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風浩然 正文 第四章 輕蔑

作者 ︰ 沒有毒的蛇

汪汪汪!

忽然,剛一沖出村口,李浩然倏然停住腳步,他听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響。

他回首望去,只見一只渾身長著金毛的幼年小狗,髒兮兮的,搖動著尾巴,巴巴地望著他。

這條小狗,正是李浩然所養的一條狗,名曰——

金毛。

李浩然心中一動,又是激動又是悲楚,他蹲了下來,沖著金毛揮了揮手——

「金毛,過來!」

金毛歡天喜地,跳躍著奔到了李浩然的身邊,不停地用它的腦袋磨蹭著李浩然的褲腳。

整個村子成為廢墟,村民們盡數慘死,唯剩下了一個農家少年,一條狗。

凜凜烈風,忽地刮了起來,衣衫破爛的李浩然倍感淒涼,他模著金毛的腦袋,心下黯然之極。

「金毛,咱們走吧,去天風觀。現在咱們的村子都已經沒了••••••」

一人,一狗,在烈風之中,沿著山間小路,向天風觀走去。

不過多時,李浩然已然來到了天風觀的道觀大門之前,他的身後,小狗金毛似乎顯得有些狂躁,不停地用兩只前爪劃拉著地面。

「金毛,不要亂動,這就是天風觀,在那些仙道高人的面前,要規矩一些。」

李浩然蹲了下來,模了模金毛的頭,如此說道。

他說出的這番話,恐怕不只是對金毛說的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心,也是砰砰直跳,十分緊張。

李浩然不是第一次來到天風觀的大門之前,可是,每一次他來到這里,面對著寬大宏偉、青光燦燦的道觀大門,還是會激動地忘乎所以。

從這里進入天風觀之中,那就是一個平凡少年步入仙道門派的開始啊!

一次次的,李浩然被天風觀的玄明道人拒絕,可是,李浩然心中對仙道的執著,對力量的渴求,不但沒有消減,反而越來越炙熱。

這一次,他經歷了整個草堂村的村民慘遭橫死之後,更是對妖魔之人恨之入骨,他要拜入仙門,修煉道法仙術,斬妖除魔!

李浩然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那顆「魔命珠」,望著前方的大門,充滿渴求,充滿期待,他就

要放聲高呼,請求拜見了。

天風觀雖是仙道門派,但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畢竟觀中的弟子,還是來自于民間,與外界多有溝通。

不過,像李浩然這樣的山村少年,想要拜見觀中仙道高人,困難會大一些。

首先要虔誠,甚至需要很大的決心。

上一次,李浩然耽誤了一天的砍柴時間,在天風觀大門之外跪拜了一個下午,才打動玄明大師,得以見到玄明大師。

另外,需要運氣。

觀中的仙道高人,如玄明道人,他並非時時刻刻都在天風觀之中,有時候,他會外出游歷。

汪汪汪!

就在李浩然張開了口,準備大聲呼喊,並且跪地求拜的那一剎那,極為諷刺的是,金毛忽然再度狂躁起來,吠了三聲!

金毛沖著天風觀的大門,狂吠了幾聲!

一條狗,在無比尊崇高大的天風觀道觀大門之前,狂吠幾聲,這簡直是對天風觀的極大不敬啊!

李浩然頓時傻掉了,他模了模耳朵,簡直不敢相信!

忽然,李浩然感覺到一陣帶著渾厚力量的勁風,向他撲來。

天風觀大門,轟然開啟!

「大膽!又是你!」

道觀大門之前,一人出現,身穿青色道袍,身材高大而挺拔,目光如鷹,厲喝一聲,怒視著李浩然。

李浩然先是一愣,旋即茫然一片。

眼前站在大門之前的,是天風觀玄明大師座下的大師兄——

清虛!

李浩然數次三番想要拜入玄明道人座下,天風觀之中,不少弟子都見過他。

清虛作為大師兄,當然是見過李浩然的。

嗚嗚嗚!

金毛也是被清虛所散發出來的那股莫名的強大氣場所震懾,它低著頭,低聲鳴叫著,連忙向後退,退到李浩然的身後。

「我——我找、找玄明大師。」

李浩然那茫然的腦袋無法很快恢復過來,他支支吾吾地說道。

清虛的氣場太強,那種仙道之人的凜然之氣,不同于凡俗之人的高高在上的氣息,讓李浩然抬不起頭來。

「你找玄明大師?你算什麼,師父他老人家也是你這山野小子想見就見的?山野小子,管好你的狗!竟敢在天風觀門前狗吠!」

清虛一甩衣袖,眼中盡是蔑然之意。

山野小子!

狗吠!

