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劉嬤嬤听著一怔,以為自己听錯了,又問了一遍︰「姨娘你說什麼?」
「我要回家。」文采菁一臉堅決的說。一想到那個夢,她就不安,在這里孤立無援,更讓她害怕,若是她一個人還無所謂,可如今肚子里可能還有一個。她要回家,不管怎麼樣,家里總是最安全,也更能讓她安心,或許,確實該找個大夫確診一下,偷偷的。
「這個時候?」劉嬤嬤看著她,驚訝道。
「嗯。」文采菁說著,很快走到了梳妝台前,打開她的首飾盒,在里頭翻找起什麼東西來。
劉嬤嬤很快將手中的碗筷放到了桌子上,快步跟了過去,著急道︰「姨娘,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妍」
「當然,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我現在就想回家去,立刻,馬上。」文采菁難得任性的說。
「可你別忘了,我們如今是在侯府,怎麼可能輕易出得去?」劉嬤嬤提醒她說。
「我知道,所以這不才在找嘛。」文采菁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翻著她的首飾盒,可怎麼都找不著她要的東西,頓時有些不耐煩起來,于是索性將首飾盒里的首飾都倒了出來找菡。
劉嬤嬤見了覺著奇怪,探頭過去看︰「姨娘你找什麼?」
「就是上次諶瀚落在這兒的對牌,我明明記得是放在這里面的,怎麼這會兒找不到了?」文采菁著急的翻動著桌上的那些亮光閃閃的首飾,所有的首飾都鋪在了桌子上,可哪兒都沒見那對對牌。
她忽的猛然停住手,轉頭看向劉嬤嬤,竟然眼淚汪汪︰「不會是被他無意間發現拿走了吧?」那她怎麼回家?她想回家。
劉嬤嬤看著先是一怔,隨後無奈的嘆了一聲,這丫頭,還死活不肯承認自個兒有了身子,小日子沒來,聞不得油煙味兒,這會兒甚至還變的多愁善感起來了,不是有了身子是什麼?
「別急,別急。」她忙安慰說,「那對牌沒被拿走,是老奴看東西放這兒不安全,收起來了。」
「真的?」文采菁將信將疑看著她,問。
「當然是真的。」劉嬤嬤說著,去屋角的箱子里翻了翻,很快找出了她要的那對對牌,「看,這不就是了。」
文采菁一看正是那對對牌沒錯,才松了口氣,立刻吩咐劉嬤嬤道︰「嬤嬤,你立刻拿了這對牌去馬房讓人給我備車。」
劉嬤嬤遲疑了一下,卻不大敢應承,擔憂的看著她,道︰「姨娘,這事兒怕是不妥啊,你這麼私自跑出去,若是讓侯爺知道了可不得了的。」
「等他知道了再說吧。」文采菁豁出去道。如今,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心心念念著只想回家,看看久未見到的爹娘,訴訴苦,撒撒嬌。
劉嬤嬤心里頭忐忑不安,卻是怎麼都放心不下來︰「要不要去夫人那里說一聲?」人家到底是侯爺的正妻,是當家的主母,就算有侯爺的對牌,姨娘要出門,于情于理都該去東院知會一聲才行,免得落了人口舌,以後日子不好過。畢竟,他們不是一去就不回來了。
「沒這個必要。」文采菁卻說,「要是讓她知道了,說不定就走不成了。」
「可是……」劉嬤嬤依舊猶豫不決,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
文采菁可等不及了,催促她,說︰「沒什麼好可是的了,你按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今個兒姨娘真的非要回去不可嗎?」劉嬤嬤低頭沉吟片刻,忽然抬頭問她。
