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氣急了,可他終究還是沒爆發出來,現在不是時候,這里也不是地方,要是被冠上個欺壓良民的帽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握緊了拳頭,深吸了兩口氣,諶瀚將心中的怒火壓了下來,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臉上挑釁似的笑容,咬了咬牙,倏地轉身走了出去︰「我們走……」
他的人立刻緊跟而去,魚貫走了出去。
眼見著諶瀚火冒三丈、敗興而歸,文采菁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開了︰「侯爺走啦?不找了?慢走啊,不送了……」
听著那似是帶著挑釁的笑聲,諶瀚腳下的步子一頓,猛然轉過頭,一眼狠狠瞪向了文采菁溴。
文采菁笑眯眯的對上他的眼,沖他揮手告別,一副很迫不及待要他離開的模樣。
諶瀚只覺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再次燃了起來,好不容易才重新壓下去,急不可耐的快步離開了文府,免得待會兒控制不住火氣,把這樁宅子給拆了。
他的親衛胡八緊跟在旁邊︰「侯爺,就這麼算了嗎?屬下覺著,那位文姑娘應該知道侯爺要找的那個人在哪里?禱」
諶瀚冷冷哼了一聲︰「她不都說了嘛,馬六甲。」
「難道侯爺信了她這信口的胡言?」
諶瀚瞥了他一眼,道︰「你也說了是胡言了,我又如何會信?」
「那侯爺為什麼不拆穿她?」胡八奇怪道。
「她那些話雖都是胡言,卻不是信口來的,只怕所有人都套好話了,想要從他們嘴巴里面探出些什麼來不容易。」諶瀚發愁的皺緊眉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算了?」胡八雖不知道主子跟那位小蔡公子具體有些什麼仇怨,但是能讓主子氣成這樣,想來不是小事,他自然要幫著主子了。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諶瀚說著,眸中很快閃過一道精光。
「難道侯爺已經有計劃了?」
「嗯。」諶瀚點點頭,開始布置道︰「派幾個潛伏的好手,盯住文家的幾個主子和那丫頭身邊的幾個貼身奴才,若那小公子確實躲在了京城,他們一定會想辦法連絡的。」
「是……」胡八應聲記下。
「找人跟文家的下人接觸一下,問問關于小公子的事。」
「是……」
「另外,派人去秦州,調查蔡家的事……」
「遵命……」
「對了,福州那邊的海港,也去查一下,那幾天,是不是有船出海了……」
胡八很快就按照諶瀚的命令將人手布置了下去。
不過幾天工夫,關于小蔡公子的各方面消息就到了諶瀚的手里。
根據從文家的下人那里打探到的,小蔡公子雖然相比文家的商隊晚了幾天,不過確實來了京城,還在文家住了幾天,也確實在兩個月前就離開了,還是那個澹台興哲親自送出去的。
他幾乎可以確認了,那小蔡公子確實已不再竟成了,他的人跟了文家的那幾個主子和下人幾天,都很正常,沒鬼鬼祟祟的去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至于那小蔡公子離開了京城以後是不是當真出海去了馬六甲就不得而知了,要等福州那邊的消息。
半個月後,派去福州的人就回來,那幾天,福州的海港確實有船出海,不過,小蔡公子是不是在船上,暫時無法得知。
緊接著,秦州那邊也傳來的消息︰秦州沒有被人尋仇舉家搬遷的大戶,更沒有姓蔡的大戶被人尋仇舉家搬遷。
十月初的一個深夜,諶瀚坐在書房,看著剛送到的飛鴿傳書,眸中閃過一道狠戾的光芒。這對表兄妹,竟然都把他當傻子耍。
深秋了,京城連綿下了幾日的小雨,終于迎來了一個艷陽天。
一早,文采菁就像往常一樣,帶了青杏和澹台興哲出了門,倒不是去巡鋪子,而是去了香溢居,盤上個月的帳。
香溢居的帳都是梁大掌櫃一手做出來的,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賬目繁復,需要花點工夫復核。
花了一上午的工夫,到午時,她才盤了不到一半的帳。
午時剛落,咕嚕咕嚕叫個不停的肚子就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筆肉類支出連算了五遍,算出了五個不同的數來。
