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倒是風平浪靜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未免三房四房那邊再鬧出什麼事情來,文采菁特意讓田總管找合適的人盯住了那邊,以防有個什麼風吹草動。
他們倒也安分,一點動靜都沒有。
唯一讓文采菁在意的是,她的四叔文季暉最近幾天竟然不在府中,去了哪里也沒人知道,這讓她很不放心,不知道他們又在搞什麼鬼,只能時刻提防著。
值得高興的是,吃了藥,沒過幾天,文伯晟的病就好的差不多了,畢竟只是小小的風寒,雖然拖了這麼久,但表癥並不難解。至于其他的問題,就只能慢慢來了,譬如說積在身體里的寒氣得慢慢拔除,不可能一蹴而就,譬如說因為之前長期的昏睡迅速瘦下來的身體也得慢慢補,一下子也吃不成原來的樣子。不過,慢慢的,也已經能下床走兩步了,出去曬個太陽也沒多大問題溴。
這天,一吃完早飯,文采菁就扶著文伯晟慢慢在院子里兜了兩圈,然後便讓人在院子里支了張桌子,一邊曬著暖烘烘的太陽,一邊下棋打發時間。
可是還沒下幾盤呢,文叔明就來了。
文采菁雖然不待見這個三叔,但人家到底是長輩,這禮還廢不得,只是乖乖起身,福身向他行了禮,喚了一聲︰「三叔……禱」
文叔明看著她,笑容可掬︰「快坐下吧,都是自家人,跟三叔還客氣什麼。」
誰想跟你是自家人。文采菁在心里頭月復誹一句,面上依舊是笑盈盈的,拉過一張椅子︰「三叔坐。」
「嗯。」文叔明也沒拒絕,應了一聲,便坐下了,掃了一眼他們面前的棋盤,順口說道︰「在下棋呢?」
「是啊,閑得無聊陪爹爹打發打發時間。」文采菁笑著應了一聲,吩咐侯在一旁的青杏給他上了茶。
文叔明似是暫時不打算走了,在那里坐定了,接過茶盞,喝了一口茶,再次將注意力放到棋盤上,看了半天都沒有看明白盤面上的狀況,便奇怪的問︰「這下的是什麼棋?」
「五子棋。」文伯晟淡淡吐出三個字,眼楮緊盯著棋盤,眉頭緊蹙,猶豫再猶豫,遲疑的放下了一枚黑子。
文采菁看著,眼楮一亮,果斷放下一枚白子,然後興奮的提了子︰「五顆,滿了,我又贏了。」
文伯晟看著頓時一臉懊惱︰「哎呀,我怎麼沒有發現呢,該是的,再來再來……」說著,很快清了棋盤,要再來。
文采菁眉頭一挑,有些得意洋洋道︰「爹爹,你可都已經輸了五盤了,還要再來?」
文伯晟不以為然︰「不過五盤而已,你爹爹我很快就能扳回來的,不急。」輸了就放棄可不是他的個性,更何況,他已經抓到訣竅了。
文叔明在旁邊看著,完全是一頭霧水,好奇的問︰「什麼是五子棋?」
文伯晟眼楮緊盯著棋盤,隨手比劃了一下,給他解釋︰「就是誰先把自己的五個棋子連在一起,誰就贏了。」
「哦?」文叔明一臉新奇︰「這圍棋還能這樣下的嗎?是誰的主意?」
文伯晟一臉驕傲︰「我家菁菁想到的。」
「是嘛?」文叔明詫異的看向文采菁,問︰「菁菁是怎麼想到的?」
文采菁不好意思笑笑︰「隨便想到,下圍棋贏不了爹爹,自然只好想別的辦法贏過爹爹了。」
「贏了大哥了?」文叔明笑問。
「五連勝。」文采菁得意的一條嬌俏的下巴,忽然眼楮一亮,果斷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勾唇笑得更加得意起來︰「六連勝了。」
文伯晟沮喪的將手里的棋子一丟,重重嘆了一聲︰「又輸了……」這次輸的夠慘,還沒下幾個子兒呢。
「今天就到這兒吧。」文采菁說著,便要將棋盤棋子都收起來,卻被文伯晟一把按住了手。
「不行,今天你爹爹我還沒有贏過呢,怎麼能收手?」他固執的不肯答應。
文采菁不以為然的掰了他的手,繼續收拾她的棋子︰「那也得先歇會兒再玩,玩太久也會累的。而是,三叔不是來了嘛,你總不能把人家撂那兒不管吧?」
文伯晟這才悻然松了口。
文采菁很快收了東西進了屋去。
「姑娘,奴婢幫你拿進去。」一旁的青杏見著要跟進去。
文采菁立刻搖頭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來就成了,反正東西也不多,你就在這里好好伺候爹爹和三叔吧。」說著,她很快向她使了個眼色。
青杏心中了然,立刻應了一聲,在文伯晟身後站定了,時刻警惕著文叔明。
「大哥的精神看著不錯啊,最近身子好多了吧?」文叔明先關切問了文伯晟一句。
