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浩然暗暗心驚,差一點驚呼而出,幸好他忍住了,不過此刻他的心,卻是砰砰砰的直跳。
李浩然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竟然發現張凡與喬虎兩人瞪大了眼楮,驚呆了!
的確,這一次,三個人是頭一次偷看到天風觀仙道弟子們展露出一些仙法道術,以往,每天傍晚,張凡與喬虎都會在李浩然的慫恿之下來到這里偷看天風觀仙道弟子的修煉。
特別是當他們發現這堵圍牆存在一條小縫隙的時候,他們更是風雨無阻,只要有機會,都會偷偷地溜到這里來偷看。
少年的心,對仙道的崇拜,對力量的渴望,猶如一顆小小的種子,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步步地茁長起來。
三雙充滿崇拜之意的眼楮,幾乎是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
而此時此刻,這片道院之中,天風觀的仙道之人清虛,已經是用他那神奇的道法,將那一尊灰青色的圓鼎托住了一個時辰之久!
那五個身穿白色道袍的仙道弟子,俱是面面相覷,又是驚訝又是羨慕。
這五個人凝聚五人之力,尚且不能將這尊灰青色圓鼎虛空托住一炷香的時間,而清虛面不改色,輕若無物一般的,居然能夠將圓鼎托住如此長的時間。
!
一聲悶響,圓鼎轟然落地,在道院之中,揚起了一圈兒灰塵。
清虛縮回雙手,隱入袖袍之中,十分淡然地說道——
「好了,今天就練到這里,我這功力,也不過是化氣境二重天,或許你們看著神奇,然而,這在師父老人家眼里,根本不值一哂!」
道院之中,這幾位仙道弟子听了清虛的這番話,自慚形穢,皆是低下了頭。
隨著這尊灰青色圓鼎的轟然落地,就連躲在牆後偷看的李浩然三人,也都是感覺到地面猛地一震,腳下發麻!
「糟了,太晚了!!」
李浩然拉了拉喬虎與張凡的衣襟,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地輕呼一聲,雖然是十分的戀戀不舍,卻極為果斷地轉過身,從深林密處的山路之上,一溜煙兒的去了。
此時的天色,已然是灰塵一片。
喬虎與張凡有些恍然,愣了愣,這才趕忙追著李浩然,狂奔而去。
「虎子哥,凡哥,完了完了!忘了一件大事!咱們遲到了!肯定遲到了!這下糟了!」
奔跑在傍晚之中的山路之上,李浩然十分懊惱,十分焦急,一邊狂奔一邊著急地說著話。
「怎麼了?」
「怎麼啦?」
很顯然,張凡與喬虎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他們被天風觀仙道弟子展露出仙術道法的那一幕震撼了,那種震撼感,的確是非同尋常。
「今天是村長王七爺的七十大壽啊!你們忘了麼?」
奔跑極快的李浩然,身旁的風呼呼吹過,他那焦急的聲音,很快淹沒在風里。
這時,喬虎與張凡猛地醒悟過來!
的確,今日,是草堂村村長王七爺的大壽之日。
像草堂村這般的小村子,依山而建,環境雖然優美,但山中猛獸時常出現,危險潛伏在各處,那麼就需要村子里的人齊心合力,團結起來共同生活,這種群居生活,需要一個領導。
而村長王七爺就是這樣的一個領導。
在李浩然這些孩子的眼中,村長王七爺就是一個穩重而強大的長輩,村里的老一輩都知道,年輕時候的王七爺,那可是遠近聞名的壯士,曾經單人徒手打死過老虎,而他擁有著一身強大的肌肉,憑借著一口獵刀,帶領著草堂村的男丁們出入深山打獵,鮮有失手的時候。
而王七爺對待村子里的少年,就是李浩然這一輩的孩子,既是嚴厲有加,又十分愛護。
剛才,喬虎與張凡所說的,他們隨著村長進入深山打獵,這兩個孩子為了偷看天風觀仙道弟子的修煉,故而提前溜走了,差一點被村長打斷腿,這就是村長的嚴厲之處。
三人順著山路狂奔,往村子里趕,待到三人來到村口,天色已然全黑。
三個少年氣喘如牛,癱坐在地,回想起剛才在天風觀牆壁後面偷看到的那一幕幕情景,以及為了趕到村長的大壽宴會而一路的狂奔,三個人皆是笑了起來。
忽然——
也就是在那一剎那,李浩然隱隱覺得不對勁,道——
「怎麼這麼安靜?」
黑漆漆的村口,悄無聲息,除了剛才李浩然這三個少年的歡笑聲之外,簡直是一片死寂!
喬虎與張凡也感覺到了有些異常。
村口的老槐樹,在漆黑的夜里,樹影幽幽,幾乎看不清模樣,李浩然三人的目光,同時向村子里望去。
依舊是漆黑一片!
悄無聲息!