文采菁很堅決的點點頭︰「是,非回去不可,要不然我心里難安。」說著,她頓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再說,嬤嬤你剛才不是勸我找個大夫看看嘛?在府里不好找,出去總要方便得多的。」她知道劉嬤嬤也是在為她擔心,不想太強逼她,讓她寒心。
果然,劉嬤嬤一听,眼楮一亮,立刻點頭應了︰「好,老奴這就去找人備車。」若當真確診了姨娘又了身子,在侯爺面前就不用拍不好說話了。
「那就辛苦你了,嬤嬤,路上小心些,可別被太多人看到了。」文采菁囑咐她。
「知道了,姨娘你就放心好了。」劉嬤嬤說著,很快拿著對牌轉身出去了。
青檸正好端了新做的幾個小菜進來,見到劉嬤嬤疾步出去,想攔都沒攔住,不禁奇怪道︰「嬤嬤這是去哪兒呢?怎麼這麼火急火燎的?」
「沒什麼,我讓她去半點兒事兒。」文采菁輕描淡寫的說著,做到桌邊喝粥,暫時沒有跟她言明是什麼事兒。
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粥下肚,她的肚子頓時舒服了不少,只是覺著不抵餓,便將空碗交給青檸,又要了一碗︰「還有嗎?再給我來一碗。」
她豁然大出來的食量讓青檸驚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嘻嘻的接過了空碗︰「有有有,知道姨娘有了身子,奴婢特地熬了一大鍋呢,有身子的食量都大,以前奴婢的娘懷小妹妹的時候,一頓要吃三大碗呢,姨娘你也一定要多吃點兒。」
三大碗?文采菁听著嘴角不由一抽︰「我不用三大碗,兩碗就夠了。」她的食量本來就不大,就算真的懷了孩子,長了食量,也還沒到一下加到三大碗的地步。
青檸很快又盛了一碗回來給她,吃到一半的時候,劉嬤嬤就回來了,滿臉欣喜。
「好了,姨娘,老奴已經讓馬房的小廝準備好馬車了,就在角門等著,立刻就能走。」
「真的?太好了。」文采菁也是欣喜若狂的倏地站起身,剩下的半碗粥也顧不上吃了,立刻催著她,道︰「那我們現在立刻就走。」
「備馬車?姨娘這是要去哪兒啊?」青檸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不解的看著他們。
文采菁這才恍然想起這事兒還沒有跟她說呢,便道︰「我們要回文府一趟。」
青檸一臉驚詫︰「這個時候回文府去?能出得去?」
「怎麼不能?」劉嬤嬤晃了晃手中的對牌,「我們有侯爺的對牌,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這就走。」
青檸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欣喜不已︰「真的嗎?太好了,都還就沒有見到杏兒姐姐了。」文采菁為難的看了她一會兒,說︰「這次就嬤嬤跟我去,你留下。」
青檸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苦著臉,問︰「為什麼?」
文采菁無奈的嘆了一聲說︰「我們又不是私逃,總得留個人看院子吧。」
「就留奴婢一個在這兒?」青檸心下一慌。這里可不是文府,她一個人留下?
「嗯……」文采菁點點頭。
一個人留下雖害怕,可青檸也知道,這里是不能一個人都不留的,只得硬著頭皮應下︰「是,奴婢知道了。那若是有人來找姨娘,奴婢該怎麼說?」
「就說我回娘家了。」文采菁不假思索的說著,看著青檸煞白的小臉,心里突然又不安起來,留她一個人在這兒不會有事的吧?