「姑娘,歇歇吧。」眼見著她越來越煩躁,青杏在一旁勸道,「你也累了一上午了,這會兒都午時了,也該吃飯了,梁大掌櫃已經幫姑娘安排好了一間雅間了,過去吃過東西再做吧。」
「也好,我們先去吃飯吧。」文采菁揉了揉發酸的眼楮,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出賬房,徑直去了前面的大廳,上了二樓,進了雅間。
雅間里,飯菜都已經幫她準備好了,都是她喜歡吃的,還冒著熱氣。
她歡喜的坐了下來,不客氣的先動了筷子,見青杏和澹台興哲都站在一旁,便招呼道︰「你們都還站著做什麼,坐下來吃吧,反正今天也沒人陪我吃飯。」
青杏和澹台興哲都推辭了一陣,可終究還是拗不過她,只得坐下來跟她一起吃。
三個人一邊吃著飯,一邊隨意聊著天,氣氛挺融洽。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響起一陣 的急促腳步聲,隨後便听跑堂的小二焦急的叫著︰「不行啊,客官,這里的雅間已經有人了,你不能進。」
文采菁剛想著,不知又是哪家財大氣粗的紈褲子弟跑來鬧場了。她這間雅間的門就被「砰」的一聲使勁推開了,那力道還不小,門撞上了牆,還反彈了回去,把她嚇了一跳。
「客官您看吧,這里當真已經有了人了,里面還有一間,您不如里面請吧。」跑堂的小二一邊討好著的客人,一邊抱歉的看著文采菁他們。
那門口的客人看著里頭的人,愣是不打算挪步了,用不容人置喙的語氣強硬的說道︰「我就要這間。」
小二很是為難︰「可是……」
文采菁一看到那人出現在門口,眉心便一跳,知道這麻煩一來,除非他自己走,否則是趕不跑,便打發了那小二道︰「小三,既然這位客人非要這間雅間,那就這間吧……」
「可是姑娘……」名叫小三的小二一臉為難。文采菁淡淡一笑說︰「沒事的,你去忙吧,我來招呼。」
小三看了一眼嚴陣以待的澹台興哲,知道主子不會出什麼事,才放心的退了出去,關了門。
「侯爺既然來了,就請過來坐吧。」文采菁看了一眼杵在門口,冷著臉盯著自己的諶瀚,無奈的暗暗嘆了一聲,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招呼他說。
沒錯,這不請自來的客人,正是諶瀚,昨晚剛得了飛鴿傳書,今個兒他就來找她算賬來了。
諶瀚冷冷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走過去,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既然有客人來,青杏和澹台興哲自然都起了身,在文采菁的身後站定了。
隨諶瀚來的依舊是他的親衛胡八,這會兒雖也進了來,不過並沒有靠近桌子,而是守在了門口,眼楮目不轉楮緊盯著他們,耳朵卻是豎直了,警惕的注意著外頭的情形。
「青杏,給侯爺斟茶。」文采菁吩咐一聲。
青杏應了一聲,手腳利落的給諶瀚上了茶。
「這些才都是我吃過的,若侯爺嫌棄,我讓人扯了再上新的來?」文采菁看著諶瀚問,臉上始終掛著溫和淡定的笑容。
「不用。」諶瀚冷冷拒了,「給我來碗飯就成了。」
文采菁立刻向青杏使了個眼色。
青杏了解的點點頭,轉身出去,親自取了一碗飯來給諶瀚。
諶瀚也不客氣,得了飯就大口吃了起來,也不言語。
人家只顧吃飯,總不好打擾。
文采菁只得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吃著自己那碗飯。
不過,面前有個讓她忌諱的人盯著,讓她食欲大減,沒吃兩口,便放下了碗筷,捧了茶杯悠悠的喝茶。
諶瀚眼看著好似一直埋頭吃飯,其實眼楮一直未從文采菁身上離開過。
上次見她,只覺她除了出色的容貌外,就是出奇的沉著鎮定,笑得雖然也挺好看,可是看著假惺惺的,听惹人厭。這會兒見她默不作聲的喝茶,意外發現,她竟然還有這般賢寧安靜的時候,看著倒是更順眼了。
西里呼嚕吃完一碗飯,他擱下空碗,掃了一眼她面前幾乎沒動幾筷子的飯碗,不禁奇怪的問︰「飯菜挺好的,你怎麼不吃?」
文采菁喝茶的動作微滯了一下,看著他很想說,看著你實在沒胃口。不過,到底沒說出口,不到萬不得已,她可不想招惹他。
于是,略一沉默,她幽幽吐出三個字︰「我減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