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兩。」那牙人嘿嘿諂媚的笑著說。
文采菁眉頭一皺,很不屑的瞥了諶瀚一眼︰「就這貨色要二十五兩?你也太坑了吧。」
就這貨色?諶瀚听著面色鐵青,狠狠瞪著她,眼楮里面似乎要冒出火來。雖然自打落入這些牙人手里那天起,他就明白自己的處境,可是被人這樣的品評,還是讓他感覺非常不爽。他有那麼差嗎?
若是別人,只怕早就被他眼里的火光燒的逃跑了,誰敢花錢買這樣的奴隸?可文采菁直接無視,還一臉嫌惡的挑起刺來。
「他也就這身板勉強能看,不過你看這一身的傷,買回去,還要麻煩小爺我請大夫給他看病,你看這腿都快爛了,能不能治好還是個問題呢。要是死了,豈不是髒了我的地方,又浪費銀子,又招晦氣,怎麼算都覺著虧。」說著,她後退幾步,擺出一副猶豫不決想要放棄的樣子惚。
「那小爺您就隨便開個價吧,您看什麼價合適?」那牙人原本還努力著想要保持這個價位的,這個奴隸雖然是他在路上撿到的,不過當時都半死不活了,還是他費了一番功夫才救活的,然後就一直這麼病怏怏的,後悔得他一塌糊涂,早知道就不救了,撿回來賣不出去,還浪費他藥錢,好今天好不容易遇到個感興趣的,自然不能放過,不管了,能收回個藥錢就得了。
「讓我開價啊……」文采菁這才重又表現出點興致,走過去,上下仔細打量了諶瀚一下,拍拍他的臉,捏開他的嘴巴看看牙口,再敲敲他的胸膛,跟買牲口似的,仔細品評了一番,才伸出兩個手指道︰「二兩銀子……」
「二、二兩?」那牙人驚得瞪圓了眼,身子一個不穩,差點從木台上栽下來,然後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道︰「這也太便宜了一點兒吧,您就加加價吧,我好歹養了他幾天的,怎麼也得收回點本錢吧,您說是不是?溫」
文采菁面色凝重,低著頭想了好一陣,才非常勉強的點頭答應︰「那好吧,我再加點兒……」
「是、是,您就是大方。」那牙人笑眯了眼,期待的看著她︰「小爺您打算加多少?」
「再加一兩。」文采菁伸出一根手指。
那牙人臉上笑容一滯,終于還是沒有穩住身形,「咚」的一聲從木台上載了下來,摔得灰頭土臉。
他很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笑容愈發僵硬︰「就一兩……是不是太少了一點兒?」
「一兩還嫌少?」文采菁挑眉,「都夠你這兒所有的人吃好幾天的了。」想他也不可能頓頓都給他們吃肉,一兩可不少了,很多人一年都掙不到一兩呢。
「不賣就算了,浪費我工夫。」文采菁說著,一扭頭,看著僵硬在那里的青檸和易明,手一揮道︰「我們走……」
青檸和易明同時渾身一震,回過神來,都忍不住遲疑的看了躺在木台上的諶瀚一眼。這就這麼走了?就這麼把安平侯丟下?妥當嗎?