李浩然心中有一團怒火,強忍著。

「我有大事,必須見玄明大師!昨夜草堂村出現妖魔之人,害死了村里的所有人。」

李浩然握緊了拳頭,幾乎是以一種顫抖的聲音,說道。

李浩然這話一出,登時,清虛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道——

「此事,我天風觀已經知道了,昨夜那妖魔歷經草堂村,若不是玄明大師出手,只怕後果更嚴重。恩,你們草堂村死了不少人,的確慘烈,讓人悲痛。」

李浩然陷入沉默,山風烈烈,吹得他與金毛皆是簌簌發抖,萬分悲涼。

忽然,清虛抬起了頭,望著李浩然,高高在上的姿態盡顯無疑,道——

「這樣吧,你能夠幸免于難,也算是你的造化。李浩然,如今你們的村子已經沒了,那好,正好我天風觀之中缺一名燒火做飯的雜役,你不是一直想要進入天風觀麼?」

燒火做飯的雜役!

「我必須見到玄明大師,有重要事情要跟他商量,清虛,事關重大,你最好不要耽擱了。」

李浩然听到「燒火做飯的雜役」的時候,那團怒火越燒越旺。

「耽擱?李浩然,你算什麼?一個山野小子,也敢如此對我說話?」

清虛大怒,厲聲喝道。

李浩然沒有說話,他一直保持著謙恭低微的姿態,站在天風觀大門之前。

「草堂村一事,是那妖魔作害,師父他老人家行俠仗義,斬妖除魔,百姓傷亡,他老人家也不願意看到!」

清虛嘆了口氣,說道。

「玄明師父為斬妖除魔,卻在與妖魔的戰斗之中害到了那麼多人,你們仙道之人所說的俠義之舉,到底是什麼?是什麼?」

忽然,李浩然緩緩抬起了頭,情緒低落,悲楚地問道。

「罷了!我知道了,草堂村慘遭到屠村,你想借此機會博得玄明大師的同情,將你收入天風觀做一名仙道弟子!嘿嘿,山野小子,你未有行俠仗義之舉,所做過的事情不過是砍柴打兔子,你也配做仙道弟子?可笑!」

清虛高傲地昂著頭,說出了這番話,他就像是一只高傲的雄雞,在他的眼中,李浩然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區區幾個山野村民的死,算得了什麼!」

清虛接著說道。

 嚓!

是什麼聲音?

李浩然的雙手,緊緊地攥著,青筋暴起,手指尖深入肉中,沁出了血絲!

他的手骨, 嚓作響。

呼呼!

山風越來越烈,揚起了漫天的塵土與落葉,在天風觀大門之前,紛紛揚揚。

這一刻,在獵獵狂風之中,李浩然的心,這顆山村少年的心,已然在慢慢地發生變化。

什麼是俠義之道?

為除掉一個妖魔之人,付出的代價,是一個村子的整體覆滅!

是上百名村民的無辜慘死!

以俠入道,以道入仙,俠義之本,難道是對生命的漠視,難道只是那些高來高往的仙道之人口中所說的「斬妖除魔」?

「不想做燒火做飯的雜役,那麼你可以走了!」

 轟!

天風觀大門,轟然關閉,清虛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這一道大門,李浩然夢寐以求想要進入的大門,最終,還是對他關閉了。

李浩然拖著沉重的步伐,孤獨地離開了天風觀,孤獨地走在茫茫山路之上。

大地蒼茫,孑然一身,到底,前路在何方?

他,將何去何從?

「金毛?」

忽然,李浩然望了望四周,發現金毛不見了。

「嘿嘿!嘿嘿!」

李浩然苦笑連連,一夜的變故,今日的遭遇,讓他這個不過十五歲的少年的心智,都變得不同往日了。

「連金毛都要離開我了麼?」

李浩然自嘲地笑了,悲涼,淒楚,傷痛萬分,卻無可傾述。

汪汪汪汪汪!

就在這時,李浩然听到了金毛的叫聲。

就在那片已然成為了廢墟的草堂村里,發出來來了金毛的叫聲。

李浩然狂奔過去。

赫然之間,他的心,劇烈顫抖了一下。

村莊的廢墟之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一頭足足有三層樓那麼高的黑熊,赫然出現。

渾身發亮的黑毛,猶如山丘的背脊,鋼鐵一般的四肢,還有那雙森綠色的恐怖的眼楮!

「金毛!」

李浩然驚呼一聲,因為金毛就在黑熊的腳下!

金毛的尾巴,被這頭巨大的黑熊狠狠地踩在地上,金毛痛得狂吠,極為淒慘。

面對如此妖魔巨物,李浩然只覺得後脊骨發涼,渾身發軟。

吱嚓!

忽然,這只巨大的黑熊,向前踏出一步,那雙恐怖的綠眼楮陡然一轉,將目光直指李浩然!

它盯著李浩然的左手——

正是那只緊緊地握著「魔命珠」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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