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輕巧」是一句很含蓄的句子,它想表達的意思,並不是真的指說某句話很容易,而是指這句話說的事情如果要實踐在現實中,就需要做很多很繁瑣的工作。[全文字首發]
可以用這句話來形容的事情很多,而很不巧,「投降」這種事情就是其中一樣。
……其實準確說來,應該是投降之後,城市統治權的移交是其中一樣。
要掌控一座城池,說白了,也就是要掌控一文一武兩條命脈,前者是政,後者是軍。魯肅劉曄那邊倒還好,畢竟孫策是來攻城的,武將一抓一大把,文臣卻沒幾個,所以整個政治系統其實完全可以照舊不變,只要換個太守即可。
……說到魯肅和劉曄,對于我投降孫策的這個決定,他們都同樣不置可否,不過這兩人當時的表情,卻南轅北轍得厲害,劉曄只是無奈嘆了一口感同身受的氣,而魯肅則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玩味眼光上下打量了我好幾遍,不曉得在想什麼。
但軍的方面則??碌枚啵??艘?匭路峙潯?迸渲靡醞猓?綰蝸??勘??浠刮瓷おД牡幸庖彩且桓齟笪侍狻K淙幌衷諼頤撬凳且丫?鬮??桓似 男 β裘???謐蛺煲鄖埃?頤僑肥滌質欠質裊礁齙卸緣惱笥??夥蕕幸餼??サ諞岳吹睦芻??淙凰擋簧鮮歉?畹俟蹋??膊換嵋蛭?業囊瘓洹胺畔鹵?鰲倍?嵋咨おャ?p>尤其是,我們才剛剛生死相搏。
孫策前兩次攻城就損失了四千余人,而昨晚上下兩處戰場上加起來,又被斬殺了超過一千兵馬。我們本來就只有五千兵力,這三場仗打下來,最後剩下的人數也不滿三千。
但即便如此,大下午日當頭的,我今天還是不務正業地待在家里沒有出去。(神座)
並不是嫌煩了不想出門,而是另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下你滿意了?」我輕輕吹開勺子上的熱氣,然後遞到半躺在床上的她面前。
「不要。」她掀起被子捂住嘴,俏麗的臉蛋上浮起病態的紅暈。「好苦的。」
「你都沒喝,又怎麼知道好苦?」我苦笑,並沒有將高高舉起的手收回。
「有些事不用做的都知道的好不好?」她的聲音從被子下傳來,除了听起來悶悶的之外,還能听出里面沉重著凝滯的鼻音。「再說了,以前又不是沒喝過。」
「都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不吃藥,你的傷寒怎麼會好?」我循循善誘。「最多下次回來,給你帶些糖。」
是的,如今病怏怏半躺在這張床上,又怎麼哄都死活不肯吃藥的任性女子,正是一向我行我素慣了的呂玲綺呂大小姐,而她身染的風寒,毫不意外,就是源于昨天突然降下的大暴雨。
說也奇怪,昨天被這場大雨淋到的人很多,在雨中行軍、還跟孫策來了場陣前單挑、身上大出汗的我沒生病,輕柔窈窕、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貂蟬夫人也沒生病,偏偏是這有武功傍身、從沒把自己當女孩子看的呂玲綺病了個七葷八素。
「那就等到有糖的時候再說,」呂玲綺露在被子外面的大眼楮像是兩顆燦爛的黑珍珠,一閃一閃地看著我。「或者,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條件?」
「我要參軍。」
他娘的,我就知道。
「又來了……」我翻了個白眼。「那里是你們女人應該待的地方麼?古往今來,你什麼時候听說過有女孩子出現在戰場上的?再說了,戰場上刀劍無眼的,你要有個什麼閃失,你讓我以後怎麼……」
「怎麼跟我爹交代是吧?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話,沒有新意啊你?」呂玲綺從被子里鑽了出來。「再說了,以前沒有發生過得事情,不代表現在就不能做啊,你有點創新意識好不好?」
「這話好笑,你又有跟我提過什麼有新意的要求嗎?」我毫不客氣跟她針鋒相對,就算她正生著病我也沒有一絲顧慮。
「我又不要求什麼將軍位,」呂玲綺微嘟起嘴瞪著我。「就是讓我做一個親兵也好。」
門外響起敲門聲,然後是一道對我來說仍然相當陌生的女聲。
「公子,孫策大人已經到了前廳了。」
「不行就是不行,」我隨手將陶碗放在旁邊的小案上,頭痛說。「藥我就放在這了,要不要吃隨你。我走了。」
打開門,剛剛敲門的人已經預先侍立在一旁。
「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我看著這個身穿婢女服的清秀女子,神色有點頗不自在。「對了,你的名字是?」
「回公子,小女子名叫小環。」
本來我家里是沒有下人僕役的,因為貂蟬夫人喜靜,說她不需要這些排場。我和玲綺也沒怎麼沾家,有沒有都沒差。
所以這個婢女,是听說了玲綺生病的劉曄,為了讓她得到最後的照顧,強行硬塞過來的。
也所以,在確定了這一點之前,那個男人,又豈會那麼容易就離開?
「怎麼樣,」剛踏出房門,劉曄就把我拉到了庭院的空地上,焦急問道。「她把藥吃了麼?」
「這麼想知道,干嘛不親自送進去?」我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就告訴他答案,因為我總覺他著急的樣子好好玩。「你都肯墮落到為她親自熬藥了,又執意不讓我告訴她,怎麼?怕被拒絕麼?你劉曄的膽子就這麼點大?」
「廢話,她這不是一直對我愛理不理來著,」劉曄翻了個白眼。「連你親自喂她她都沒喝,我怕她一看到是我拿進去,可以把碗直接掀翻。」
噗,這家伙,到底把玲綺當成了什麼樣的洪水猛獸來看待啊?
而且既然在你心里玲綺都是這種野蠻彪悍的印象了,你還那麼不知死活地硬貼上去?
不過可能有的人就是那麼犯賤吧,就是喜歡在被虐待中尋找快感……嗯,怎麼總覺得這類人有種特定的名字來著?
「但你什麼都不說,跟什麼都沒做有什麼區別?」
我頗有點為他打抱不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子揚,你以為愛情是耕田啊?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些事情,你不說,她是不會知道的。」
劉曄所抱持的觀點,無非就是想從細節中下手,將自己慢慢融入她的生活當中,等到驀然回首,才發現他已為她做了那麼多點點滴滴的小感動,以此一舉俘獲佳人芳心……至于我為什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也許在我失落的那段記憶里,我也曾有過相似的心境吧?
「我才沒你想得那麼復雜咧,我做這些事情,才不是想要做給誰看的,也沒有想以此換取什麼,我只是想單純對她好而已。」劉曄用一種鄙夷的眼光看著我。「所以不知道那也沒什麼,如果她能獲得幸福,至于這份幸福是不是由我親手給予的,其實沒那麼重要。」
有沒有這麼大度啊,子揚?
「隨便你,你愛怎麼折騰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轉身走向前廳的方向,背對著他揮揮手。「現在呢,我要去吃孫策的酒席了,回見。」
「喂,那藥她到底喝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