往日,到了晚上,草堂村三十多戶農家,每家每戶都會點燃油燈,雖然抵不過城鎮里的那種萬家燈火的璀璨感覺,卻絕不會如此寂靜漆黑。
草堂村雖然是清貧山村,物質生活貧乏,但也不至于連蠟燭油燈也沒有。
更何況——
今晚是村長王七爺的七十歲大壽,大宴之夜啊!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在李浩然這三個孩子的心頭,油然而生。
忽然,李浩然站了起來,率先向村子里沖去。
三人之中,李浩然的年紀最小,平日里也是經常被喬虎與張凡嬉鬧取笑,不過,這少年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大膽,有一股倔勁兒。
「村子里該不會——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喬虎與張凡跟在李浩然的後面,漆黑夜色之中,兩人那雙眼楮,依稀透露著幾分驚懼之色。
「別瞎說!不會有事的。」
李浩然倒是格外鎮定一些。
草堂村之中,只有一條村路,村路不過一里路之遠。
村路兩旁,就是草堂村村民的屋舍,
漆黑的一片,看不清任何物事。
忽然,憑著對村路的熟悉而奔跑在路上的李浩然,停下了腳步!
喬虎與張凡也停了下來。
轟!
轟!
兩道巨響,在村子里炸開!
這兩道巨響,幾乎將李浩然三人的耳膜震破!
旋即,就在李浩然三人完全愣住的那一刻,猶如火山爆發一般的紫青色氣焰,轟然而現,從村子里那一片屋舍,滾滾滔天一般,猛烈騰起!
「玄明,這就是你們這些自稱俠義的仙道之人的做法麼?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忽然,一陣狂笑,飽含著雄渾厚重的力道,透露著令人喘不過起來的陰煞之氣,響了起來!
滾滾陰煞之氣,滾滾血腥之氣,隨著這一陣狂野之極、陰煞之極的笑聲,蔓延開來!
李浩然有些站不穩了,差一點踉蹌倒地!
而喬虎與張凡,在這滾滾滔天的血腥、陰煞之氣之中,全身發毛、發麻,頭腦一片空白!
「可惡!」
忽然,又是一陣震破大地的怒吼,響了起來!
很明顯,這一聲狂吼,與剛才那一陣狂笑,不是同一個人。
緊接著,一陣劇烈的踫撞,在草堂村那大片的屋舍之上,轟然而出。
大片的刺白氣芒,滾滾的滔天浪焰,從草堂村的上空,陡然之下,猶如大海倒流,傾瀉而下!
整個草堂村,猶如白晝!
「爹!」
「娘!」
就在此刻,兩道身影從李浩然那已然呆滯的眼簾里劃過!
這兩人,正是喬虎與張凡。
他們,在一片光芒之中,沖了出去,奮不顧身,已然忘卻了所有,他們的眼楮里,是大片的血腥,大片的狼藉,大片的尸體!
整個草堂村的三十多戶農家屋舍,毀于一旦!
大片的橫尸,橫七豎八地扔在地上
張凡與喬虎幾乎是喘不過起來,全身發抖地沖了過去——
哭天喊地,悲慟萬分,淒涼之極!
他們的爹娘,就在那一片尸體之中,全部慘死!
或許是孤兒的緣故,李浩然喊不出爹娘這兩個字眼。
又或許是,整個草堂村的村民,都是他的親人啊,面對大片的尸體,面對慘死的村民,他全然懵了。
李浩然,就這樣,站在原地,瞳孔里一片蒼白,漆黑的眼眸,猶如停滯、死亡的魚眼珠。
「破魂?升仙門的道法,果然高深莫測!不過,玄明,你可別忘了,本魔手中的斬仙斧!」
草堂村的上空,猶如白晝一般的上空,一道人影,清晰了起來,他身穿藏黑色長袍,一頭紫發全然豎立而起,眉宇之間,盡顯陰煞妖魔之氣。
而此時此刻,他虛空而立,手中緊緊握著一柄長斧——
雪白的長斧,閃耀著銀霜一般的光芒!
「斬仙斧?只可惜你功力不夠深厚,如此神器,落到你手中,只怕是暴殄天物!嘿嘿,天煞孤星!」
與手握雪白長斧之人隔空相對的,是一位身穿雪白道袍的仙道之人!
此刻,他開口說話了,話語之中,帶著幾絲蔑意。
這白袍道人,身材頎長,濃眉劍目,雖然他與對面的妖魔之人站在同一個高度,然而感覺上,他的形象,更為高大,猶如站在雲端。
而他那一身雪白的道袍,與那紫發妖魔之人的手中長斧,也頗有幾分契合,似乎,那雪白長斧,就應該是他的。
「嘿嘿!是麼?」
紫發妖魔之人,陰寒一笑,剎那之間,他手中的雪白長斧,已然劈開——
「煞焰焚!」
他猛然一吼,身軀一鼓,整個人的形象,擴大了數倍!
黑的發紫的氣焰,形成了一團幾乎有五層樓那麼高的氣焰之團,直撲白袍道人!
「仙道之人,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今日本道必送你下地獄!」
白袍道人絲毫不示弱,他厲喝一聲!
「那——就讓這個小村莊成為你的陪葬吧!哈哈哈!」
猖狂魔笑,肆虐千里!
轟!
轟!
轟!
一片混戰,不知經歷了多久•••••••
第一縷眼光,刺入了一位少年的眼楮里。
已然是焦黑一片的草堂村,映入他的眼簾。
他,就是李浩然。
「我——還活著?」
幾塊大石頭壓在他的身上,然而,幾乎是不可置信的,這幾塊大石頭,彼此堆積,居然是形成了一個拱形,處于其中的李浩然,大難不死。
「你、你、你——是誰?」
驚恐的李浩然,雙眼布滿血絲,他忽然看到,身旁一米之遠的地方,一片亂石之中,居然有一顆腦袋!
一顆鼻孔吐著黑氣、長著紫色頭發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