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炮火轟鳴著,沉重的鐵球帶著強沛的能量擊碎人類單薄的身體,前方的五個帝國連隊里身穿筆挺服裝的帝國士兵在交火中一個個倒下,但是軍樂的聲音依舊昂揚。帝國人倒下了,德爾尼堡人也同樣會倒下,死亡同時考驗著交戰雙方的意志。而事實也是如此,正如坦帕斯的侍者們常說的那樣︰戰爭之主永遠親睞那些意志堅定的人。
德爾尼堡人的輕步兵沒有支撐多長時間就潰散而去,因為在他們身後的重步兵已經開始發力。指揮官的命令已經布置下來,德爾尼堡人放下了他們手中的長矛,長矛寒鋒指向帝國輕步兵被皮甲保護起來的身體。
「是時候了。」索斯舉起右臂命令道︰「除炮兵和剛退下來的三個連隊外,全員前進。」
雖然小古斯塔夫很想提醒他除了炮兵和剛退下來的三個連隊他手上只剩下區區四個連隊,要知道索斯第一次試探性攻擊動用了三個連隊,後面又動用了五個連隊沖擊對方的輕步兵,一來二去索斯就犯下了最忌諱的添油戰術,他不停的派兵到戰場上,但是他派過去的士兵永遠都在人數上處于劣勢,這種愚蠢的做法很浪費自己有限的兵力。依著小古斯塔夫的意思,現在就是大家並肩子上拼個生死輸贏。
但索斯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一開始就打算拖延時間,添油戰術也好,浪費兵力也罷,只要能讓他的右翼晚一秒崩潰,他都會去做。帝**人相信指揮官應該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怎樣達到勝利,赫爾穆特說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勝利,如果能夠勝利,那麼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是值得的,如果失敗,那麼一切就都是愚蠢的。這就是帝**人的哲學,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追求勝利。
德爾尼堡的輕步兵雖然略顯潰亂,但當他們身後那些身穿重甲的戰友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戰場的第一線,他們發出狂熱的吶喊,這吶喊或許是發自內心中對勝利的渴望,或許是對自己可以逃離死亡的第一線而感到輕松。
「全軍迎擊,」萊因哈特抽出了腰間的利刃,他一夾馬月復,戰馬人立而起,右手的長劍指向前方︰「帝**,」他用他最大的聲音高吼道︰「前進。」
軍號和橫笛響了起來,但這聲音只是帝**發出宏大奏鳴曲中的一部分,沉重的腳步踩踏著德爾尼堡郊外寒冷堅硬的土地。呼吸帶出的白霧逐漸消散在空氣中,沉默而又陰冷的帝國重步兵邁著腳步走向德爾尼堡人。
百步的距離,有時很遠,有時又很近。德爾尼堡人和帝國人就仿佛是兩條顏色不同的河流撞擊到了一起,沒有多余的雜音只有幾朵顏色不同的浪花消失在對方的陣營中。
德爾尼堡人的火炮沒有停止轟鳴,巨大的鐵球撕裂著帝國步兵單薄的身體。帝國和德爾尼堡全軍的交鋒成功的把德爾尼堡指揮官的目光從索斯手下的右翼放到了整個全局上。
德爾尼堡人的輕步兵用手中的火槍射擊著帝國重步兵,但是重步兵身上的鎧甲吸收了絕大多數能量。前胸處半身甲鐵板的形變吸收了絕大多數能量,射倒胸月復部的子彈除了把半身甲圓滑光澤的平面打得坑坑窪窪外沒有造成更多的傷害。雖然如此但是還是有不少子彈射穿了防御相對單薄的手臂和大腿。
帝國人沒有發出聲音,除了腳步和軍樂的聲音他們就仿佛一群沉默的行軍者,德爾尼堡人眼中看到的是一群眼楮里幾乎看不到波動的人,他們金握著長矛跟在軍官的後面,第一列的軍樂手簇擁著他們自己的軍旗。軍官們挺起胸膛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們手中的指揮刀垂在下面,他們迎著德爾尼堡人的彈幕前進,就算是有人倒下,身邊的同伴也會小心地邁過他的身體站在他原本的位置上繼續前進。掌旗兵倒下了,他身旁的軍樂手放下手中的橫笛接過他的旗幟。領隊的軍官倒下了,他後面的士兵邁過他們的長官繼續前進。
當德爾尼堡人面對這樣一支無懼死亡和犧牲的部隊,他們的隊伍不自覺的因為士兵的亂了,填裝子彈也顯得手忙腳亂。
「我原本以為你們會有更好的表現,」高盧指揮官搖了搖頭,「沒有想到你們的戰斗力從一開始就沒有提升,帝國人還沒有還擊,你們不過是殺了幾個帝國人就被他們逼得手忙腳亂。當年我們高盧和帝國的血戰,王牌部隊的戰損率不是超過六成還能在戰場上堅決殺敵。」