「公子……」青檸小跑著追上去,想要說兩句好話,卻听那牙人在身後叫︰「小爺留步,我賣了,賣了……」
文采菁唇邊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一邊轉身返回去,一邊吩咐青檸︰「拿三兩銀子出來。」
青檸怔了一下,很快欣喜不已的掏出了錢袋,取出三個一兩的小銀錠,交到那牙人手里︰「給,這是三兩銀子……」
那牙人忙伸手接過,看著文采菁,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小爺您真是砍得太狠了,我這次可虧大了。」
文采菁瞥了他一眼,勾唇淡淡一笑︰「虧?不見得吧?若真虧,你就不會賣了。哪個生意人肯做虧本的買賣?多少還是能賺點兒的吧。」說完,她轉頭看了易明一眼,吩咐道︰「去雇輛車來吧。」
「是。」易明很快轉身跑開。
趁著等車的工夫,文采菁仔細打量了面前這男人身上的傷口來,那一道一道或深或淺的口子可真不少,腿上有兩道很深的,都爛了。雖然看他不順眼,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是個人物。
抬起頭,不期然對上他的眼,墨色的眼眸火光四射,那如刀般犀利的眼神,似是恨不得在她剮幾刀,讓她不免生出一肚子的氣來。
好心救他,他竟然還拿眼珠子瞪她,真是可惡。
她忍不住一巴掌拍了過去,怒道︰「瞪什麼瞪?小爺願意買你是你的福氣,你竟然還敢用你的眼珠子瞪小爺。再瞪?再瞪,小爺把你賣小倌館去。」
小倌館?這該死的東西竟然想把他賣到那種齷齪地方去?可惡。諶瀚听著,渾身不由一哆嗦,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驚的,眼楮瞪得更大了,臉氣得通紅,還開始磨起牙來,若不是現在動彈不得,他只怕會跳起來生啖她的肉。
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文采菁反而忍不住樂了,上前兩步,湊到他的面前,曖昧的壞笑著,擺出一副有特殊癖好的小流氓樣兒,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說︰「乖乖听話,小爺一會兒幫你請大夫,治好你的傷,以後好好跟著小爺,伺候小爺,幫小爺暖床,小爺保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知道嗎?」
諶瀚瞪圓了眼,已經忍不住在心里罵娘了。該死的,竟然遇到個有那種癖好的。
文采菁將他的模樣,看在眼里,心里頭更是歡樂了,差點笑場,使足力氣,好不容易才憋住。
忽的,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招手喚來那個牙人,問︰「他怎麼一直都不說話?不會是個啞巴吧?」
「小爺放心,他不是啞巴。」那牙人忙道,「他剛來那會兒,身上傷的重,整日整夜叫喚,吵得睡不著覺,就給他服了暫時性的啞藥,等一個月後藥效過了,他就能說話了。」
「不是啞巴就好。」文采菁暗暗松了口氣,之前听他的聲音貌似還蠻好听的,若就這麼啞掉,真是可惜了呢。
見他堅持不懈的瞪過來,她忍不住就想惡心他,故意長長松了口氣,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著說︰「能說話就好,小爺我還真怕,以後听不到他在小爺身下輾轉的申吟聲呢……」諶瀚渾身又一顫,無力的閉上眼,別過頭,來了個眼不見為淨,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一拳狠狠揍在她的臉上,把她打暈過去,耳根才能清淨。
別說他了,就是站在一旁的牙人和青檸也同時感覺一陣惡寒。一個立刻遠遠的跑開了,這位小爺嗜好不一般,還是躲遠一點比較好,一個則在心里哭泣,姑娘這是怎麼啦,怎麼竟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文采菁終于忍不住,爆出一陣大笑。
「噗……哈哈哈哈……」她一邊笑著,一邊毛手毛腳在他胸膛模了模,繼續調戲說︰「小爺我可是越來越喜歡你,你就乖乖從了小爺吧……」又成功的引起他一陣震顫。
易明雇好車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渾身不由打了個哆嗦。姑娘這是在干什麼?當街調戲良家男子?
見易明回來,文采菁才忍住笑,沖他一揮手︰「回來啦,那就裝車吧。」
易明點點頭,上前抱了諶瀚,上了馬車,在車廂里安置好。
田誠遠遠看到諶瀚已進了馬車,就匆匆靠了過來。
「公子,你剛才在那兒干什麼呢?」他問,隔得比較遠,他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倒是清楚的看到他家姑娘笑的很是歡樂,與剛才跟他說話時提及安平侯時的神情完全不一樣,讓他完全糊涂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文采菁不以為然道︰「不過調戲男人而已。」
田誠頓時呆住,調戲男人?還不過?而已?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對了。」想到諶瀚身上的傷,文采菁斂起臉上的笑容,認真看著他,囑咐道︰「你去請個好一點兒的大夫,他身上的傷很重。」
「我這就是去。」田誠也連忙肅起神情,說完就跑開了,他記得在來這兒的路上曾看到過一家醫館。
諶瀚躺在馬車里,听著外頭的聲響,卻不由皺起了眉。他隱約記得好像在哪里听過最後出現的那個男人的聲音,可是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是在哪兒听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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