他,現在打完了,腦殼清醒了大半,心里在哀嚎……沖動是魔鬼!魔鬼現在要吃掉她了!
他昨天知道文菁跟著顧卿走了,他在公寓等了很久沒等到文菁回來,天黑之前離去了,今天又不死心地來看看文菁是不是回了。其實她在進門之前,翁岳天就已經在書房了,這本來就是他的公寓,他當然是來去自如了。
文菁嚇傻了,整個人都成了漿糊,情急之下沖口而出!
「啪!」隨著這一聲,翁岳天的半邊臉上赫然出現五個指印,文菁打了他一巴掌!
這次文菁很認真,小嘴兒里數數的聲音也稍微大聲了一點,提醒自己別數錯了。
翁岳天確實沒有再像剛才那般異常憤怒,只不過……他徹徹底底地涼了心!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干了一樣,高大挺拔的身軀微微晃了晃,又跌坐在沙發上……
原來都是他的錯覺嗎?原來她心計那麼重嗎?他說要給她一筆錢,讓她不用再出去工作,可是她拒絕了,而現在他才明白,她拒絕的不是錢,只是他給的,她不要。不是她有多頑強高潔,而是她攀上了顧卿!床上的鈔票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文菁當場石化了,他的話好像無數顆炸彈在她腦子里炸開,炸得她體無完膚,肝膽盡碎!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翁岳天嘴里說出來的,他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她!被人冤枉的滋味是什麼樣,文菁第一次體會到,想不到竟然是如此讓人幾乎要癲狂!
這輩子第一次被女人打,而且還是剛在外面陪男人「睡」過的女人!翁岳天在沙發上坐下,點上一只煙,狠狠地吸了幾口,仿佛他吞吐的不是煙圈,而是他滿腔的憤恨。
「我……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文菁痛苦地搖頭,心里酸痛得要命,他怎麼會以為她跟顧卿有什麼呢?
文菁渾身一震,正輕飄飄的她,頓時像被一道悶雷劈中一樣,寒毛都豎起來了,僵硬著身子,緩緩轉過頭,只見翁岳天那令人膽顫心驚的冰眸子里迸射出刺骨的寒光。他沒有怒吼,沒有咆哮,但文菁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他的目光凌遲一樣,一寸一寸割著她……
翁岳天的目光緊緊鎖住眼前這張熟悉的小臉,這真是文菁嗎?真是那個曾經自閉的小可憐,那個讓人一見就能心疼不已的小東西,與她同住在這里的那十天,是他活了二十六年來最揪心最印象深刻的日子,他想不到自己那一顆麻木的心,會被那麼不起眼的她所喚醒。他所給予的所有寵溺和疼愛,不僅僅是他想要撬開她的心門讓她出庭作證,更為真實的是,他情不自禁,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要去寵她,疼她,溫暖她,一想到她孤苦伶仃地受養母的虐地啊,他就會想要給她更多……
「你怎麼會在這里?」文菁下意識地驚呼。
翁岳天冷然嗤笑,目光象刀子一樣鋒利,凝視著文菁,似乎想要將她看個透徹,他身體里的怒火比火山還要凶猛,只不過,物極必反,憤怒到極點之後,他沒有沖她大發雷霆,而是一顆心冷卻如冰,凍結了所有對她的愛憐與疼惜。
「嘻嘻……反正是享受數錢的過程,重新數!」于是乎,又開始從「一,二,三」數起了……
積聚在體內的悲傷,被滿腔的憤怒包圍,文菁的理智在一瞬間爆裂,定定地站在他身前,死死盯住他的臉,半晌之後,只听一聲清脆的異響……
文菁還沉浸在極度的喜悅中,忽听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看來你不是你喜歡錢,只是不喜歡我給的,顧卿的錢難道更香嗎?」
無力地苦笑在他嘴邊蔓延,漸漸變成震徹人心的狂笑,他笑得眼角都濕了,笑得臉都抽筋了,笑聲中的淒涼讓文菁透不過氣來。zVXC。
「很意外嗎?想不到我會來嗎?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坐在你現在坐的地方,而你卻說你在家睡覺。」性感迷人的薄唇里吐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話,那寒意從毛孔滲透進文菁的血肉……
文菁腦子一片混亂,焦急,苦澀,不安……她該如何做,才能讓翁岳天不再誤會她?
桀桀的笑聲從他唇邊溢出,讓文菁頭皮發麻︰「那你告訴我,事實是什麼?你說啊,我給你機會解釋。」話雖如此,但文菁卻從他的語氣和眼神里看出,與其說他是想听她解釋,不如說是想看看她還要怎麼「狡辯」。
他從沙發上吃力地站起來,沒有再看文菁一眼,失魂落魄地挪動著腳步,眼神渾濁,沙啞的聲音低喃著︰「原來你成了顧卿旗下的歌手……這麼大的事,你們都商量好了瞞著我……呵呵,如果不是我發現你在數錢,你還打算繼續瞞下去……你真能藏,藏得真深,連我都要佩服你了……很好,有出息。你是誰……我究竟有沒有認識過你?在你面前,我不過是個可笑的傻子罷了……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這都不重要了……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各走各路。我是不是該預祝你唱片大賣呢?呵呵……未來的大明星……」
文菁呆若木雞,心在滴血,傻傻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癱軟的身子靠在牆壁上……為什麼會這樣,雖然解釋了自己不是靠陪/睡得來這些錢,可是情況卻變得更糟糕,他不會再跟她有任何交集,從今後,是陌路了嗎?
先更一章,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