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看看你。」宋霜天說著,輕輕躍上了窗台,半蹲在那里看著她。
文采菁眉頭微蹙︰「只是來看我的?那有必要這麼偷偷模模的嗎?」
宋霜天兩道濃眉抖了抖,說︰「不這麼進不來啊,若是讓人看到了,你我可都完了。」
文采菁也明白他所言不假,就沒在這事兒上糾結,不管別的,先真誠的道了聲謝︰「謝了……」
宋霜天勾了勾唇,淡淡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著似是有些僵硬妤。
文采菁奇怪的看著他,直覺他應該不只是看她這麼簡單,正思酌著,她就听到他說︰「關于你爹娘的事,我很遺憾,大哥和我一得到消息就趕過去,可還晚了一步。」不由臉色微變。
「小宋將軍不必在意。」沉吟片刻,她說,「這事兒並不是你的錯。」
宋霜天眸光一閃,看著她,直接問︰「那你認為這事兒是誰的錯?大哥的錯?柯」
文采菁怔了一下,眼底很快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微微別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低聲說︰「他說過,就算豁出半條命去,也會護我爹娘周全的。」話語中隱隱帶著一絲怨懟。
宋霜天當即黑了臉,怒氣沖沖道︰「那按你的意思,因為他沒有護住你爹娘的周全,所以就該給你爹娘陪葬是不是?」
文采菁臉一白,很快看向他,搖頭否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可他明明答應過的,而且,當初我們也是約定好的,我嫁來侯府,提供他需要的銀子,他就必須要護我家人周全。如今是他食言在先,我爹娘死了,難道我連怨都不能怨了嗎?」
「這事兒本就怨不得他。」宋霜天心中有氣,忍不住怒聲喝了起來,「就算他答應過又如何?世事難料,就算他有心,也不見的有這個力,難道你想要他跟閻羅王去搶人不成?對你家中的事,他費得心已經夠多的了,甚至不惜得罪了定王,為了這事兒,裕王爺對他都有諸多不滿的。再說這次,他身邊僅存的六個精衛又死了兩個不說,就連他自己,也差點廢了。」
文采菁听著一驚,一臉茫然看著他︰「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廢了?」
「當時你也在場,難道一點兒都沒注意嗎?」宋霜天皺眉問她。
文采菁渾身抖了抖,輕輕搖頭,聲音也抖了起來︰「注意什麼?」
「他肩上中了一箭,背上被砍了一刀,這一刀若再深一點,傷了骨頭,他雖不一定死得了,但後半輩子肯定就廢了。是不是真要看到他生不如死,你才覺的滿意?」宋霜天越說越氣,眼楮里似乎都要噴出火來了。
文采菁睜圓了紅彤彤的眼楮,不住搖頭︰「我……不是的……我也不知道……」他竟然傷的那麼重?
「我看你不知道的多了。」宋霜天還沒說夠,「別以為人人都跟定王和你家的那兩個叔叔似的惦記著你家的銀子。文家是豪富,但並不是唯一的,你以為他為什麼偏要找你們文家這個大麻煩?」
文采菁如今腦子里頭已是一片空空,什麼都想不出了,只要搖頭︰「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宋霜天月兌口而出要說,可是話才說了一半就听「 」的一聲響,房間的門就被使勁踹開了,諶瀚面色黑沉的從外頭大跨步走了進來,銳利的視線直直的就射向了坐在窗台上的宋霜天。
宋霜天被他看的渾身一寒,故作鎮定的看著他,僵硬的勾唇笑了笑,招呼︰「來啦,大哥……」心里頭卻在懊惱著,說的太激動了,竟然沒有發覺他來了。
諶瀚陰沉沉看著他,沉聲怒問︰「你不是說要回去嗎?突然跑來這里干什麼?」
宋霜天嘿嘿一笑︰「我當然是來看小嫂子的。」說著,便試圖將話題轉移開,「大哥你怎麼也來了?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不好好休息,還到處亂跑?」
可惜諶瀚不吃他這一套,直接怒聲質問︰「扯著嗓門大吼,你這是來看望病人的嗎?」
宋霜天嘴角一撇,覺著有些委屈︰「大雨天的,我特意跑來跟小嫂子說那些話,也是為了大哥你好。」
「放屁。」諶瀚不客氣的喝了一聲︰「我房里的事哪輪得到你這個臭小子插手了?」
「是是是,是我多管閑事了,走了。」宋霜天氣沖沖說著,轉身一縱,很快就跑了個沒影。
「這個臭小子……」諶瀚又忍不住暗罵了一聲,轉頭看向文采菁,就見她眉頭皺得緊緊的,正目不轉楮看著她,眼中除了憂傷的神情外,還摻雜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他心里頭就不由忐忑起來,特別是想到剛才在門外听到的宋霜天毫不避諱的說的那些話,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一時不知道該開口跟她說什麼好。