伊斯特伍德倒是笑著說︰「輕步兵主要是由我們在城市里的執法力量組成,第一次上戰場手忙腳亂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們的重步兵可是真材實料練出來的好兵。」
「但願如此。」高盧指揮官又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左翼,他把身後的一名軍官叫過來耳語了幾句。高盧軍官指著自己左翼對那個面龐帶著自然紅色的軍官說︰「內伊少校,那里有一個縫隙你看到了嗎?」
「是的長官,」內伊少校觀察了一下,左翼和中央方陣已經略微拉開了一個小口子,從現在的局勢上來看,德爾尼堡人攻勢如潮,帝國人的輕步兵已經被重步兵壓迫的步步後退,已經可以預見到過不了多久這個小口子就會變成兩條戰線之間的一條缺口。
「我認為有必要在哪里準備一只預備隊,等到缺口出現就迅速填補上去。」少校指著右翼說︰「或許安排上兩個步兵連比較好。」
「不,」高盧指揮官搖了搖頭︰「我想讓你的鐵騎軍在那條縫隙後面待命,只要那條口子拉開了,那麼你就直接沖擊他的右翼,只要帝國人的右翼崩潰,我們就能夠包抄……」
「我知道,」紅臉龐的內伊少校顯得很不禮貌地打斷了長官的話︰「可是將軍,我們鐵騎軍的戰馬都是在當地征用的馬,戰士們還沒有適應自己的新伙伴,而且帝國也有至少五百名騎兵,您如果把我們投入到戰場中,您手上還有多少機動力量可用呢?」
「德爾尼堡人還有一些輕騎兵,雖然戰斗力不行,應該還可以勉強應付一下。」高盧指揮官笑笑說︰「你在前面打得越好越堅決,我這里被帝國騎兵擊破的可能性就越低,現在我們就是在和帝國人賭速度,而我們將會是勝利者。如果這場戰斗我們勝利了,那麼德爾尼堡人的反抗決心將更加堅定,帝國人的力量就會被德爾尼堡和蘭伯特牢牢吸引住,查理九世陛下的改革就會獲得一個更加良好的外部環境。算了,說這麼多也沒什麼用,你放手去做吧。」
「是,長官。」內伊雖然對那個高盧國王的所謂改革沒什麼興趣,但是他還是很尊重自己的這位老指揮官。他敬了一個軍禮就一夾馬月復去指揮自己的鐵騎軍了。
此時的帝**右翼已經開始和德爾尼堡人的重步兵交鋒,輕步兵們用火槍上尖銳的刺刀和厚重硬實的槍托還擊德爾尼堡重步兵的長矛利劍。戰場上已經一團混亂,帝國輕步兵剛和重步兵交手時就被對方一次整齊的沖擊打亂了隊形,但是帝**人深知自己已經身陷死地,如果他們不能擊敗自己的敵人就只能去做一個可恥的戰俘。帝國人喜歡談論歷史,他們都記得上一次赫爾穆特大帝和德爾尼堡那場漫長的戰爭,他們擔心自己成為戰俘後會在德爾尼堡人的戰俘營里度過自己的余生。
兵臨死地,要麼徹底崩潰棄械投降,要麼迸發斗志決一死戰。從這一點上來看,通過這場戰斗出名的所謂「黃金三角」都應該感謝他們自己的幸運,他們擁有整個人類歷史上最優秀的士兵。雖然帝國的軍官是目前人類世界中水平最高的一批人,但是經過改革後的高盧人很快就超越了他們,帝國也為此付出了代價。而且放眼整個世界,帝**官也不可能和精靈軍隊那些了不起的百年老妖們去拼個人素質或者從軍經驗。但是帝國的士兵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士兵,他們受過嚴格的訓練,他們身強力壯有良好的尚武傳統。不過符文島的大師奧德修斯曾經在五十年前的一本專著《伊利亞特與黑塔利亞》中指出︰帝**人雖然受過嚴格的訓練而且具有從居魯士身上傳承來的尚武傳統,但是獸人也同樣擁有這些東西,但從戰績和戰力兩個方面考慮,帝國的士兵的確是世界上最好的士兵,因為他們懷有一種浪漫的思想,剛直死板的帝國人卻擁有整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浪漫情感,所謂的家國情懷。在帝國人眼中他們是這個世界上人類國家的正統,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帝國更加偉大,讓人類更加崇高。這一點就讓他們和為了錢去打仗的撒克遜人,為了鮮花去打仗的高盧人,為了躲過領主皮鞭和懲罰作戰的蘭伯特人都不一樣,在這些簡單淳樸的士兵眼中,這個帝國就是他們家庭的集合,他們為帝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家庭更加美好。而這種浪漫的情懷就是黑塔利亞帶給這個陳腐帝國的最好禮物。總有一天整個世界會發現黑塔利亞雖然如同閃電劃過這個國家的歷史,她的舉動在這個陳腐國家中仿佛暗夜中的一次閃電,雖然耀眼奪目但是根本改變不了這個國家黑暗的現實。可是這一點閃電已經點亮了黑暗籠罩下的帝國森林,閃電不小心引燃的火苗已經在帝國點燃,並且伴隨著黑塔利亞的名字在帝國傳播開來,黑暗的帝國森林總有一天會在這閃電點燃的野火燃燒下發出燦爛的光芒。那時我們才會發現黑塔利亞帶給這個國家的不僅僅是一個女武神的名號和一個不敗將領的傳說而是這個國家新生的希望。