終究還是不放心,她囑咐她︰「你一個人在這里,千萬把門窗都鎖緊了,不管是誰來都不要開,說話就隔著門說,若有什麼事,你就去找周嬤嬤。」
「是,奴婢知道了,姨娘放心去吧,路上千萬小心。」青檸說著,一直將他們送出了院門,一個人回到屋里後,果真很听話的,將里里外外所有的門和窗都栓了個結結實實。
離開的時候,文采菁和劉嬤嬤雖然很小心的避開了人,可終究還是沒有能逃過某些人的眼楮。
最先發現的是一直站在門口望風的玲瓏,一見文采菁和劉嬤嬤相攜著出了院子,立刻小跑進里屋,告訴給了喬雲煙听。
喬雲煙沉思片刻,立刻吩咐她︰「跟過去看看他們這到底是要去哪里。小心一些,可千萬別讓他們發現了。」
「知道了。」玲瓏應了一聲,很快跟了過去。
隔壁的朱姨娘也發現了,也遣了小丫鬟跟了過去。
當文采菁坐著馬車離開的時候,老夫人和方氏也都知道了。
「她竟然出去了,去哪兒了?」老夫人一臉驚詫。
「問了馬房的小廝,好像是娘家去了。」秦嬤嬤道。
老夫人听著眉頭一緊︰「是方佩芸允的?」
秦嬤嬤搖搖頭︰「小廝說拿的是侯爺的對牌。」
「他允的?」老夫人一听頓時更加詫異了,「那方佩芸知道嗎?」
「之前不知道,這會兒應該已經知道了。」秦嬤嬤說著,深深看了老夫人一眼,問︰「按老夫人的意思,我們如今該怎麼辦?」
老夫人沉吟片刻,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說︰「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作壁上觀了,難得有機會看他們這麼鬧騰……」
「砰」的一聲,東院,方氏的屋子里剛摔碎了一個茶杯。
「好大的膽子,她好大的膽子……」方氏氣的面色青白,大聲怒喝著,一口氣嗆進喉嚨,猛然咳了起來。
張嬤嬤急忙上前,一邊幫她撫著背順氣,一邊勸道︰「夫人您可千萬不會要動氣啊,如今您可動不得氣啊。」
好不容易終于止住了咳嗽,方氏輕捶著胸口,喑啞著嗓子要水︰「水,給我水。」
張嬤嬤忙伸手去旁邊的茶幾上拿茶杯,卻意外撲了個空,這才恍然想起,那個茶杯剛才已被方氏砸了,立刻喚了傻站在一旁的丫鬟取了茶水來︰「傻站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倒水來。」
一杯溫熱的茶水喝下去,方氏才感覺胸口舒坦了一點,可轉念一想到那個目中無人的女子,心里頭就憋屈的很,眉頭又緊皺了起來。
張嬤嬤一看不好,忙勸道︰「夫人是,您可千萬放寬心,不能再動氣了。您想想小世子,您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您讓他一個小女圭女圭以後怎麼辦呢?」
「我知道我該放寬心,可你讓我怎麼能不動氣啊。」方氏說著話,眼楮里頭又冒起了火︰「那個賤人仗著有侯爺撐腰,竟然如此目中無人,出門都不知道要來知會我這個當家主母一聲,實在可惡。」
「夫人千萬別氣。」張嬤嬤安撫著她,唇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依奴婢看,這個文姨娘的好運氣怕是要用盡了。」
方氏看著她,一臉不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夫人可知道,文姨娘沒得了夫人的應允是怎麼出的府?」張嬤嬤故弄玄虛的問她。
「不是說她用的是侯爺給的對牌嗎?」方氏有些不耐道,剛才來通報的丫鬟可是說的很清楚的。
張嬤嬤陰險的笑說︰「夫人錯了,她手里的那對牌可不是侯爺給的。」
方氏听著眉頭一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奴婢也是很偶然的一次听到白總管跟身邊的管事說起的,說侯爺原本用的那對對牌不知丟哪兒了,沒找著,如今已經換了新的。」張嬤嬤得意洋洋的笑著說。
方氏一驚︰「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不過換了對對牌而已,如今除了幾個管事,沒幾個人知道。」張嬤嬤說。
方氏面色一沉︰「這麼說,那個小賤人手里的對牌不是侯爺給的……是偷的?」
張嬤嬤點點頭︰「奴婢估計這也是,這事兒若當真是侯爺應允的,早就吩咐下去了,又怎麼會跟今天似的都這個時候了還匆匆忙忙的出去。」
「她好大的膽子。」方氏咬牙說著,沉吟片刻,問張嬤嬤,「她身邊那一老一小兩個今個兒是帶著一起走的嗎?」
「沒,就帶了個老的走。」
「這麼說還有個小的在……」方氏微微眯起眼,道,「帶人去把留下的那個小的給我帶來……」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