就在這時,原本在廚房里頭忙活的周嬤嬤和劉嬤嬤終于也被屋子里頭的響動驚擾到了,一起跑過來看情況。
「侯爺?」看到諶瀚站在屋里,兩個嬤嬤都不約而同的感到詫異。
「侯爺您怎麼又過來了?」周嬤嬤上前一步問,「你身上還傷著,該好好休息才是。」
「沒事,我就是不放心,過來看看。」諶瀚說著,很快瞥了文采菁一眼,就見她眼角似是跳了跳。
「侯爺放心。」劉嬤嬤在一旁安慰他,「這兒有老奴和周嬤嬤一起看著呢,不會有事的。您不如先回去休息,方正如今姨娘也還……」話還沒有說完,劉嬤嬤就突然一頓,一臉詫異的看著屋子里頭,這時她才發現,原來文采菁已經醒了,立刻激動的沖了過去的,「姨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餓了吧,老奴剛煮了鍋粥,先喝點兒墊墊肚子吧,侯爺也一塊兒用一些吧……」
諶瀚沒有拒絕。
劉嬤嬤轉身要出去時才發現,有一扇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雖然覺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很快將窗戶關好,和周嬤嬤一起再次回了廚房。
屋子里頓時又只剩下了諶瀚和文采菁兩個。氣氛意外的有些尷尬。
過了片刻,諶瀚才幾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緩步走到床邊,看著她,說︰「霜天那臭小子說的話,你不要太往心里去,這次是我疏忽了,要打要罵隨你。」
文采菁歪著腦袋定定看了他片刻,忽然說︰「如果我要走呢?」
諶瀚面色一沉,幾乎毫不遲疑的︰「想都別想。」
他以為,她會哭鬧,就想上次那樣。可讓他意外的是,等他說完話,她竟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面上始終波瀾不驚,讓他心里頭忍不住再度不安起來,同時開始猜測︰她又想干什麼?
文采菁忽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諶瀚一驚,看著她一臉詫異,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干什麼。
文采菁抓了他的手後,便輕輕往自己身邊一拉。
諶瀚沒防備,被她拉的往前一個踉蹌,就在她身旁的床上坐下了,然後就看到她的手伸過來,開始解他的衣服。
他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想化悲憤為那個什麼?難得見她這麼主動,若換了其他時候,就算一身是傷,他都不會猶豫,可如今,她的身子可不方便。
眼見著她的小手解開了他的外袍,然後開始就解他的中衣,他忙一把抓住,看著她,用低沉的微微帶著些許沙啞的嗓音,說︰「做什麼呢?不說我如今受了傷,你身子可也不爽利。」
「嗯?」文采菁奇怪的輕輕哼了一聲,一時沒能明白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過了片刻,才緩緩過來,惱羞成怒的輕輕在他肩頭捶了一下︰「你胡思亂想什麼呢?」這個男人看著一本正經的,怎麼滿腦子都是齷齪,現在什麼時候了還盡想著那些。
她無意的這一拳卻不一小心正好落在了他中箭的地方。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文采菁听著心一慌,忙緊張的問他︰「怎麼啦?」
諶瀚微蹙的眉頭很快舒展了開來,輕輕搖頭說︰「沒事。」
沒事叫什麼叫?
文采菁忽然想到什麼,面前的神情凝重起來,雙手齊上,很快將他的中衣解開了。
這時,她才發現,他的上身竟然幾乎全都被繃帶綁了起來,肩頭她方才捶到的地方更是已有血跡暈了開來。
她抽了抽發酸的鼻子,很快將他身上的衣服往下一扒拉,然後抬頭向他身後看了過去。
他的身後當然也被繃帶纏著,不過纏的嚴嚴實實的,並看不出什麼來。
她遲疑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在他身後模索了起來,時不時的能模到不平整的地方,每次模到那些地方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輕輕抖一下,初包扎好傷口,觸到時還是會疼的。
模完,她才差不多發現,這道傷竟然斜貫了他的後背,其他還好,若是砍到了脊椎……
她渾身不由一個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