所以帝國的輕步兵們沒有潰散,雖然德爾尼堡方面的重步兵無情的撕開了他們的戰線,但是他們堅持著用手中的武器給自己的敵人一個教訓。刺刀雖然尖銳,但是刀身太薄而且材質很脆。它在擊穿敵人後就會很快因為骨頭或者鎧甲的阻擋而產生暗傷,在金屬疲勞度這個無論在異世界還是地球都存在的偉大科學定律的影響下,刺刀的刀刃很快就會在和敵人兵器或者鎧甲的踫撞中折斷。有經驗的德爾尼堡老兵都喜歡用實木制成的槍托狠擊他們的對手。畢竟德爾尼堡的重裝步兵的穿著對劈砍有著很好防御性的鎖環甲,而且他們上身穿著的半身胸甲也可以很好的防御對胸月復要害的穿刺型攻擊。從這個角度看來,相比刀劈劍砍造成的傷害,槍托這樣類似重物鈍器猛擊的殺傷效果更好一些。
老兵們呼喝著用槍身擋開攢刺來的長矛,他們中的幸運者可能會反手一擊擊倒面前的敵人,然後迅速的用刺刀或者槍托在倒地者的咽喉或者脖頸補上一擊,但他們中的不幸者就可能被雪亮的矛尖刺穿胸膛永遠的倒在異鄉的大地上。新兵們跟在自己的前輩身旁用他們從教官那里學到的技巧勉力支撐。帝國的步兵操典里明確規定使用火槍的輕步兵近戰接敵後應該依靠配發的短兵接敵,軍官們認為士兵們亂用步槍的刺刀或者槍托的話或磨損槍械,相比于士兵們生命的價值,帝國參謀部的參謀們認為還是槍更值錢一些。有一個帝國參謀有這樣的理論,士兵是按月拿錢的,如果發餉的前幾天作戰會比較節省開銷。而且有不少後勤部門的文官們認為應該給輕裝步兵們配發和重步兵同樣的長矛,他們認為既然帝國有的是進行過軍事訓練的預備兵,那麼還不如省下添置步槍的花費和彈藥錢,在黑塔利亞殿下證明步槍是最適合輕步兵的武器之前官員們甚至因為練習步槍射擊會消耗子彈產生額外的費用而拒絕向總參謀部撥款的事情發生。
「真是好兵,」索斯贊嘆道︰「遇強敵不退,受炮擊不亂,就算是在這種亂戰之中新兵仍然跟在老兵身旁,軍官奮勇拼殺在一線,我從沒想到帝**竟然如此威武。」
「帝**隊自黑塔利亞殿下改革軍事,從原來的貴族們征召自己領地的農民和附庸打仗變成雇佣受過軍事教育的國民軍人之後,榮譽和驕傲就已經流進了帝**隊的血液里。」小古斯塔夫笑著對索斯說︰「黑森林有很多人宣揚我們黑森林和帝國毫無關系,而且這個所謂的神聖帝國就是勃蘭登堡大貴族和居魯士軍閥的合流,這個腐朽的政府和我們的黑森林毫無關系,他每年都征召無數的黑森林兒女為她流血,我們黑森林人永遠都是勃蘭登堡人和居魯士人後面的二流公民,但我進入帝**隊之後才真正發覺,這里才有我們所追求的一切,所謂的居魯士人和黑森林人真正的平等。那一刻我才明白帝**的偉大,她不只是一支軍隊,她才是一個我們所希望的那個國家。」
「雖然你似乎受到了極端危險的分裂主義言論的影響,但是我身為憲兵官在這里就不處理你了。」索斯笑了笑說︰「打完這一仗有什麼打算?」
「我嗎?」小古斯塔夫不明所以地問道︰「這樣的話不是戰斗結束以後一對同生共死的好戰友躺在尸山血海里看著垂暮的夕陽說的話嗎?」
「是啊。」索斯指了指已經從前方德爾尼堡左翼和中央縫隙中沖出來的部隊︰「想不到高盧人帶來了鐵騎軍,所以我想還是在咱們死之前把話說明白的好。」
人類世界各大國大都擁有著其他種族所畏懼的騎兵部隊,帝國的精銳代表黑塔利亞昔日近衛的黑骷髏騎兵隊,蘭伯特公國自開國君主一直流傳至今的藍雕騎士,還有羅斯西亞令人敬畏的游騎兵團,但最令高盧人驕傲的就是他們有三支最強的騎兵部隊,獵騎兵、鳶尾花騎兵團和鐵騎兵。其他兩支騎兵都是著名的騎士團傳承,但是鐵騎兵的榮譽能夠推及到查理一世時代,他們原本是一群虔誠的教徒,在高盧王朝內部大貴族組建軍隊整個國家陷入內戰的時候,他們站在國王查理一世的身邊最終拯救了瀕臨崩潰的王朝,被譽為永遠的虔誠者,高盧王室的最後屏障。
「麻煩大了呀。」萊因哈特看著出現在戰場左翼的鐵騎軍嘆道︰「是時候塵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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