文伯晟悠悠喝了口茶,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嗯,確實好了很多了。」
文叔明看著文伯晟,恍然有種錯覺,老大對他的態度好像冷了不少。之前明明還好好,怎麼突然……
他眉頭一緊,眸中很快閃過一道寒光。難道那個小蔡公子已經來過,把季暉的事情都交代了?不可能啊,不管是客房那邊,還是毓園這邊,他都讓人盯著呢,自打老大醒過來以後,可還沒見那小蔡公子來過呢。
文伯晟雖然埋頭喝茶,眼楮可是一直都在注意著文叔明,自然沒有漏掉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冷冽寒光,心下不由沉了沉。
放下茶杯,他面上不露聲色,看著文叔明,問︰「你今天來有事?」
文叔明忙搖頭,笑著說︰「也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大哥。」
「你有心了。」文伯晟淡淡一笑說著,隨口問起︰「對了,最近鋪子里沒什麼事吧?」
「沒有。」文叔明立刻道,「有我和季暉在呢,出不了什麼事,大哥你不用擔心,就安心的在家中休養就是了。」
「那就好。」文伯晟這才露出一副放了心的模樣,囑咐他道︰「小心看著鋪子,若有什麼事解決不了也不要硬抗,千萬要告訴我。」
「知道了,大哥。」文叔明點點頭,正想著該怎麼旁敲側擊的問一下那個小蔡公子的事,田總管忽然匆匆忙忙從外頭跑了進來。
「怎麼啦,阿忠,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了?」文伯晟見了,奇怪的問。「老爺,衙門的甄捕頭來了……」田總管忙道。
文叔明在一旁听著,臉色陡然變了變。
文伯晟乍一听到這樣的消息,又驚又喜,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文叔明臉上表情有什麼變化,倏地站起了身,已著急的問了起來︰「你說甄捕頭,這麼說來,同仁堂逃走的那個小伙計已經有消息了?」
「應該是的。」田總管點點頭。
「甄捕頭人呢?」
「正在前頭的大廳等著老爺呢。」
「快,我們快去。」文伯晟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
田總管不放心的攔了攔︰「可是老爺您的身子……」
文叔明眼珠子咕嚕一轉,想到什麼,忙也上前勸說︰「是啊,大哥,你身子還沒有完全好,還是留在毓園休息吧,我去招呼甄捕頭。」
文伯晟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沒事,我已經好很多了,不過多走兩步路而已,沒什麼大礙的。」說著,便催道︰「好了,別磨蹭了,快走吧,別讓甄捕頭久等了。」
田總管見勸不住,也不放心文叔明一個人去招呼甄捕頭,只得小心扶了文伯晟,快步出了毓園,向大廳的方向走了過去。
文叔明也緊跟在旁邊,卻是眉頭深鎖,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青杏一見人都走了,急忙轉身往屋子里頭沖。這麼大的事情,當然不能不告訴姑娘。
文采菁正好從屋子里頭出來,跟她撞了個滿懷,還差點摔了,幸虧及時扶了一下門框。
青杏就沒這麼好運了,沖力太大,一下被反彈回去,摔了個四腳朝天,疼的她齜牙咧嘴的,眼眶都濕了。
文采菁忙上前扶了她起來,擔心的問︰「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摔著?」
青杏緊咬著牙,搖搖頭,眼角卻滲出淚來了。
文采菁看著,也心疼她,卻又忍不住嗔怒道︰「好好的,跑這麼急做什麼?趕著去投胎啊。」
「不是,不是,老爺……」青杏忙搖著頭,指指空了的椅子。
文采菁一看爹爹不見了,頓時急了︰「爹爹呢?跑哪兒去了?」
「跟三老爺一塊兒出去了……」青杏說道。
「什麼?跟三叔一塊兒出去了?」一听跟文叔明一起出去了,文采菁就急了,也不等她把話說完,便急了起來,嗓門一下子揚了起來,「那你怎麼不跟著一起去啊,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青杏有些委屈︰「我就是來告訴姑娘的,衙門的甄捕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